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覺的臉色沉的難看,可是又會有誰去注意他?


    看著男人那伸出來的大掌,這幾天的委屈和苦楚終於有了些慰藉。


    她立馬伸手緊緊的抓住他的大掌,忍住眼底的酸澀。


    厲靳南帶著她離開。


    走進封閉的電梯,她濕漉漉的眸子看著他那冷硬的側臉,帶著欣喜:


    “老公,你不生氣了嗎?”


    話音剛落下,他便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顧盼怔住,手還僵在半空中,眼眸閃爍的看著那個男人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他伸手正了正自己的領帶,聲音淡淡:


    “我說過我沒有生氣。”


    還是那麽疏離。


    顧盼的心又懸了起來,她櫻唇微張,正打算說什麽,可是他已經蹙眉帶上了不耐。


    她紅了眼眶,閉上嘴巴什麽也不敢說,僵硬的站在他的身側。


    電梯緩緩的降落在一樓,‘叮’的一聲打開。


    男人踏出去的那一刹那,顧盼趕緊跟上,猶豫了一下便伸手去抓他的大掌。


    溫熱的溫度傳入她的掌心,而他也沒有再拒絕。


    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把他拉的緊緊。


    外麵的雨下的更大了,砸在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們都沒有帶傘,顧盼此刻還是濕淋淋的樣子,她咬唇,“我去裏麵超市買把傘。”


    她轉身要去,手腕卻被男人拉住,他眸子沉沉的看著如同落湯雞的她,“在這等著,我去。”


    顧盼的心微暖,笑著點了點頭。


    ——


    他很快就買了傘出來,手上還有一瓶溫熱的牛奶。


    牛奶放入她冰涼的手中,他撐開了傘,“先暖著。”


    手中暖洋洋的,顧盼眉梢的笑意已經忍不住,她溫順的站在他的身側,聲音溫淺好聽:


    “你一會兒還要回公司忙嗎?”


    他撐著傘,頓了一下,幽深的眸子微動:


    “不忙,我們回家。”


    ——


    厲覺站在病房外麵,努力的平複自己的情緒。


    許久以後他的臉龐才恢複了平靜,輕輕推開門走入了病房。


    入眼的便是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兒,頭上圍著一層紗布,長長的眼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麵投下一片陰影,再也沒了之前的神采。


    厲覺心底沉悶,難受: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臉色痛苦的厲林還沒有說話,傅柏就啞著嗓子開口:“還沒醒……”


    已經快三天了。


    他喉間有些哽咽,緊緊的握著厲梨的小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看著病房裏麵痛苦的男人,厲覺蹙了蹙眉頭,轉身走出病房去了穆斯年的辦公室。


    那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斯文男人看到他,便放下手上的筆,歎息:


    “你來的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厲覺的心一緊,心底有種不詳的預感。


    穆斯年拿起一旁的病曆單,朝著厲覺那邊推了推:


    “二叔和傅柏情緒不太穩定,我還沒有告訴他們。”


    “梨梨到底怎麽樣?”厲覺去拿起那病曆單的時候,指尖微顫。


    “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受害者處於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喪失意識活動,但皮質下中暑可維持呼吸和心跳,此種狀態在醫學界被稱為‘植物狀態’。”


    穆斯年解釋了一大堆專業術語,最後啞著聲音作了總結:


    “簡而言之,厲梨成了‘植物人’。”


    ——


    回到家的時候,三個上學的孩子已經回來了,看到他們沒有被淋到,笑嘻嘻的在客廳裏麵爭電視看,顧盼才放了心。


    “去洗個熱水澡。”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微怔,便溫順的嗯了一聲。


    顧盼沒有把浴室的門反鎖。


    熱水從淋浴頭裏麵淋漓而下,把顧盼身上的寒氣澆散了許多。


    她手環著胳膊,被蒸騰的熱氣氤氳著。


    美眸一直盯著那扇門,期待著。


    厲靳南從來都不會放過和她洗鴛鴦浴的機會。


    可是很顯然這次是例外。


    她等了許久,覺得身上的皮都快被熱水淋的掉了一層,可是男人卻沒有出現。


    她有些失落,拿起浴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裹起那玲瓏有致的嬌軀,在浴室裏麵吹幹了頭發才走了才出去。


    臥室裏麵,厲靳南正坐在嬰兒床邊逗弄厲莞爾,臉上帶著笑容。


    可是在顧盼出來的時候淡了下。


    他把厲莞爾放進了嬰兒床,起身回到了床上,不緊不慢的脫著衣服。


    看到他這個樣子,顧盼期待又緊張。


    她緩慢的走了過去,溫爾的眸子一直看著男人。


    他把襯衫什麽的都脫下,然後拿起一旁的黑色睡衣。


    顧盼微微一怔,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躺到床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仿佛對她一點欲念都沒有。


    放在曾經,顧盼一定會欣喜他終於肯放過她一晚。


    可是這幾天厲靳南對她的冷落,顧盼真的慌了。


    她慢吞吞的上了床,還沒有躺下,男人就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顧盼怔住,臉色唰白,眼眶紅了。


    她僵硬片刻,才挨著他躺下,聞著他身上清冽的味道,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真的已經不喜歡她了嗎?


    可是為什麽之前毫無征兆?隻是從那次她陪厲梨演戲以後他才忽然不理她……


    相比他對她的厭倦,顧盼更相信他還是生著氣,隻是這次生氣和以前不同,不再是狠著臉質問,而是用讓她無法接受的冷暴力。


    心思複雜的反轉,顧盼也鼓足了勇氣,更加湊近厲靳南,嬌軀緊緊的貼在他的身體上,胳膊搭在他的腰上。


    “厲叔叔……”


    現在她隻有在床上,委屈或者撒嬌的時候才會這樣喊他。


    男人卻什麽動靜也沒有。


    顧盼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起嬌嫩的身子探了過去,柔美的小臉在他的脖頸上蹭:


    “不要再不理我了好不好?我這幾天好想你……”


    他半張開眼睛,看她,卻什麽話也不說。


    顧盼揚起笑容,小手抓住他的大掌,十指相扣,臉上升起酡紅:“你要是心裏還不舒服,就像以前那樣……我還陪你做好不好?”


    他從來都是最喜歡這檔子事。


    可是這次他卻冷笑了聲,“顧盼,你除了會用身體取悅我還會什麽?”


    這裏麵隱含的諷刺,讓顧盼的臉色瞬間唰白,小手卻還緊緊的扣著他的大掌:


    “你這是什麽意思?”


    厲靳南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手從顧盼的手裏麵抽了出來,麵無表情的開口:


    “沒什麽意思,隻是覺得很無趣。”


    顧盼渾身冰涼,忍著那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聲音顫抖著: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生氣,而是已經厭倦了我是嗎?”


    她的話音剛落下,男人放在身側的手指就微微一曲,沒有吭聲。


    顧盼清淺的吐出一口濁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厲靳南的身體,櫻唇顫抖:“我知道了。”


    厲靳南睜開了眼睛,看著她離他很遠側身躺下,把自己裹的很緊,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隻能看到她那烏黑長發落魄的耷拉著。


    他無聲的輕笑,關上了昏暗的床頭燈。


    ——


    第二日依舊是陰雨天,雨小了許多,卻綿綿延延的讓人看起來難受。


    厲靳南醒來的時候,本能的伸手往旁邊撈,卻什麽都沒有。


    微怔下,他忽然想到了這幾天的事情,睜開眸子的時候裏麵已經帶上了清明。


    起身走了出去,三個兒子和那個眉眼細軟的小女人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一定是顧盼做的早飯,因為他們盤子裏都是各自喜歡的菜,甚至厲多的盤子裏麵還擺出一張笑臉。


    眸子在餐桌上流轉,最後落到了那正在清淺喝粥的女人身上,蹙眉:


    “我的早餐呢?”


    顧盼連頭也沒有抬,聲音淡淡的,“你沒有說你要在這吃早餐。”


    她的話音剛落下,厲靳南心中就升起一團怒火。


    除了這幾天,他什麽時候不是在家用餐?


    惱怒升騰的時候,厲靳南忽然又頓了下,反複咀嚼著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你沒有說你要在這吃早餐。’


    她竟然連‘家’這個詞都不用了。


    顧盼看到了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生怕他發起火來嚇到家裏麵的孩子,便立馬放下了勺子,起身朝著他露出溫爾的笑容:


    “我現在去給你做。”


    “不用了。”厲靳南拂袖轉身朝著臥室走去,“馬上就要上班,我沒時間等你。”


    看著男人把臥室的門‘哐當’的關上,顧盼不冷不淡的笑了聲,去安撫那三個看的一呆一愣的孩子,“快吃飯吧,司機馬上就來接你們去上學了。”


    ——


    早餐還沒吃完的時候,厲靳南已經沉著臉色出了家門。


    顧盼忍著心底的酸澀,笑盈盈的陪著孩子們吃了飯,又把他們全都送到車上。


    看著汽車遠去,她才紅著眼眶掉下了眼淚。


    她不知道以後要怎麽麵對厲靳南。


    是像他那樣清冷疏離,還是像前兩天那樣腆著臉討好他?


    顧盼心中的天平更趨向於前者,可是她卻明白以厲靳南的脾氣不會一直像今天早上這樣忍著。


    她不怕他鋪天蓋地的爆發,她隻是擔心她的孩子們。


    他們都還那麽小,特別是莞爾……


    她總不能什麽也不顧忌和厲靳南硬碰硬,毀了這個家庭最後幸福的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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