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極其專業的胡扯:


    “好好養幾個月生下來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說不定還能改善宮寒,對她也有些好處。”


    厲梨窩在傅柏懷裏麵,聽著穆斯年這番話有些目瞪口呆。


    而傅柏抿唇,深思。


    片刻以後,他隻能忽略心底的疼痛,“那就留著吧。”


    他垂眸,對上厲梨驚慌的眼睛,蒼白的笑容帶著安撫的意味:


    “梨梨,我可以幫你養這個孩子,但是你必須和那個叫沈暮然的斷絕關係,知道嗎?”


    厲梨滿臉慌亂,呼吸有些急促,眼底蒙著淚花:“傅柏叔叔,你為什麽幫我養孩子啊?”


    傅柏眼眸閃爍,艱難的笑:


    “因為那是你的孩子。”


    “那你會把他當成你自己的孩子嗎?”厲梨那被霧氣蒸騰的眼眸微亮。


    這種變相的試探,讓傅柏的心顫了一下。


    在厲梨那期待的眼神下,他笑了笑:


    “當然會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大,自然也會把你的孩子當成自己的。”


    厲梨失望,淚花更加源源不斷的往下流著。


    傅柏心疼,可是就當做沒看到的樣子,轉眸不知道看向哪裏。


    厲梨的心揪疼,她強迫自己離開了傅柏的懷抱,淚眼婆娑的看他沉寂的臉龐,齒冷:


    “傅柏叔叔,我餓了。”


    聞言,他便溫爾的笑了笑,起身:“我去給你買些東西。”


    厲梨失神的點頭,看著他步伐倉促的離開。


    辦公室裏隻剩下穆斯年和厲梨兩個人。


    厲梨開始大哭,抽抽噎噎:“穆叔叔我要怎麽辦啊……你怎麽可以讓我把孩子生下來,我生不了的……”


    她根本就沒有懷孕啊……


    女孩的哭腔充盈著整個辦公室,穆斯年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輕笑:


    “我這麽說當然是有辦法的。”


    厲梨稍稍收斂了哭腔,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他淡笑:“找個機會就說你不小心流產了就是了,還能讓他再心疼你一番。”


    一句話,頓時讓厲梨茅塞頓開,她滿是淚痕的小臉上帶起欣喜,卻又很快無措起來:


    “可是……可是什麽時候才有機會……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看著厲梨瑟瑟發抖的模樣,穆斯年很無奈,“你這丫頭,這麽大的謊都敢撒,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厲梨哽咽,垂眸沒說話。


    那不是……那不是她被逼急了嗎……


    穆斯年歎息,朝著厲梨擺了擺手:


    “辦法我已經幫你想好了,但是要靠你自己怎麽演了,裝的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知道麽?”


    ——


    傅柏很快就回來,拎著散發著奶香的麵包。


    可是厲梨已經不在穆斯年的辦公室,傅柏有些慌亂,沉聲朝那氣定神閑的男人詢問:


    “梨梨呢?”


    穆斯年淡淡開口:


    “她心情不好,去外麵了。”


    “你怎麽不攔著她!”傅柏慍怒。


    穆斯年勾唇,笑的無害:“我倒是想,但是她能聽我的話嗎?也就你的話能聽一些。”


    傅柏微微一頓,卻也不想和穆斯年浪費太多的口舌。


    他沉眸,按捺著心底的慌亂去外麵找厲梨。


    ——


    厲梨就在醫院後麵的花園裏。


    這裏春意盎然,嫩紅色的小花搖曳,陽光明媚的晃眼。


    她失神,沒有欣賞春色的心思,心底全是傅柏……還有沈暮然……


    傅柏那裏,穆叔叔已經幫她出好了計策,隻要她的演技足夠。


    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沈暮然。


    她扯下的謊言就這麽把無辜的沈暮然牽扯進來了,傅柏叔叔剛才那狠勁,是真的要為難他嗎?


    想到這裏,厲梨眼底就蒙上了淚花,嬌小的身子有些哆嗦。


    她不能連累沈暮然啊,他什麽都沒做怎麽能成她的替罪羊?


    可是要怎麽撇清,讓他置身度外呢……


    厲梨正失魂落魄的想著,耳邊便響起了溫潤的聲音:“梨梨,在想什麽呢?”


    厲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轉頭慌亂的看著傅柏,有些不知所措。


    她這個樣子,讓傅柏心疼。


    他笑了笑,走上前站在她的身邊:“你要多注意身體。”


    厲梨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


    傅柏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還有那緊緊抿著的唇瓣,“怎麽了?”


    “我……”厲梨呼吸有些急促,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傅柏叔叔,真的不關沈暮然的事。”


    傅柏臉上的笑容凝固,臉色漸漸的沉了下來,聲音也冷了許多:


    “他這麽對你,你還要維護他?”


    厲梨深吸一口氣,抬眸悲戚慌亂的看著那臉色極差的傅柏,哆嗦著開口:


    “真的不是……不是他……”


    “梨梨!”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帶上慍怒。


    厲梨顫抖著,哭噎:


    “我那天不是和他去的旅館,而是喝醉了被人帶了過去……”


    聞言,傅柏蹙眉,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真,厲梨瑟瑟發抖,鼓起了勇氣,也拋去了自己的羞恥心,聲音悲戚:


    “我是被別人……被別人……沈暮然他隻是趕來救我……”


    “是誰?!”他眼睛猩紅,抓住了她瘦弱的肩膀。


    厲梨驚恐的睜大了那含著淚花的眼睛,怔了一下以後就搖頭哭泣:


    “我不知道……我喝醉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我隻知道不是沈暮然……”


    本來接近癲狂的傅柏聽到她的這句話,怔了一下,忽而微妙的笑了起來:


    “梨梨,你是為了洗白他所以才說這種話?”


    一下就被戳穿了心思,厲梨變得慌張不安。


    她努力的忍著心底的害怕,腦海裏麵響起穆斯年說的話:


    ‘裝的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她驀然哭喊,推攘著傅柏:


    “傅柏叔叔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我喜歡你啊,我怎麽會心甘情願的和別的男人睡?怎麽可能為弓雖女幹我的人辯解!”


    那幾個敏感的詞語如同五雷轟頂,讓傅柏顫栗。


    他看著那哭喊的厲梨,心疼她,也覺得自己可惡。


    他眼眸複雜,聲音放的輕柔:


    “梨梨我們不說這件事了好不好?不要哭了……”


    厲梨卻依舊哭泣不止,眼睛哭的紅腫,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起來:“傅柏叔叔,我真的……真的喜歡你,我真的沒有和別的……”


    “噓,我知道。”他忍著心底的疼痛,努力的笑了笑,把她抱進了懷裏麵。


    他努力的去安慰她:


    “以後我會照顧你和肚子裏的孩子。”


    厲梨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裏麵,眼淚不止,眼眸閃爍:


    “傅柏叔叔,那我們是一家人嗎?”


    “一直都是。”


    他從來都把她當成至親疼愛。


    厲梨含淚淺笑,順勢抱住了他健壯的腰身,卻也感覺到了他瞬間的僵硬。


    他沒有像之前那樣立馬推開她,這讓厲梨心底歡喜。


    但是她還是繼續裝可憐,抬起那濕漉漉的眸子看著那臉色複雜的男人:


    “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我爸爸他們好嗎?我不想讓他們為我傷心。”


    她眼底的懇求,讓傅柏更加心疼,他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好……但是發生這些事情,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


    本來已經停止哭泣的厲梨,瞬間又哭了起來,“因為你一直都故意躲我啊……”


    傅柏高偉的身子微微僵硬了。


    沉默一瞬,他努力的笑了笑:“我以後不會了。”


    聽到他這句話,厲梨心滿意足,往他懷裏拱。


    感受到懷裏那嬌軟的女孩兒,傅柏心軟的一塌糊塗,他放輕了自己的聲音:


    “這段時間就不要去學校了,住我那裏,我來照顧你。”


    厲梨當然求之不得,她眉眼彎彎,欣喜的點頭。


    看到她蒼白的臉龐上帶起了笑容,傅柏緊緊懸起來的心也微微一鬆,淺笑:


    “我們回家。”


    ——


    坐在車上,厲梨蜷成一團反思。


    她先審視自己現在的身份:


    一個得不到自己心愛的男人,還被人弓雖女幹還懷了孕的小可憐。


    所以,她之前的反應是不是太過喜慶了?


    她應該努力的裝作生無可戀的樣子,要多憂傷就有多憂傷,這樣才能讓傅柏更可憐她。


    輕輕咬唇,她下定了決心,偷偷瞅了身邊那認真開車的男人一眼。


    眯了眯黑亮的大眼睛,她梗著脖子,醞釀著自己的情緒。


    ——


    開車的傅柏,麵無表情,諱莫如深。


    此刻,他除了憐惜厲梨以外,理智回籠,也在心底思量著厲梨剛才說的那些話。


    她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為了洗白沈暮然?


    他的眼眸沉沉,感受著心底的絞痛和憤怒,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


    不管如何,凡是動了厲梨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隻是現在,他更應該關注的人是厲梨……


    抿唇,等紅綠燈的功夫他微微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兒,卻發現她在無聲的哭泣,已經淚流滿麵。


    傅柏心如刀絞,他聲音擔憂又溫柔:


    “梨梨不要哭了,我正在帶你回家。”


    厲梨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把腦袋埋在膝蓋裏麵,哭泣不止:


    “傅柏叔叔……我都已經這樣了,以後誰會要我啊……”


    她悲傷絕望的聲音,讓傅柏心狠狠的顫抖,幾乎是無意識的脫口而出:


    “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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