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宣的衣裙劃過顧盼蒼白的小臉,帶著癢意,把那些許殷紅的鮮血拂開,卻拉出了更長的血痕。


    顧盼她呆愣的看著薑宣重重的倒在她的身側,睜大的眼底還看著前方,是在看厲靳南的。


    顧盼離她那麽近,看到了她眼底的淒涼和絕望。


    薑宣額頭前的血窟窿不斷的流出汪汪的鮮血,就像小溪漸漸的匯成一團,不斷的蔓延著,把顧盼淩亂的衣擺沾染。


    薑宣就這麽睜大眼睛死在可她的麵前,顧盼還沒有從恐懼中回過神來,便被擁入溫熱的懷抱裏麵。


    “盼盼……”


    厲靳南的聲音是顫抖著,可見此刻他是多麽的心驚膽戰。


    把那嚇的呆若木雞的少女緊緊擁住,他的薄唇微微哆嗦,零碎的吻不斷落在她的眉眼上,試圖減輕她的恐懼。


    “沒事了,不要怕……”


    “我一直陪著你……”


    “……”


    窗戶敞開著,腥冷的海風吹拂進來,吹的顧盼瑟瑟發抖。


    渾身血液僵硬的她終於動了動,不由自主的縮進厲靳南的懷抱裏麵,低聲哽咽,哭的哀小可憐。


    帶著厲靳南體溫的黑西裝裹住那衣衫淩亂的顧盼,他小心的把她抱了起來。


    她埋在他的懷裏,修長的脖頸上帶著紅痕,隨著她低聲哭泣,那微動的痕跡更是刺痛了厲靳南的眼睛。


    憤怒和心疼充斥厲靳南的胸膛,他努力的忍著,隻溫柔細語的安慰顧盼。


    眼角的餘光看著地上肮髒的避孕套,厲靳南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再張開裏麵全是陰狠,看向那兩個男人已經被卡爾的人製服,跪在地上正用意大利語對卡爾急切的說著什麽,似是求情。


    厲靳南不懂意大利語,深吸一口氣抱著顧盼朝外麵走去。


    而卡爾蹙眉看了兩人一眼,然後便帶上笑容跟在厲靳南後麵,用流利的英語試圖和他交談,“哥們,這件事真是抱歉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女人……以後你在意大利的生意我一定會不留餘力的幫你……”


    作為意大利黑手黨教父,卡爾的態度十分客氣,可是那白襯衫袖口挽起的男人一臉陰狠的離去,“我不會就這麽算了。”


    卡爾腳步一頓,臉上的笑意也頓時消失,本想說的話重新咽回了肚子裏麵。


    看著那抱著嬌小的女孩兒匆匆離去的男人,卡爾冷笑。


    ——


    已經是深夜,可是酒店一間房間的燈光比懸在夜空上的皎月還要明亮。


    厲靳南眉宇溫和,小心翼翼的把顧盼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脆弱的模樣,他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生怕嚇到她。


    “已經沒事了,不要怕。”


    輕輕地牽起她的小手,在上麵落下繾綣的一吻。


    顧盼坐在床上,臉上還帶著薑宣的血,她的眼前一直都是薑宣睜著眼睛死去的樣子。


    她第一次看到一個人就這麽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麵前。


    厲靳南的低聲細語顧盼沒有聽進去多少,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把失神的眸子轉移到厲靳南的身上。


    在他擔憂的目光中露出笑容,聲音嬌啞:“我……我沒事……”


    她的眼底還蓄著淚花,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厲靳南露出溫暖的笑容,“好好休息,睡一覺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可是話音剛落的時候,他發現顧盼再次失神,空洞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裏。


    心中一緊,他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黝黑的眼眸看著她脖子上麵的紅痕,厲靳南的眼睛沉了沉。


    他輕撫顧盼蒼白的小臉,對上她空洞的眼眸,露出溫和的笑容,“盼盼,隻要你沒事就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顧盼看著他清冷破裂下的笑容,也努力的揚起一抹笑,隻是看起來很難看。


    啞著嗓子,聲音細小,“厲叔叔,我想洗澡。”


    厲靳南頓了一下,點了點頭,輕輕的想要 把她抱起來,卻被她拒絕。


    “我自己來。”


    ——


    浴室的水流淋漓的響,這讓厲靳南覺得那就是顧盼的眼淚,一下一下的砸到他的心上。


    他擔心顧盼躲在浴室裏麵偷偷的哭,放輕腳步走了過去,輕輕的推開浴室的門,從細微的門縫朝裏麵窺探。


    隻見那坐在浴缸裏麵的女孩兒背對著她,上麵有著淤青紅痕。


    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驀然一緊,他忍著進去的衝動,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閉上眼睛隱忍。


    他怕他衝進去讓顧盼難堪。


    她一定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個樣子。


    還不容易的平靜下自己那幾乎要殺人的心情,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女孩兒那黑亮卻蒙著霧氣的眼眸看著他。


    泫然欲泣的模樣使厲靳南心緊緊的揪著,他故作輕鬆的輕輕推開門,沒有完全走進去。


    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溫和,“盼盼,你餓嗎?我幫你買點東西墊肚子。”


    顧盼微微垂頭,濕漉漉的長發遮擋著她的表情,“不餓。”


    細小的聲音幾乎被那嘩啦啦的水聲埋沒,厲靳南聲音溫和,“別洗太久。”


    池中女孩兒輕輕點頭,不肯看他。


    關上門的時候,厲靳南溫和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先給顧盼訂了一些東西,然後沉著臉打了卡爾的電話。


    “明天我的人會把那兩個男人帶走。”


    卡爾的聲音慵懶,“哥們,今天你的態度讓我很不滿,所以我正在猶豫要不要把人給你。”


    厲靳南聲音帶上陰鷙,“我的女人被你的人綁了,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


    “這可真是冤枉,那個可憐的薑小姐可是傅先生托管在我這裏的人,他拜托我照顧好薑小姐。你和傅先生關係又那麽好,我怎麽會知道我的熱心腸差點害了你的女人。”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卡爾你和我合作多次,你應該了解我。”


    “當然!我會把那兩個侵犯了你的女人的強奸犯給你,但是希望以後我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傅先生那裏你也幫我給他一個交代吧。”


    卡爾特地的加重了‘侵犯’和‘強奸犯’這兩個詞,無疑是火上澆油。


    在聽到手機裏麵男人的呼吸聲加重以後,卡爾嘴角咧開,“哥們,祝你和你的女人好夢。”


    ——


    顧盼裹著浴巾站在鏡子前。


    看著鏡子裏麵清晰的倒映著自己,她湊上前一步,眼睛落到了脖頸上的吻痕上。


    指尖顫抖的輕輕的撫摸上去,有些疼。


    那兩個男人惡心的嘴臉讓顧盼倒胃,她雙手撐著洗漱台,驚喘了許久,又打開水龍頭把那冰涼的水往自己的臉上潑。


    幸好……


    ‘叩叩叩’


    敲門聲響了起來,厲靳南溫和的聲音打斷了顧盼的思緒。


    怔怔的抬頭,冰涼的水花順著她白皙的臉龐滑落。


    她沉默兩三秒以後,又拿起掛著的浴袍披在自己的身上,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開門,厲靳南溫爾的臉龐露了出來。


    “還是吃些東西再睡吧。”


    朝厲靳南身後看去,一桌子的美食。


    顧盼真的餓了。


    又厲靳南牽著她走了過去,拿起一片麵包,垂著眸子小口小口的吃著。


    “吃披薩嗎?”厲靳南叉起一塊遞到顧盼嘴邊,她卻輕輕的搖了搖頭,隻啃著自己手上的麵包。


    眼眸沉了沉,厲靳南端起溫熱的果汁,“慢點吃,別噎著。”


    眼睛卻在打量那把自己包裹的一絲不露的顧盼。


    他之前說的話,她好像沒有聽到心裏麵去。


    厲靳南猶豫,要不要直接把話挑明,說他不在意別的男人碰過她。


    可是看著此刻她皮膚白的駭人,那脆弱到一碰就碎的模樣,他怕他說出來又讓她想起那不堪的經曆。


    正在猶豫著,顧盼細小的聲音響起,“我……吃好了,想休息。”


    厲靳南笑著點頭。


    一夜,不知道有幾個人好夢。


    ——


    天蒙蒙亮,大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伶仃悠揚。


    偌大的床上,女孩兒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獸一樣,蜷曲在男人的懷抱裏麵,仿佛隻有他才能給予溫暖,滿臉的依賴。


    一夜,顧盼蒼白的臉色已經漸漸的恢複紅潤,身上的淤青和紅痕也淡了許多。


    擁著她的男人下巴上露出青色的胡渣,他幽深的眼睛貪婪的看著女孩兒恬靜的睡顏。


    厲靳南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描繪顧盼的眉眼,把她的輪廓記在自己的心底。


    摩挲她那白嫩水潤的臉蛋,然後漸漸朝下,在那紅痕前停住。


    昨日的驚心動魄讓厲靳南此時都心有餘悸,活了三十一年,他從沒有像昨天那般害怕過。


    他看著她,臉色複雜。


    屋門忽然被人‘咚咚咚’的敲響,力道大的幾乎要把門拍爛。


    厲靳南蹙眉,看到顧盼沒被驚醒還睡的香甜,眉頭才微微舒展一些。


    輕手輕腳的下床,從貓眼朝著外麵看去,是傅柏,他臉色憔悴,眼底全是血絲。


    厲靳南披上西裝,在傅柏咆哮聲吼出來之前把門關上。


    “你為什麽要殺了她?為什麽!她那麽愛你你就不能放她一條生路嗎!”


    在那幾乎瘋掉的傅柏麵前,厲靳南臉色複雜,“我也很後悔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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