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邊的男人,瞳孔猛然一縮。


    這個白團,怎麽總是讓他想起顧盼。


    他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的女朋友在外麵受到侮辱,可是曾經顧盼那他有心無力,現在他更是沒什麽資格去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薄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他沒有任何的言語,可是白團卻窮追不舍:


    “覺覺,你會讓你的女朋友受委屈嗎?”


    “你說呢?”厲覺的語氣有些不善,眼眸也沉了幾分:“白團,你還是在替艾利問?”


    “我……我沒有……”電話對麵的白團聲音唯唯諾諾的。


    “那就不要涉及我的感情問題。”他蹙眉,心底卻有種怪異的感覺。


    “好。”女孩兒諾諾的應了聲。


    厲覺暫時不去想心頭的怪異,掐滅了手上的煙,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麵,沉聲問:


    “回到剛才的問題,你為什麽不願意讓你爸爸知道。”


    白團又噤了聲,電話裏麵隻有她清淺的呼吸聲傳過來。


    寂靜沉默了許久,厲覺才略帶惱怒的開口:


    “白團,我真的很不喜歡和你這種人交流。”


    不願意說就說不願意,這樣哆嗦的沉默算什麽。


    厲覺扔下這句話,就直接掛了電話。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眉頭也蹙的緊。


    他真是閑的沒事幹,像是接手了一個女兒來養,可是卻壓根沒辦法和她交流,這讓厲覺又無語又憋火。


    把自己那幾件衣服塞進背包裏,他木著臉走了出去。


    他上車,本打算直接回部隊,可是想到了自己那還在醫院裏麵的妹妹。


    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厲林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傅柏把厲梨抱走了。


    他蹙眉,聯係了一下厲靳南,開車去了傅柏那。


    ——


    白團把自己蒙在被子裏麵,眼眶通紅通紅的,滿腦袋裏都回蕩著厲覺那沉鬱的聲音。


    即便看不到他,她也能想象到他的臉色是有多難看。


    她吸了吸鼻子,覺得委屈。


    她和他說話的時候,明明都那麽的小心翼翼了,可是為什麽還是會惹他生氣呢?


    她惱自己不會說話,也惱自己太怯弱了,卻唯獨沒有怪罪厲覺一分半點。


    抱緊枕頭,她不知道無聲哽咽了多久,忽然蓋在頭上的被子被人拉了拉。


    幾絲燈光傾瀉,照的她眼睛有些疼。


    她猛然閉上眼睛,把那快要掉下來的淚花給憋了回去,拉著被子坐了起來,背對著李璐。


    李璐的笑容很複雜,直勾勾的盯著白團那白胖的側臉,揚了揚手上的東西:


    “團團,我剛才給你買了三明治,來吃吧。”


    李璐忽然之間的討好,讓所有人都錯愕,其他兩個室友怪異的看著她。


    白團卻在微怔以後明白了什麽。


    想到今天那個李太太見到厲覺從張揚跋扈到諂媚的態度……


    她心底厭惡,抿了抿唇不想和李璐說話,可是李璐卻直接把三明治塞到了她的手裏。


    “吃吧吃吧,這家店的三明治很好吃的。”


    明知道李璐是故意討好,心底肯定還是瞧不起她,可是白團卻想到父母經常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而且還有一句話不是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嗎……


    之前對李璐的惱怒忽然變得蒼白了,她雖然還是不喜歡她,可是卻擺出厭惡的姿態。


    抿了抿唇,她擠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把手裏的三明治又給了李璐:


    “謝謝,可是我不餓的。”


    “你想減肥啊?”


    白團怔了下,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我是有些累了。”


    她又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裏麵,心底悶悶的,眼睛酸酸的。


    減肥。


    她也想,可是小時候她生病打了太多的激素,就變成了肥胖體質,她努力過很多次,甚至節食運動暈厥去過,可是體重卻還是那麽多。


    越想心底越難受,白團幹脆不想,去想別的事情。


    可是她也沒什麽想的,隻能想到了厲覺的冷言冷語。


    瞬間哭喪著臉,拉緊了被子。


    ——


    厲覺把家裏麵的那些糟心事處理完以後,才回了部隊裏麵。


    他出了一次任務,西南邊境有販毒分子頻繁活動,襲擊手無寸鐵的平民,甚至還和國外恐怖組織有聯係。


    整理好裝備坐在直升機上,他臉上塗著迷彩,先是沉默著,沒過多久卻伸手抹向自己的口袋,從裏麵拿出一張照片。


    看著那明媚的笑容,他恍惚了一下,想到了十年前的光景,可是不知道怎麽地,腦海裏竟然又有了白團。


    那怯怯的笑容,他蹙眉,捏緊了那張照片,也閉緊了眼睛,把白團的影子從自己的腦海裏揮去。


    他怎麽就想起了她,這麽讓他糟心窩火的人。


    可是他心緒還沒平定下來,手裏的照片忽然有人拿。


    幸虧他捏的緊,沒有被那人抽了去。


    他睜開眼睛,看著那同樣抹著迷彩的臉龐,這人笑起來隻露出那潔白的牙齒:


    “隊長,這就是你傳說中貌美如花的妹妹?這麽漂亮啊……”


    他話音剛落下,周圍本安靜坐著的人就湊了上來,可是還沒看到,厲覺就把照片收了回去。


    “別胡說,這不是我妹妹。”


    “那就是女朋友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


    厲覺抿了抿唇,沒說話,別人就當他是默認了。


    他們過會兒將麵臨的是槍林彈雨,說不定就會為國捐軀把命仍在了那,所以這群平日敬畏厲覺的人,也就在這個時候敢倜儻他。


    “怪不得你看不上醫療組的艾利,你這女朋友可比她漂亮多了。”


    “是啊,看起來嬌嬌柔柔的,就適合娶回來當媳婦。”


    “……”


    厲覺蹙了蹙眉頭,聲音也沉了:“你們不要議論她。”


    “誰?你女朋友還是艾利?”


    厲覺頓了下,聲音沙啞:“我……女朋友……”


    “瞧這還心疼上了啊,也太小氣了,不說就不說,哥幾個談其他的女人去……”


    幾個糙漢子談起女人來滔滔不絕,比如部隊哪個連的連花跟誰談了戀愛,哪個女中尉分了手,甚至連今年部隊裏麵招了幾個女兵都一清二楚的。


    厲覺一直保持沉默著,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很快這群男人提起了白司令的女兒,先是讚歎了一番艾利長的多漂亮,然後竟然又說起了白團。


    “司令家的小女兒挺白的,不過就是有些胖。”


    聞言,厲覺蹙了蹙眉頭。


    “是胖了些,可是看輪廓也是個美人胚,瞧司令夫人和艾利都是美人,所以這位也差不到哪去。”


    厲覺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了,腦海裏麵竟然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了白團的容貌。


    讓他記憶最深刻的,便是那雙和顧盼像極了的眼睛,明澈如華,總讓他有些恍惚。


    “你說這麽多也白搭,反正就是胖,說真的,我還是喜歡瘦……”


    “你們哪來那麽多廢話?”厲覺忽然出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迷彩遮住了他有些難看的臉色,但是他的聲音還是沉沉的:“司令的女兒也是你們隨便議論的?”


    “你這……我們也沒說什麽齷齪的話,你還跟我們來氣了?”


    “不讓談你女朋友,這下談談別的也不許了。”


    “有女朋友的人不懂單身狗的痛。”


    “……”


    厲覺一個頭幾個大,把顧盼的照片揣在兜裏放好,然後拿起了放在一旁的m4a1,裝上消音器:“馬上就要到了,有說話的功夫還如不檢查下自己的裝備有沒有問題。”


    “呸,老子孤家寡人一個,才沒你這小子這麽惜命。”


    “放心,要是真有什麽情況,哥幾個單身的拚了這條命也要保住你回去見女朋友。”


    看起來雖然是玩笑話,可是厲覺卻知道這都是發自內心的。


    他們從加入特種小隊的時候就宣過誓:隊友的生命永遠勝於自己的生命,祖國的榮耀永遠高於一切。


    可是在這一刻,厲覺對遠方凶險的未知有了怯弱。


    他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底裝了太多的事情,放不下,也忘不了。


    ——


    白團想了整整兩天,才想出來了措辭。


    她鼓起勇氣給厲覺打電話,可是他的手機卻處於關機狀態。


    一連兩天都是如此。


    剛開始她以為他是厭煩她不肯接她的電話,可是她又覺得厲覺不是這種人。


    要是不喜她,他一定會說清楚的吧。


    憂煩著,她也很快就意識到他是出任務去了,心立馬就揪了起來,懷揣不安,生怕他出了什麽意外。


    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她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手機,托著腮幫子還咬著自己的指甲。


    正在發呆,這幾天像是黏牙糖一樣的李璐又湊了上來,“團團你在幹什麽呀?”


    白團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溫溫淺淺:


    “在想要不要和我爸爸打電話。”


    話音落下,李璐眼底就閃過一抹微妙,親昵的把手搭在白團的肩膀上,問:


    “團團,你還沒說你家是幹什麽的。”


    她的親昵讓白團受不了。


    微微蹙眉,不動聲色的把李璐的手躲開,可是她又黏了上來。


    心底無奈,她聲音清淺:“我……我爸爸以前是厲覺的老班長……”


    聞言,李璐淡淡的哦了聲,對白團的親熱少了許多,“以前的老班長嗬。”


    “是。”白圖蹙眉,拿著手機站了起來去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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