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眼皮兒微微一抬,淡淡的掃了厲靳南一眼。


    “我沒有覺得我和之前有什麽不一樣的。”


    “有。”


    厲靳南篤定的語氣讓顧盼笑了笑,“嗯……其實有一點不一樣,我以前希望你對我好一點,可是現在你對我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厲靳南呼吸一滯。


    良久,才啞聲開口道:


    “回到我們第一個話題,你究竟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在生氣,還是因為薑宣?”


    顧盼依舊是搖頭,對這兩個答案都否定著,“我都沒有。”


    厲靳南當然不相信。


    幽深的眼眸緊緊的盯著顧盼,在她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才啞然開口道:


    “盼盼,孩子的事情等你長大後再說,至於……”


    “穆醫生說我現在的體質很難懷上孩子。”


    顧盼打斷厲靳南的語氣淡淡的,可是那不知道看向哪裏的眸子裏麵卻是隱忍的哀傷。


    一個女人,如果連懷孕都艱難的話……


    她的眼睛有些酸澀,眨了眨,將淚水忍了回去。


    而厲靳南不懂,孩子對於女人來說的重要性。


    他見顧盼哀傷,想要安慰,可是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麽的傷人心,“那我們就不要。”


    顧盼笑了笑,很蒼白。


    櫻唇微微闔動,“厲叔叔,如果是薑宣呢?你會不會讓她生你的孩子?”


    顧盼一直都以為,厲靳南隻是單純的不想要她生的孩子。


    “不會有薑宣,更不會有孩子。”


    顧盼抬眸看去,認真的開口:“我是說如果,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


    顧盼第一次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和厲靳南說話,這讓他有著稍稍的錯愕。


    沉默片刻,幽深的眸子看著顧盼那澄澈卻堅定的眼眸,啞然開口道:


    “如果是別的女人,我需要的不是孩子而是一個繼承人。但是現在是你,我更不要什麽孩子,隻要你。”


    他說的話,明明很深情,可是卻又那麽的絕情。


    顧盼有些恍惚。


    厲靳南好像真的不喜歡孩子。


    “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喜歡孩子?”


    厲靳南眉頭微蹙,眼底露出厭惡,語氣也不太好,“沒有為什麽。”


    “可是厲梨……你對厲梨明明很好啊……”


    厲靳南輕笑。


    大掌拍了拍女孩兒皙白的小臉,啞然失笑,“我一直都把厲梨當成小時候的你。”


    他缺席了顧盼最純真的時刻,於是他一直都在幻想小時候的顧盼,他一定會把她寵的無法無天。


    恰巧這個時候,厲梨出生了,看著那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兒,厲靳南就對她頗有親近。


    他活了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有對那個女孩兒或者是女人真正好過,於是他也將自己所有的想法在厲梨身上嚐試。


    厲梨,是他寵顧盼的試驗品。


    而顧盼因為厲靳南的話怔住了。


    良久以後,眼神有些怪異的看了那笑的微妙的男人一眼,“厲梨如果知道的話會傷心的……”


    垂下眼簾,她忽然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厲梨這個小可愛,有些想念。


    厲靳南莞爾,“盼盼,我的愛就是很自私,要看你怎麽去接受了。”


    順從他,便會好過。


    要是忤逆他,他真的會做出他自己都後悔的事情。


    在厲靳南威脅的語氣下,顧盼梗著脖子,“我知道了。”


    緩緩的從厲靳南身邊挪開,她趴在床上要睡,可是卻被他一把撈了起來。


    疑惑的看向那棱角分明的男人,卻聽到他幽深的話語:


    “不許睡,我們還沒有談完。”


    “還要說什麽?”


    “薑宣。”


    顧盼怔住,小臉很平靜。


    她說的話,全部發自她的內心,“厲叔叔,就算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我也沒有辦法阻止你。”


    厲靳南抓住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含笑,“聽說女人之間有很多心機手段,我倒是挺期待。”


    他期待盼盼因為嫉妒生氣的小臉,哪怕她用下三濫的手段去對待薑宣,他都不介意。


    顧盼冷笑了一聲。


    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我不會那樣做。”


    厲靳南笑的微妙,“還說沒有?之前我們在浴室的時候你……”


    “我都說了我沒有!”顧盼忽然睜大了眼睛,聲音提高了幾分,“我已經解釋過了,我隻是聽到你手機響了去看誰打的電話,我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按了接聽!”


    “那你為什麽要看是誰打來的電話?”


    厲靳南這平淡的一問,卻把顧盼給問住了。


    她的喉間堵塞,在厲靳南灼灼的目光下竟然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為什麽去看?她也不知道……


    微微側頭不去看厲靳南幽深的眼眸,聲音沙啞,“我也不知道。”


    毫無可信度的語氣,卻讓厲靳南笑了。


    “我喜歡你這樣。”


    那滿含愉悅的聲音,卻讓顧盼的心底發涼。


    他喜歡她什麽樣?


    蛇蠍心腸,陰謀詭計的去陷害薑宣?


    顧盼真的覺得厲靳南就是一個變態!


    她抿了抿嬌嫩的粉唇不語,男人卻愉悅的在她的櫻唇上落下了一吻。


    顧盼的身子僵了僵,並沒有躲開反抗。


    就在她心情沉悶的時候,厲靳南在她白嫩的脖頸上廝磨,溫熱的呼吸撲灑在上麵,讓顧盼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可是厲靳南的下一句話,卻是顧盼怕的。


    “盼盼快點長大吧,我想名正言順的給你厲太太這個身份。”


    厲太太……


    顧盼有些恍惚。


    她的腦海裏麵忽然響起了昨天深夜厲覺說的話。


    ‘盼盼,我不會像厲靳南逼你喜歡我,逼你去做任何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等一年半以後我回來,如果厲靳南對你不好,你就嫁給我好嗎?’


    顧盼當時,是點頭了的。


    她放在床單上麵的小手忽然緊了緊,在厲靳南那幽深的眼眸中笑了笑。


    櫻唇蠕動,說出了厲靳南覺得很美好的一個字:


    “好。”


    厲太太?是厲靳南的太太?還是厲覺的太太?


    她這輩子,好像注定和厲家的男人揪扯不清了……


    ——


    顧盼覺得在哪裏呆著都一樣,但是厲靳南看顧盼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就想帶她回家。


    顧盼順從。


    早上的時候顧盼還要做檢查,厲靳南便先回去整理東西。


    穆斯年款款而來,看著安靜乖巧的顧盼笑了笑。


    一邊為她檢查著身體,一邊笑著說道:“你氣色好了不少,最近和厲靳南發生了愉快的事情?”


    提起厲靳南,顧盼頓了頓。


    抬眸看向溫潤如玉的穆斯年,顧盼啞然開口:“穆先生,方便問你幾個問題嗎?”


    穆斯年抬了抬下顎,“盡管問,但是有些問題或許不方便說。”


    顧盼咬唇,“我不太明白,你曾經再三強調我,讓我順從厲靳南並且愛上他,可是前些天你為什麽會忽然告訴我……怎麽擺脫厲靳南呢……這樣很矛盾……”


    穆斯年眯了眯眼睛,“這並不矛盾,因為這都是讓你讓他好過的方法……如果你愛不上她也離不開他,相信我,他會瘋的,你也會被他逼瘋的。”


    顧盼怔住。


    嬌弱的聲音裏麵帶著顫意,“我隻要好好呆在他的身邊,聽他的話,什麽忤逆的都不做這樣還不可以嗎……”


    就這麽像是一個寵物一樣呆在他身邊,等到厲覺……


    可是穆斯年卻搖了搖頭,感慨:


    “盼盼,你還是年紀小太天真。你太小看了人的欲望……”


    “比如說厲靳南,最開始他認為隻要看見你就好了,但是看見你以後就想接近你,接近你以後就想霸占你,霸占你以後就想讓你愛上他……”


    那溫順的女孩兒,小臉上忽然露出了恐慌。


    怯生生的蒼白,看起來很是可憐。


    穆斯年同情她,但是卻無能為力。


    良久,顧盼才開口,聲音裏麵竟然帶上了哽咽,“為什麽會這樣……”


    她忽然覺得在厲靳南的身邊,就像是身處一個無底的黑洞,直到她死了,才有可能是一種解脫。


    “沒有為什麽,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在片刻的驚慌以後,顧盼斂了斂心神。


    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啞聲問道:“你知道厲靳南為什麽不喜歡小孩子嗎?”


    這個問題,穆斯年回答的有些敷衍,“這個和他以前的經曆有關,但是具體什麽的,我並不清楚,知道的也不方便說,抱歉。”


    顧盼搖了搖頭,“最後一個疑問……穆醫生,你之前說找個人代替我呆在厲靳南的身邊,你指的人是……薑宣嗎?”


    薑宣?


    穆斯年的笑忽然變得很微妙。


    笑而不語,卻在不經意間埋了禍根。


    ——


    穆斯年走後,顧盼就乖乖的呆在病房裏麵等著厲靳南回來。


    略帶紅潤的小臉麵對著落地窗,看著外麵的晴空萬裏,顧盼的眼眸卻是空洞的。


    她的腦海裏麵很亂。


    一會兒是厲靳南,一會兒是厲覺,甚至還有……薑宣……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麽辦。


    乖乖的在厲靳南身邊呆上一輩子?


    還是等著厲覺?


    或者是讓薑宣……


    就在顧盼失神想著的時候,門忽然被叩叩叩的敲響。


    顧盼抬眸看去,便看到那穿著冰絲長裙優雅含笑的薑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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