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靳南離開以後,顧盼就像失了神一般。


    她靠在枕頭上麵,垂著眼眸看著手機,可是手機上麵的東西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隻開了床頭燈,燈光昏暗,手機白亮的燈光打在顧盼的小臉上,把她那本來就白皙的小臉襯托的更加蒼白。


    沉默一會兒,她轉眸看向床邊嬰兒床裏麵的厲仰豈,他已經喝完了奶,現在已經睡著了。


    顧盼扯了扯嘴角,勉強的露出了笑容,可是手機卻忽然響了一下。


    她一怔,垂眸看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可是她眼眸驀然睜大。


    她瞬間站了起來,指尖顫抖的打開那條短信。


    隻有寥寥幾個字:


    ‘姐,我在你家樓下。’


    戀戀?!


    顧盼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先把柔軟的被子墊在嬰兒床的邊緣,墊滿確保厲仰豈不會被磕著以後,她才匆匆下樓。


    可是,外麵卻沒有顧戀的身影,隻有寥寥的幾個住戶。


    冷風吹過,顧盼瑟縮了一下,精細的眉宇上帶上了焦急。


    她給剛才的那個號碼打了過去,可是對方卻是已經關機。


    顧盼指尖哆嗦著打了好幾次,依舊是關機。


    她瞬間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扶著那冰冷的牆壁喘息。


    黑亮的眼眸朝著那無盡黑夜看去,裏麵帶著急切和慌亂。


    顧戀呢?顧戀在哪?


    顧盼忽然就想到了厲靳南,她瞳孔一縮,撥打了厲靳南的電話。


    ——


    夜幕的帝都沒有了白日的繁華,卻帶著深夜的迷醉。


    西裝筆挺的男人站立在街頭,幽深的眼眸知不知道在看向何處。


    隻是他會時不時的垂眸,看一下手腕上的表。


    一輛汽車從遠處行駛而來,在他的麵前停下,陳秘書從車上走了下來。


    “總裁,您要去哪?”


    “公司。”薄唇冷淡的吐出這幾個字,厲靳南便沉眸坐到了後車廂裏麵。


    汽車發動,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看到是顧盼的電話,厲靳南冷笑了一聲,緩緩的閉上眼睛,恍若未見。


    ——


    顧盼打厲靳南的電話打不通,她急的有些發抖。


    她快速的翻著通訊錄,眼眸緊緊的盯著‘傅柏’這個名字。


    顧盼本想打出去,可是卻頓了一下,翻到了‘穆斯年’。


    她吐出一口濁氣,放緩自己的聲音:“打擾一下。”


    男人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什麽事情嗎?”


    顧盼抿了抿唇,她啞聲問道:“穆醫生,我想知道幾個月前厲靳南發現那不是我以後,他把我妹妹怎麽樣了。”


    電話對麵的男人輕輕笑:“你怎麽想起來這個時候問,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天了。”


    顧盼聲音嬌啞:“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好啊。”


    ——


    nap頂樓總裁辦公室裏麵。


    原本整潔的辦公桌麵現在淩亂不堪,那些千萬億萬的合同被厲靳南扔到了地上。


    他把辦公桌上麵的都砸到地板上,想要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陳秘書垂眸站在牆角,看著那臉色陰鷙的厲靳南有些瑟瑟發抖。


    這是怎麽了?深夜離家出走,是被顧小姐趕出家門所以才在這裏生氣嗎?


    陳秘書想了一會兒,便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他拿著幾粒藥片,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放在了男人的麵前:


    “總裁,吃藥吧。”


    可是,這卻被厲靳南直接拂開,溫熱的水染濕了昂貴的米白色地毯。


    他看著腳下那滾動的藥片,忽而冷笑了一聲,雙手撐著桌子抬眸看向陳秘書:


    “你一般去什麽地方發泄?”


    發泄?啊?


    陳秘書眼底先是露出了迷茫,然後俊臉就稍稍的紅了一些,有些扭捏。


    可是抵不過厲靳南那陰沉的目光,陳秘書隻能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道:


    “也……也就那麽回事嘛……和我家那位做那些事情就覺得自己好多了……”


    可是他這個回答,讓厲靳南臉色更冷了:“然後呢?”


    他現在可舔不下臉回去找顧盼!


    可是陳秘書顯然理解錯了厲靳南的意思,笑了笑:


    “要是一次不行就多做幾次,沒有什麽事情是在床上解決不了的。”


    話音剛落下,他便發現自家總裁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輕咳一聲,他偏頭看向別處,不再吭聲。


    厲靳南沒有再搭理那發狗糧的陳秘書,沉著眼眸打了傅柏的電話。


    ——


    傅柏剛把厲梨哄睡著,正在伸懶腰。


    手機響起,他蹙眉,把想要打的哈欠憋了回去,側目看著那還在熟睡的厲梨,拿起床頭櫃上麵的手機便快速的走了出去。


    看到是厲靳南的電話,傅柏有些錯愕,接了起來。


    “什麽事?”


    自從厲靳南和顧盼在一起以後,這個時間點可是從來沒空的。


    “你沒結婚之前晚上都去哪裏?”


    傅柏錯愕:“會所啊,怎麽了?”


    “陪我去一躺。”


    聞言,傅柏就忍不住笑:“這個時間點去,你不會是去找公主吧?”


    電話對麵的男人竟然說:“對。”


    傅柏更加錯愕,想要問他和顧盼怎麽了,可是想想厲靳南和顧盼怎麽著也不關他的事情,便一笑而過:


    “好,我在sink等你。”


    ——


    顯然,傅柏曾經是這裏的常客,剛進門邊有領頭的迎了上來。


    “傅先生,您可是有大半年沒有來了。”


    傅柏輕笑,眼眸掃了掃一旁的那麵無表情的厲靳南:


    “把我以前存在你們這裏的酒全拿出來吧,還是原來的包間。”


    說完,他伸手勾住了厲靳南的肩膀,朝前走著,眼底全是戲謔:


    “你想找什麽類型的?熟女禦姐風?還是清純蘿莉風?”


    他眯眯笑著,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穿著小皮裙的高挑美女:“瞧瞧這個,身材火辣。”


    可是厲靳南連看都沒看一眼,沉默的跟著傅柏走著。


    傅柏頓時覺得無趣了,果真厲靳南不是真的來找公主的。


    歎了一口氣,眼眸微動:“我忘了,你更喜歡的是顧盼那種的。”


    溫婉純情,怯生生的。


    他的話音剛落下,就得到厲靳南的冷眼。


    傅柏看著厲靳南那深沉的眼眸,勾唇笑著:“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伸手推開包廂的門,他率先走了進去。


    服務生很快便拿上來了酒,傅柏開了一瓶,在厲靳南的勉強晃了晃:


    “和顧盼吵架?還打算為她守身如玉?你現在活的還沒我自在呢!”


    他灌了一口酒,懶散的坐在沙發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扔在一旁。


    厲靳南看向他:


    “你自在?這麽快就把薑宣忘了?這才不到一年。”


    聞言,傅柏露出了苦笑,隨而又釋然的笑著:


    “你這個殺人凶手提起這件事情還真的一點都不含糊啊……其實我對她吧……這麽多天我也想清楚了,我或許沒有那麽愛她,要不然早就跟著她去死了,或者為了她把你和顧盼給殺了。”


    除了最開始的心痛以外,他竟然漸漸的釋然了。


    釋然他對薑宣的愛,釋然薑宣的死亡……要不然,他現在怎麽會這麽心平氣和的和厲靳南喝酒呢。


    而厲靳南垂眸沉默著,為自己倒上一杯度數極高的白酒,看著裏麵的清澈,就像是 顧盼的淚花一般。


    傅柏歪著頭,眯著眼睛看著厲靳南倒酒的動作:


    “靳南,今天你找我是來談心的嗎?”


    厲靳南微微抬眸看向他,薄唇吐出的字眼沒有什麽溫度:“算是吧,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傅柏輕笑了一聲,“那我就跟你說薑宣。”


    “以前我愛她愛的要死要活的,可是現在她人沒了,我也沒有當初那麽執著了,也願意放下她了……所以說我這個人在感情這方麵真的很渣,我對薑宣說到底最多的不是愛,而是不甘心吧。”


    整整八年的時間他都追著薑宣一個人,年少青蔥的時光裏麵全都是她,可惜她對於他來說隻是可遇不可求。


    他不放棄,不甘心,於是最初的愛情便在歲月的打磨中慢慢的開始變質,到了今天,她沒有了,他還能選擇忘記她,理所當然的活著。


    厲靳南聽著傅柏自嘲的聲音,頓了頓:“或許你說的對,或許薑宣對我也是不甘心吧。”


    “誰知道呢,她人都死了。”傅柏輕笑了一聲,晃著手裏麵的高腳酒杯朝著厲靳南舉了舉。


    “你呢?你今天和顧盼吵架了?”


    厲靳南微微點頭,臉上並沒有什麽情緒。


    傅柏笑了笑:“為什麽會吵架呢?你們兩個相親相愛,生下了孩子,還有什麽好吵的?”


    在別人的眼底,厲靳南和顧盼這一對,應該是幸福美滿了吧。


    而厲靳南嗤嗤笑,心底卻滿是苦澀:


    “我也不知道我們在吵什麽,或許是因為我的原因吧。”


    誰讓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聞言,傅柏坐直了身子,幽深的眼眸看著厲靳南,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帶上了正色。


    “靳南,你有沒有想過,你或許和我一樣。”


    厲靳南一頓,抬眸看向傅柏,眼眸也沉了:


    “傅柏,你什麽意思?”


    “或許你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愛顧盼,或者你對她的感覺,根本就不是愛,而是一種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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