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蒼白的臉龐入目,還有她那沉重的話語,讓傅柏心揪疼。


    深吸一口氣,抓緊了厲梨的肩膀,聲音溫柔卻帶著顫抖:


    “怎麽就不可能?嗯?”


    傅柏還不知道厲梨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可是在看到厲梨仰頭看著他,眸子裏麵的平靜的時候,他心中慌亂感更甚。


    腦海中有什麽念頭一閃而過,可是快的他不抓不住。


    嘴角笑意有些僵硬了,他急切的看著厲梨蒼白的臉,語氣裝作很輕快的樣子。


    “你說你一輩子都要和我在一起,我們怎麽就不可能了?”


    他那慌亂又深情的麵容,讓厲梨又生氣卻又欣喜。


    她盯著他那黝黑的眼睛,櫻唇微動,帶著諷刺:


    “那你以前為什麽不接受我?”


    傅柏怔忡,喉間苦澀說不出話來。


    有些話是他打算埋葬在心底爛掉的,他能對‘死去’的厲梨說出口,可是無法對現在這活生生的厲梨說出那些話。


    他怕她恨他。


    在厲梨質問的目光下,他躊躇了很久才啞然開口:


    “我……我是有苦衷的……”


    厲梨呼吸微微一滯,直勾勾的盯著那麵色很難看的傅柏,“那你就告訴我你有什麽苦衷。”


    說吧,隻要現在全說出來,她就更加不舍得怪他,也更舍不得和他分開。


    她不想聽他說有什麽苦衷,隻是需要他對她的坦白。


    傅柏苦笑,鬆開了厲梨的肩膀,無奈又帶著頹廢:


    “抱歉梨梨,我不能告訴你。”


    厲梨的心驀然一涼,嘴角的諷刺更甚:“這句話和當初那句‘對不起梨梨,我不能喜歡你’可真像。”


    她的諷刺讓傅柏眼光酸澀,可是還是緊緊的咬著牙不肯說出來。


    “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什麽都知道!”本來還平靜的厲梨忽然尖叫,用盡了力氣將傅柏推開,身體哆嗦著後退。


    本來打算上前安撫厲梨的傅柏,聽到她這句話,渾身的血液都僵硬了,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麵色猙獰的女孩兒,不可置信。


    “梨梨你……”


    “你就應該想到這都是一場騙局!”厲梨忍著身上的不適,惡狠狠的盯著那臉色發白的男人,“傅柏,在我假死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得到!我知道你說你喜歡我,知道你說你願意娶我願意和我在一起,也知道你殺了我媽媽!”


    仿佛渾身的力氣被抽幹,傅柏有些哆嗦,薄唇微微張著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厲梨冷笑著,眼淚都掉了出來:


    “傅柏你傷害我那麽多,我都勇氣站在這裏,你還有什麽說不出來的?!你就是個懦夫!”


    她一陣嘶吼,覺得心底長久壓抑的憤怒和悲傷少了很多,可是取之而代的是空洞寂寥。


    她不再去理會那呆若木雞的男人,轉身要離開。


    看那單薄的女孩兒哆嗦著要走,傅柏被震撼到沒有的神誌才回來了幾分,他連忙上去拉住厲梨纖細的手腕,放低了聲音:


    “梨梨那你應該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每日每夜腦海裏都是你的模樣,我為了你可以連性命都不要了……”


    厲梨掙紮的動作一頓,想起了那日徹骨的寒冷,她在他的懷裏麵卻依舊像是無依無靠一般,恐慌無助湧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打著寒顫。


    她掙紮的更厲害了,可是傅柏也把她抓的更緊了。


    他眼眶紅了,為了留下厲梨連什麽尊嚴自尊心都不想要了:“梨梨我求你了,你不要離開我……”


    他苦苦的哀求聲讓厲梨憤懣的心狠狠的被撼動,她咬著牙根,忍著心底的百味陳雜,吐出一口濁氣。


    “那你告訴我事情究竟是怎麽樣的。”


    所有的事情厲梨都已經知道,傅柏也不打算再隱瞞了。


    厲梨願意聽他解釋,他慌亂的心稍稍輕鬆,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


    “那個時候我……”


    “厲梨,你爸馬上就上來了。”厲靳南忽然出現在走廊深處,身邊站著眉頭緊蹙的顧盼。


    厲梨抿唇,慌亂的把自己的手從傅柏的手心裏麵掙脫出來,別開臉:


    “以後再說吧。”


    “梨梨我……”


    “讓我爸爸看到你在這的話絕對饒不了你的。”


    “你……你還在擔心我對嗎?”


    他仿佛沒有感受到氣氛的緊張,這竊喜的語氣讓厲梨氣的差點吐出一口血。


    她蒼白的小臉上帶上了惱怒,“滾開!”


    ——


    厲覺去了警局,查找當年的檔案。


    尋找了許久才在那堆的厚重的檔案裏麵找到。


    粗糲的手指拂去上麵的灰塵,才看清那些字。


    車禍意外死亡,非人為蓄意謀害。


    厲覺沉目,拿著手上的檔案去了局長辦公室。


    蹙眉看著吊兒郎當的蘇澈,“十五年前帝都警察局局長是誰?”


    蘇澈托著自己的腮幫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兒:


    “好像姓王吧,但是記不清他叫什麽了。”


    仿佛和傅柏扯不上什麽關係,他的心一沉,正要再 從檔案裏麵找些眉目,就聽到蘇澈不緊不慢的開口:


    “好像是傅家的親戚,哎呀我也不太清楚,你去問傅柏好了。”


    厲覺翻著檔案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抬眸看著那坐在辦公桌後麵的男人。


    蘇澈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怎麽了啊?”


    厲覺沒回答他,而是揚了揚手上的檔案:


    “我先把這個拿走了。”


    蘇澈有些急了,“不行誒,我不能以權謀私,最近上麵查的嚴實呢。”


    厲覺冷笑:“你為我三叔以權謀私的還少嗎。”


    蘇澈訕訕一笑,別開了頭。


    ——


    到醫院停車場的時候,他碰到了厲靳南和顧盼。


    不動聲色的把視線從顧盼柔柔的小臉上掃過,落在厲靳南身上,淡淡開口:


    “三叔,盼盼。”


    顧盼剛禮貌的掛起笑,就被厲靳南給瞪了回去。


    她委屈的抿了抿櫻唇,站在他身側什麽話也不說。


    看到他們的互動,厲覺笑了起來,“這麽多年了三叔你還是一點也沒變,專製霸權。”


    即便厲覺已經造不成任何威脅,可是厲靳南卻很像在昔日連‘情敵’都算不上的人麵前炫耀自己的主權。


    他沒有回答厲覺的話,而是垂眸看向顧盼,聲音不冷不淡的:


    “盼盼,我有嗎?”


    顧盼當然是搖頭了,白淨的小臉上還帶著諂媚的笑,要不是厲覺在這,她絕對會立馬拍厲靳南的馬屁,什麽好話都往外麵拋。


    反正這些年她也是把厲靳南的臭脾氣徹底摸清楚了,他吃軟不吃硬,他的專製霸權強硬不過她吹的耳邊風。


    比如厲梨的事。


    顧盼對厲靳南的笑容讓厲覺沉寂。


    他垂眸打算黯然離開的時候,忽然一道輕快的聲音傳來:“少校!”


    高挑英氣的女人穿著一身運動裝跑了過來,不算精致的臉龐卻看起來十分順眼。


    顧盼看膩了言情劇,最近喜歡上了軍旅劇,聽到‘少校’這兩個字,就忍不住對厲覺投去了崇拜的眼神。


    二十八歲成為少校很不簡單,她看膩了厲靳南霸道總裁的樣子,開始迷戀兵哥哥。


    她瞬間化身為小迷妹,讓厲靳南臉色一黑,把她的頭按到了自己的懷裏。


    沉目看了厲覺和那跑過來的女人一眼,冷笑:


    “少在部隊裏麵鬼混。”


    厲覺臉色一沉,正要說什麽可是艾利已經跑過來抓住他的袖口,“我今天來看咱們妹妹哇。”


    厲覺沒有理會她,看著顧盼那搖曳的裙擺。


    艾利伸手在他眼底晃了晃,嘟嘴不開心:“你怎麽不搭理我啊?”


    “那是我妹妹。”厲覺淡淡的把自己的視線從顧盼的身上收了回來,也把艾利的手佛開。


    “戰友心連心!所以你家人也是我家人!”


    厲覺微微蹙眉,邁開腿:“我還有事沒時間和你鬥嘴。”


    “好吧。”艾利歎了一口氣跟在了厲覺身後,眼睛卻忍不住的看向那個細軟精致的女人。


    ——


    厲梨縮在雪白的被子下麵,配合著穆斯年的檢查,可是腦海裏麵全都是傅柏。


    他那些深情的話,苦苦哀求的神色,低聲下氣的姿態,讓她剛築到一半的心房又有了倒塌的前兆。


    可是她的媽媽……


    厲梨難為的想哭,眼底已經蒙上了霧氣。


    “身上又疼了?爸爸給你倒水吃藥……斯年啊你輕一點別弄疼我女兒!”厲林擔憂急切的聲音落入耳朵裏,讓厲梨心底更是酸澀。


    她忍住哽咽,在穆斯年出去以後,她就著水吃了一片止疼藥,淚眼汪汪的看著厲林:


    “爸爸,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好難過……”


    厲林怔了一下,粗狂的臉上就升騰起惱怒,他扯開嗓門激憤的大吼:


    “什麽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都告訴你了別再去想那個混蛋!殺妻之仇!奪女之恨我可不會就這麽算了!要不是你哥現在攔著我非要去查什麽狗屁,我一定把傅柏那個王八蛋碎屍萬段!”


    厲林一直在罵罵咧咧,沒有給厲梨任何安慰,反而讓她心底更難受了。


    淚花掉了出來,她整個人縮進被子裏麵,悶聲大喊:


    “你出去出去!”


    “厲梨你不許再……”


    “我不想聽你在這裏說他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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