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靳南真的生氣了。


    他的眼眸完全沉了下來,兩隻手撐在顧盼身邊:


    “你隻想起厲仰豈,你怎麽就不問我怎麽樣了!”


    他的低吼聲讓顧盼愣了一下,她睜著慌亂清澈的眸子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以後才反應過來,“你……你怎麽樣?”


    他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厲靳南臉色鐵青的難看,心底憤怒卻又有著深深的無奈感。


    他看了一眼那小臉蒼白無比虛弱的顧盼以後,撐著身子起來:


    “我把他抱過來。”


    聞言,原本還有些不知所措的顧盼頓時笑了起來,可是笑容還沒有持續多久,她就發現厲靳南的腳步有些踉蹌。


    她睜大眼睛,焦急的問道:“厲叔叔你怎麽了?”


    可是男人缺什麽話都沒有說,腳步也沒有停留一下,隻給她留下了高大的背影。


    “厲叔叔……”顧盼失神,心底湧上慌亂。


    他怎麽了?他也受傷了嗎?


    顧盼皺著眉回想,可是當時她渾身疼,疼的幾乎快暈過去,意識都是模糊的,她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


    厲仰豈在厲靳南的懷裏麵,看到了顧盼便咯咯咯的笑著。


    顧盼的眼眸從那臉色稍沉的厲靳南身上移開,心底慌亂的落到了厲仰豈的身上。


    看到他的笑容,顧盼也忍不住彎了彎唇,她想坐起來,可是厲靳南的低斥聲傳來:


    “看都看了,就不要亂動。”


    她聽出了他濃濃的不悅,顧盼的身體僵了僵,看向厲靳南,眼眸微動:


    “厲叔叔,你沒事嗎?”


    男人那幽深的眼眸盯著女孩兒蒼白的臉,聽著她那稍稍有些嘶啞的聲音,抿唇道:


    “少說話,少動彈。”


    “可……”


    “休息。”他冷聲打斷她的話,便要抱著厲仰豈離開。


    他踉蹌的步子,終於讓顧盼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她的聲音裏麵帶上了慌亂:


    “厲叔叔你腿受傷了是嗎?”


    她隱約記得,在她昏死的時候耳邊還有槍聲在響。


    而厲靳南沒有說話,抱著厲仰豈朝著外麵走。


    小手緊緊的抓著床單,關節泛白,顧盼看著厲靳南高大卻略帶蕭條的背影,想要問他到底怎麽了的,也想要讓他把厲仰豈留下來的。


    櫻唇緊緊的抿著,她睜著大而失神的眸子看著他拉開病房的門:


    “厲叔叔,你一會兒回來陪我好不好?”


    他腳步頓了一下,輕輕的嗯了一聲。


    ——


    隔壁的病房裏麵,傅柏和蘇牧都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麵,不知道在爭論著什麽,都稍稍有些微怒。


    看到厲靳南抱著厲仰豈走了進來,蘇牧率先朝厲靳南告狀:


    “靳南你看看傅柏這做的都什麽破事!他現在把我妹妹一個人丟在家裏麵不聞不顧的,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他現在還理直氣壯的跟我扯!”


    傅柏慍怒,先扭頭對蘇牧低吼:“你怎麽不問問你妹妹做了什麽破事!”


    隨後,又轉頭問厲靳南:“顧盼沒事吧?”


    沒事能不能別把厲仰豈往這裏抱了?!


    他瞅了瞅厲靳南懷裏麵的厲仰豈,露出些許嫌棄。


    “沒事。”厲靳南淡淡的回答,隨後把厲仰豈放到了柔軟的病床上:“孩子你們先幫我看著。”


    他把小被子給厲仰豈蓋上以後,便有些踉蹌的朝著外麵走去。


    坐在沙發上麵的兩個男人看到他這般有些狼狽的模樣,都不約而同的挑了挑眉。


    傅柏開口:“你別光顧著照顧顧盼,你腿上的傷也上點心,記得及時讓斯年給你換藥。”


    厲靳南淡淡的嗯了一聲,離去。


    看到房門被關上,蘇牧哎了一聲,伸手敲了敲傅柏麵前的桌子:


    “顧盼啊?就是靳南以前一直念叨的那個女孩兒啊?”


    傅柏抬了抬下顎,晃了晃腿:“當然,都在一起兩年了,你現在才知道?”


    蘇牧撇嘴,“我這才回國一個月,這幾年在非洲維和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是埃博拉病毒又是戰亂的,我整天風裏來雨裏去還要挨槍子,吃不飽穿不暖生命安全還沒保障,哪有心思去管你們這些在國內享受的人。”


    看著蘇牧胖了兩圈的模樣,傅柏嗤嗤笑,正打算開口諷刺他,蘇牧便又擰眉正了正臉色:


    “跑題了,我們繼續說正事……阿柏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對我妹妹好點嗎?我就她一個妹妹。”


    傅柏蹙眉:“濃情蜜意不可能,但是我對她相敬如賓還是有的。但是阿牧,她把我們之間的問題牽扯到梨梨身上,這讓我無法接受。”


    “你還好意思說?!”蘇牧呲目:“還不是你在外麵亂玩女人?結了婚你就不能收心嗎?”


    傅柏麵色複雜:“我承認愧對我和伊敏的婚姻,可是我卻不能說自己有什麽錯。這段婚姻從一開始該是什麽樣的,我們都心知肚明的對嗎?如果她安生的呆著,我的妻子永遠都是她,我也不會讓她在外人麵前丟了顏麵。”


    蘇牧吐出了一口濁氣,忍著心頭的怒意,啞聲道:


    “要不是伊敏愛你愛慘了,我怎麽會舍得她嫁給你受委屈?!傅柏,之前的事情我們也別提了,不想和你傷了和氣。這兩天搬回去吧,或者讓昂伊敏去你那裏,你們好好過日子。”


    聞言,傅柏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不行,梨梨現在和我一起,不方便讓伊敏住過來。”


    話音剛落下,蘇牧就被傅柏給氣笑了:


    “梨梨?她是厲家的孩子怎麽你現在把她當成親閨女養了嗎?連自己妻子都比不上她?”


    “你不懂。”


    傅柏沉眸開口,便起身不想再和蘇牧待下去。


    可是他卻被蘇牧拉住,蘇牧臉色鐵青:“我是不懂你怎麽想,但是如果你不能對伊敏好,還是趁早離婚。”


    傅柏頓了一下,把蘇牧的手拂開:


    “我覺得離婚挺好。”


    可是蘇怡敏不同意,就連厲梨也不同意。


    他覺得自己當初結婚就是個錯誤,什麽為了忘記薑宣而結婚?明明時間可以衝淡一切的,可是他卻踏進了婚姻的墳墓。


    傅柏覺得自己有些累了,渾身疲憊,擺了擺手,啞聲道:


    “你回去勸一下伊敏吧……和我離婚……”


    他本來想要去找厲梨,可是看到床上很安靜的厲仰豈,頓了一下,把他也抱走。


    ——


    虛弱的女孩兒和高大的男人躺在一張病床上麵。


    顧盼的腿上和腹部都有槍傷,還有一些撞擊擦傷,她動彈不得,渾身又發疼。


    身邊的男人緊緊的挨著她,卻又小心的不去觸碰她,生怕碰到她身上的傷口。


    鼻尖是男人身上那清冽的問道,顧盼微微側頭,對上了男人那黝黑的眼神。


    她的眼眸動了動:


    “厲叔叔,我想讓你抱我。”


    厲靳南抿唇,沒有抱她,而是輕輕拉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掌:


    “你身上傷太多……先睡吧……”


    “疼,睡不著。”


    她嬌啞的聲音,讓厲靳南的眼睛沉了沉,欲起身:“我去給你拿止疼片。”


    “等一下。”顧盼反握住他溫熱的大掌,烏黑清澈的眼眸朝著男人的腿看去。


    隔著西裝褲,她看不出來什麽,抿唇:


    “你的腿受傷了對不對?能讓我看看嗎?”


    男人微微蹙眉,微微側身,遮擋住了顧盼的視線,沉聲有些不悅:


    “顧盼,你的事怎麽那麽多,能不能好好休息?”


    聲音虛弱的幾乎聽不到了,臉色蒼白成那個樣子,身上那麽多的傷,她還在這裏操心。


    然而厲靳南那不悅的聲音,並沒有讓顧盼多麽的老實,反而她覺得身上的疼痛似乎稍稍好了寫。


    她眉眼彎彎,笑容卻有些蒼白:


    “我關心你,你不開心嗎?”


    “你痊愈我才開心。”他聲音陰沉,伸手遮住了顧盼那燦若繁星的眼眸。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顧盼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觸碰到女孩兒皙白的皮膚,那長長的眼睫毛在自己手心裏麵亂顫,厲靳南驀然抓緊了她的小手,卻依舊遮著她的眼睛:


    “閉上眼睛,快睡吧。”


    顧盼不依不饒,稍稍的動了一下,可是卻疼的發出悶哼聲。


    看著她更加蒼白的臉色,厲靳南的耐心終於用了個幹淨。


    他驀然起身,鬆開顧盼,下床離去。


    顧盼急了:“你幹什麽去?你腿上有傷你不要亂走。”


    厲靳南臉色陰沉著,本來不想搭理她,可是看到她又想動,便聲音陰鬱的下令:


    “顧盼,你再亂動,我就不回來了。”


    顧盼知道厲靳南是在嚇唬她,可是卻真的順從他的話不動了。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的背影:


    “你別亂走啊你還有傷……”


    ——


    穆斯年看著厲靳南腿上已經被鮮血染濕的白紗布,蹙眉,給他換藥的力道忍不住的加重: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呆在病房裏麵別亂走嗎?真想讓自己的腿廢了嗎?”


    腿上加重的疼痛讓厲靳南的臉色有些發白,沉眸催促道:“你快些。”


    穆斯年冷笑了一聲,動作加快變得粗魯,故意弄疼厲靳南。


    兩三分鍾包紮完,厲靳南放下了自己的西裝褲,抬眸看向穆斯年:


    “止痛藥,安眠藥,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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