厲覺忍著煩躁看了看那響的不停的手機,還是沒有接。


    可是她仿佛不甘心,連著打了許多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厲覺沉著臉色坐在床邊,就那麽盯著自己的手機盯了一個小時。


    外麵天色不太好了,天氣陰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一般,手機鈴聲在這沉悶的空氣中顯得清脆無比,可是卻依舊沒讓男人臉色緩和。


    又一個鈴聲落下,再響起,不是白團打來的電話,是厲梨的。


    傅柏薄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沉默了幾秒鍾便接了。


    “喂?”


    “哥哥哥哥,爸爸真打算給你找了。”


    厲覺沉眸,“我明天就回部隊。”


    暫時不去想部隊裏麵的白團吧,他現在隻想躲過厲林要找來的女人。


    “而且還要給你找一個像三嬸嬸的。”


    厲覺沉默了,沒說話。


    “我覺得吧,即便找來再像三嬸嬸的也不是三嬸嬸,我還是希望你能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當然三嬸嬸除外啊……比如白團就不錯啊……”


    厲覺擰眉,聲音沉鬱:“白團她有什麽好?爸和你竟然都願意為她說上幾分話。”


    怯弱自卑,腦子不聰明,容貌頂多算得上清秀,別說顧盼了,連他平日裏麵見過的那些女人她都比不上。


    厲梨的聲音清脆:“我也說不上她哪裏好,可能是因為她可愛吧,又白又胖就像是個糯米團子,而且她性格還好呢,和她相處起來舒服。”


    “這隻能說明她適合做朋友,並不適合進我們家的門。”


    “你這怎麽還有門第之間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厲覺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心底也頗有無奈感,“我的事情你也別瞎操心了,明天我就回部隊,省得你們一個個給我添糟心事。”


    “哥哥你考慮考慮團團啊。”


    “行了。”厲覺蹙眉,“我先掛了。”


    “等等等等!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了。”


    厲覺歎氣:“你怎麽這麽多事。”


    “你走後不久我就打電話告訴團團,爸爸打算給你相親了,她在電話裏麵都哭了呢,可憐的……唉……”


    厲梨的話音剛落下,厲覺就沉默了一瞬,雙眸有些失神的看著窗外陰暗的夜幕。


    眼前仿佛出現了白團那淚盈盈的模樣。


    他閉了閉眼睛,忍住心底微妙的慌亂感,聲音沉了下來:


    “以後不要亂說話,特別是對外人。”


    “誒你這個人……”


    不等厲梨說完,厲覺就掛了電話,沉默的看了一會兒手裏的手機,直到屏幕暗了下來以後他才放到床頭櫃上,緩慢的躺在有些發硬的床上來。


    外麵已經開始下了雨,發出細微的聲音。


    窗戶沒有關,有雨絲被風吹了進來,飄到了他的臉頰上,涼颼颼的。


    他就那麽安靜的躺在那,沒什麽反應,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的抬起眸子,看向床頭櫃,上麵有精致的米白色相框,裏麵放的是顧盼的照片。


    他之前隨身攜帶了一陣,可是卻差點把這張照片毀了,他便不敢拿出去,重新放在這裏。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明媚,往常能讓他煩悶的心情好許多,可是今天卻怎麽也驅散不了他心頭的煩悶,反而讓他覺得自己的心情更加糟糕。


    可能是因為顧盼今天對他那清淺疏離的態度,還有笑著應承著厲林的那些話。


    厲覺原本抿成了一條線的薄唇忽然微微闔動,“你也覺得我該結婚了是嗎?”


    這般喃喃自語落下,卻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空氣寂靜的嚇人,隻有外麵細微的雨聲傳來,卻讓厲覺越發覺得心底空寂。


    這種空寂就像是黑洞,一點點的擴張變大,先將他整顆心髒吞噬,然後侵占他的大腦和身體,讓他覺得自己眼前都是黑暗的。


    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人生也就這麽個鳥樣了,活著或者死了對他而言都沒什麽意義,甚至死了還是一種解脫。


    他這些年經曆了這麽多槍林彈雨,怎麽就沒把命丟在某個角落呢?這樣倒一了百了,人死了就沒這麽多的煩心事了。


    或許是蒼天可憐他丟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便讓他命大,能從槍林彈雨下活下來吧。


    這種輕生灰暗的想法在厲覺的腦袋裏麵盤旋了很久,直到門鈴聲響起的時候,他才驀然回神。


    擰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真是胡思亂想。


    門鈴聲還在響。


    他蹙著眉頭,納悶著誰能在這個時候過來,可是卻從貓眼裏麵看到那臉色蒼白,濕淋淋的如同落湯雞一樣的女孩兒。


    他怔了下,便錯愕的開了門,看著那原本應該在部隊裏麵的白團紅著眸子看著他。


    “你怎麽……”來了?


    “覺覺!”


    他話還沒說完,白團就哭著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身上濕淋淋的她也把雨水蹭到了厲覺的身上。


    腹部的傷還沒痊愈,她那身板猛的撞上,厲覺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咬牙忍著腹部的疼痛。


    白團抱著厲覺哭的可憐:“你不要去相親好不好?”


    厲覺咬著牙,“你先放開我。”


    他因為疼痛而僵直了身子,伸手推了推她可是卻推不動,她抱的太緊了。


    “我不!你答應我我就放開你!”她哭腔裏麵帶著倔強,死活不肯撒手。


    厲覺抿著蒼白的唇,又伸手推了推濕淋淋的她,“我腹部傷口好像裂開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白團就立馬驚慌失措的撒開了手,整個人哆嗦著看著他的腹部。


    他隻穿著白色的t恤,上麵已經沾染了她身上的雨水,腹部有幾抹紅色。


    白團臉色唰白,束手無措,甚至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對不起……”


    “沒事。”厲覺覷看了她一眼,關上了門,“不過白團,你為什麽會來我這裏?”


    白團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聲音裏麵帶著哭腔:


    “因為梨梨告訴我你要相親了。”


    厲覺擰眉,沒說話。


    他的沉默讓白團慌了,想要伸手拉住他,可是剛才因為她的莽撞而讓他身上的傷口咧開,她心疼愧疚,咬唇:“覺覺,我先幫你把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吧。”


    “不用。”厲覺看了一眼濕漉漉的她,想起了曾經也發生過這一幕,也就是那天她對他說喜歡他。


    心底複雜,他朝著臥室走去,“我會自己處理,你先來拿新衣服去換換吧。”


    白團淚眼盈盈,跟了上去。


    可是厲覺常年不在帝都,也不會總像上次有新衣服。


    衣櫃裏麵都是他穿過的,雖然已經洗幹淨,但是厲覺覺得要是拿出來給白團來穿的話有些不適合。


    他擰眉,關上了自己的衣櫃,“你先去洗熱水澡吧,把衣服扔到外麵,我幫你烘幹。”


    “不用不用……”白團蒼白的臉蛋上還有雨水淌下來,她抬眼看著麵前擰眉的男人:


    “你先處理你的傷口。”


    她滿臉的堅持,站在那裏倔強的看著他。


    厲覺抿唇,聲音淡淡的:“你不出去我怎麽處理?”


    白團身子僵了下,苦澀的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


    厲覺重新給自己上藥纏繃帶,可是卻不由自主的想到狼狽的白團。


    他有些無奈,這個姑娘怎麽這麽傻?天氣不好還這樣巴巴的跑來。


    這讓厲覺心底觸動,可是越是這樣他越覺得自己不能接受白團的心意。


    心底懷揣著顧盼對她溫情,對她太不公平。


    而且厲覺認為自己對白團壓根就沒那份男女之情。


    把自己收拾完走出去以後,一眼便看到了那依舊濕漉漉的女孩兒站在客廳那,臉色蒼白,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他,一副怯弱的樣子,動都不敢動。


    這般模樣,厲覺心底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有些惱火了,聲音不由自主的沉了幾分:


    “你在那裏傻站著幹什麽?”


    “我……我怕把你家弄髒……”


    厲覺又氣又笑:“那你剛開始就不應該進我家門。”


    話音剛落下,白團的臉色就變得更白了,整個人哆嗦著不說話。


    厲覺沉目,聲音微妙;


    “白團你就非得纏著我?非要我對你惡言惡語的才舒坦嗎?”


    “不是……”白團白著臉搖了搖頭。


    “別再對我有那份心思了。”厲覺擰著眉頭,頓了一下,便幽幽開口:“我爸已經打算介紹人給我,我應該馬上就要結婚了。”


    聞言,白團頓時覺得五雷轟頂,眼前有些發黑,站都有些站不穩。


    淚水瞬間又充盈了她的眼眸,她哭著拚命搖頭:


    “你不要這樣……不可以……”


    厲覺筆挺的站在那,似笑非笑:“怎麽就不可以?”


    “你又不喜歡她們……”


    “可我也不喜歡你。”


    厲覺一針見血戳穿這個事實,讓白團呼吸都快停止了,她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喉嚨沙啞的幾乎說不了話,“既然你都不喜歡……那麽你拒絕我的原因是因為我配不上你嗎?”


    “厲伯父給你介紹的女人都是大家閨秀,即便在你心底她們比不上顧盼,可是卻比我好的太多對嗎?”


    “在你眼底,我是不是就是不自量力的跳梁小醜?一個人唱著獨角戲,讓你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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