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因為厲靳南而悲傷的心情,因為厲梨那天真懵懂的話稍稍好了些。


    蒼白的臉色扯出一抹笑,卻不知道如何去給厲梨解釋。


    她本能的揚起毫無血色的小臉看向厲靳南,卻對上了他那依舊陰冷的眼神,讓她脊背發涼。


    心沉入了低穀,她連笑都笑不起來。


    厲梨還小,隻顧著自己悲傷,壓根都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


    “三嬸嬸嗚嗚嗚你現在就教厲梨好不好嗚嗚……”


    她哭著往顧盼身上竄,此刻虛弱的顧盼哪裏承受得了她,踉蹌著,而身邊的男人卻不再扶著她。


    她被厲梨撞到了牆上,她本能的用手護著自己的肚子,腦袋往後仰著先碰上牆壁,減少了撞力。


    顧盼本就腦袋沉重眼前發黑,在這一撞以後,徹底的暈了過去。


    厲梨拚了吃奶的勁扶住了顧盼,眼淚憋了回去,驚慌失措的朝著身後的厲靳南看去。


    “三叔叔三叔叔……三嬸嬸她怎麽了?”


    厲靳南幽深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慌張,可是快速的被他遮掩,隻剩下一片冷淡。


    他想要伸手扶住抱住那已經軟到在地的顧盼,可是心裏麵的膈應讓他僵硬的又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我去喊醫生。”


    “喂三叔叔?”


    看著那沉著臉色大步離去的男人,再脫線單純的厲梨也看出來了不對勁。


    想以前,三叔叔總是恨不得把三嬸嬸拴在褲腰帶上麵,可是現在看到三嬸嬸暈倒了也這麽冷漠的離開。


    她不哭了,聲音裏麵帶上著急:“三叔叔你別走啊!”


    可是厲靳南卻王若微問,很快的就消失在她的視線裏麵。


    厲梨因為擔憂,哭喪著臉,連忙朝著那站在遠處的保鏢招了招手:


    “大狗!大劉你們趕緊過來!”


    ——


    厲梨看著那躺在病床上麵臉色蒼白無比的顧盼,小手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服,擔憂的幾乎坐不住。


    她此刻已經完全把傅柏給拋到了腦後,眼巴巴的那給顧盼檢查的醫生,“阿姨我三嬸嬸怎麽樣。”


    這個水靈靈的丫頭,婦科主任揚起了笑容,挑簡單的說:“沒事,她隻是太虛弱猜暈過去。”


    聞言,厲梨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嚇死寶寶了,我還以為三嬸嬸是因為我才昏過去的,要真是這樣三叔叔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說完,她忽然察覺到有什麽不對,歪了歪頭,本輕鬆的臉龐又擰了起來,自言自語的嘀嘀咕咕:


    “啊我忘了,三叔叔好像和三嬸嬸吵架了……為什麽會吵架呢?三嬸嬸這麽好,肯定是因為三叔叔自己亂發臭脾氣。”


    她從小可沒少收到三叔叔那臭脾氣的毒害啊。


    就在厲梨出神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厲梨以為是厲靳南,興奮的看去,嘴上還叫嚷著:


    “三叔叔你快來看看三嬸嬸她……”


    話忽然戛然而止,因為進來的人不是厲靳南,而是穆斯年。


    他臉色依舊溫爾,在看到床上脆弱的顧盼的時候,眼底的溫和微動,隻不過很快被他遮掩過去。


    朝著厲梨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梨梨你先出去好嗎?我要和這位阿姨給你三嬸嬸檢查一下。”


    厲梨有些不願意,可是也知道穆斯年是個很厲害的醫生,猶豫著點了點頭,一走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穆斯年這才笑著朝婦科主任問道:“她現在情況如何。”


    “身體虛弱,有流產前兆。”


    聞言,穆斯年微微蹙眉,又舒展:“知道了,這段時間她住院的時候你好好留意她,如果她……”


    他本順著心意說,可是說著說著腦海裏麵就出現了厲靳南那陰沉的嘴臉。


    所有的話都哽咽在喉嚨中,歎了一口氣,“你先出去吧。”


    病房裏麵隻剩下厲靳南和顧盼兩個人,他看著顧盼毫無血色的小臉,長長的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眼睫毛此刻倦倦的耷拉著,在那病態的小臉上投下了陰影。


    看著她這番模樣,穆斯年心底有些難受,可是卻知道麵前的這個女孩兒不屬於他,也永遠不會屬於他。


    他也知道他對她並沒有厲靳南那樣深刻的愛意和眷戀,隻是微微的欣賞和著迷,甚至沒有到愛的地步,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


    隻是,他希望她可以過的幸福,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躺在病床上。


    他臉上那慣常帶有的笑容已經沒有了,平靜一片,眼眸沉寂的看著她。


    過了許久,他才轉身,放輕腳步離去。


    輕輕的把屋門關上,抬起眼眸,卻看到厲靳南正站在不遠處的拐角那裏抽煙。


    他麵無表情,可是穆斯年畢竟和他共事多年,也能猜出他的心思。


    穆斯年緩步走了過去,抬起了那千萬斤沉重的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你……”對顧盼好些。


    他想說這個,可是深知厲靳南的性格。


    致命的占有欲,強烈的偏執感,都是一個正常人無法忍受的。


    顧盼在厲靳南的身邊呆了這麽久,至少穆斯年他自己經常看到顧盼受傷,至於他不知道的,可能還要多。


    他不能為顧盼說話,這樣會激起厲靳南心底的暴躁。


    穆斯年掛上平常疏遠禮貌的笑容:“那些藥你吃完了嗎?”


    厲靳南手裏夾著煙,深深的吐了一口煙氣,本麵無表情的臉龐上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剛才看她了?”


    穆斯年淡然點頭,知道厲靳南剛才看到了他從顧盼的房間裏麵出來,沒有做任何的解釋,繼續說著關於厲靳南的事情:


    “如果你覺得藥沒用的話,我幫你準備一些注射液,你要好好控製一下你自己的情緒,否則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


    話語裏麵全都是厲靳南的擔心,可是厲靳南卻勾了勾唇,“何必這麽拐彎抹角的提醒我不讓我傷害顧盼。”


    穆斯年歎息了一聲,“隨你怎麽想吧。”


    反正到了最後,隻是厲靳南自己後悔。


    手插進白衣大褂裏麵,麵色淡然的離去,留下那一直在吞雲吐霧的厲靳南。


    厲靳南眯著眼睛,透過那寂靜的走廊,犀利的視線射到了那緊閉的病房上麵。


    他一點都不想挪動自己的腳步,可是縱然腳步有千萬斤沉重,他也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的步伐。


    短短的一條路,他走起來卻是萬般的漫長,像是跨越了一個世紀,像是穿越了整個銀河。


    終於走到了病房前,周圍死寂的空氣也正如他那死寂的心一般。


    他掐滅了手中的煙頭,扔進了垃圾桶裏麵,沉著臉在外麵站了一會兒,終於走了進去。


    深沉的眸子裏麵倒影著那嬌小脆弱的女孩兒,在她睡著的時候,厲靳南的臉色終於不再疏離冷淡,露出傷心動容。


    如同鬆柏一般筆挺的站在病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女孩兒,滿滿都是憐惜。


    他吐出一口濁氣,冰涼的指尖微微顫抖的貼上她那蒼白的臉龐,可是卻發現她的臉比他的手指還要涼。


    她的脆弱蒼白,幾乎把他的心磨的血肉模糊。


    顫抖的薄唇緊緊的抿著,“盼盼,你為什麽非要這樣……”


    為什麽非要離開他投入別人的懷抱?


    為什麽要把她的妹妹推進他的懷裏麵?


    為什麽感覺不到他對她的愛?


    ……


    厲靳南心底的悲傷波濤洶湧,他仰頭不再忍心看顧盼此刻可憐的模樣,緩緩的閉上眼睛,遮掩住了眼底的悲傷,隻是手掌還緊緊的貼著顧盼那蒼白的小臉。


    此刻閉著眼睛的厲靳南沒有看到,那臉色蒼白的女孩兒手指微微屈動,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


    她沒有聽到厲靳南說的話,可是卻感覺到了臉上那冰涼中透露著一絲溫暖的大掌。


    不用睜開眼睛,她就知道是誰的。


    昏過去的時候,她看到了厲靳南的冷漠,心底本來死寂。


    可是此刻他貼著她,就讓她感覺到了溫暖。


    顧盼睜開眼睛,看到了那眼睛緊閉的厲靳南,看到了他臉上的掙紮和痛苦。


    她頓時歡喜,原來他還是在意他,疏離和冷漠隻是裝出來的。


    不由自主的蹭了一下,可是溫暖便沒有了。


    她倉皇失措,“厲叔叔?”


    女孩兒那虛弱微小的聲音,讓厲靳南的心狠狠的顫了顫,可是那緊閉著的眼底的痛苦,顧盼是看不到的。


    他手垂在身側,再張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片冷漠清明。


    厲靳南一言不發,可是卻沒有嚇到顧盼。


    她知道他在意她,臉上扯出甜甜的笑容:


    “厲叔……”


    那虛弱的聲音刺穿了厲靳南的心房,他不動聲色,打斷了她的話:“閉嘴,我不想聽見你說說話。”


    顧盼驀然閉嘴,臉上露出蒼涼,潔白的貝齒緊緊的咬著嬌嫩的櫻唇,看著男人那陰沉的臉色,不由自主的咬重,那疼痛的感覺,她竟然察覺不到。


    厲靳南看到了,本就陰沉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起來,猛地伸手擒住顧盼尖細的下巴:


    “顧盼,鬆口。”


    他在氣頭上,手勁很大,眼神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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