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眼睫毛掛著淚珠,她無力的趴在冰冷的地麵上看著厲靳南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


    身體抖的厲害,她終於忍不住厲靳南眼神的逼壓,哭的梨花帶雨:


    “是你留下的你留下的……”


    看著顧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厲靳南也於心不忍。


    他臉色溫和,將她從冰冷的地麵上抱了起來,輕輕的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大掌落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聲音是極致的溫柔:“盼盼不想讓別人看到嗎?”


    因為厲靳南的觸碰,顧盼顫栗了一下。


    張了張嘴吧,想要說不,可是她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厲靳南那陰晴不定的性子。


    說不定,下一秒他那溫和的臉色就會驟變,迎接她的,是又一陣的狂風暴雨。


    可是厲靳南麵如冠玉,眼睛就那麽溫和的看著顧盼,靜靜的,鼓勵她說。


    黑色的床單已經被顧盼抓皺,她忍著心底的顫栗,心一橫,咬牙道:“我不想。”


    “那就聽你的。”


    厲靳南那溫和的聲音落了好久,顧盼還是沒有回過神來,怔怔的模樣。


    而顧盼這不可置信的模樣落在厲靳南的眼底,卻積累了冷鬱。


    她究竟想要怎麽樣?


    不順著她,她就怕他抗拒他,哭的沒完沒了。


    可現在順著她,又露出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給他看。


    他在她的心裏麵已經成了什麽樣?


    她究竟打算讓他怎麽做才會心滿意足?


    厲靳南的臉龐頓時變得諱莫如深,隱含著陰霾和不悅。


    顧盼回神,看到厲靳南那難看的臉色,趕緊的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可這怯生生的笑,並沒有戀人之間的親昵,隻是對厲靳南一種疏離的恐懼。


    厲靳南的心,又燥亂了。


    他很想發泄,可是卻感覺到無力。


    在他最後的理智中,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顧盼,沉著聲音說道:“盼盼,快走吧,沉著我沒有後悔之前。”


    厲靳南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下來,那本來還在床上瑟瑟發抖對他露出討好的笑容的女孩兒,就像是一隻兔子一樣,‘嗖’的就跑了。


    光著腳丫子,頭也不回的,倉皇逃離了他。


    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的積極。


    厲靳南隱忍著,可是額角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情緒。


    ——


    可是剛剛逃離的顧盼,站在那寂靜無人的走廊上,卻迷茫了。


    雖然是白天,可是窗戶外麵吹來的風卻是拿了的冷。


    冷森森的爬上了顧盼的背脊,她就像是一隻傀儡娃娃,低頭的動作機械而僵硬。


    緩緩的伸直了胳膊,她看到厲靳南留下的吻痕和掐痕是那麽的刺眼。


    她差不多能想出,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


    瘦弱的女孩兒蒼白著臉色,失神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烏黑的長發被風吹的淩亂蕩漾,為她增添了幾分淒伶的美。


    可她竟然彎了彎唇,轉頭朝著厲靳南房間看去的時候,帶著無窮無盡的怨恨。


    她這個樣子,要怎麽麵對其他的人?


    厲覺站在陰暗的角落裏麵,手指緊緊的扣著牆壁,蒼白的眼眸裏麵滿滿的都是顧盼。


    內心痛苦而煎熬,他到底要不要出去。


    他心疼盼盼,多麽想出去將瘦弱的她抱進懷裏麵安慰。


    可是這個時候,盼盼定然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她這般淩亂的模樣。


    厲覺胸口沉悶,感覺呼吸都快要停滯。


    發出了一聲低吼,他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牆壁上,絕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脆生生的嬌呼傳來:


    “哥哥你貼在牆壁上幹嘛啦?”


    厲梨剛放學,背著自己的小書包上樓的時候就看到了那站在樓梯口背朝著她行為很奇怪的厲覺。


    搖頭晃腦的走了過去,卻發現厲覺猛地僵了一下,頓時感覺他傻的不得了。


    撇了撇小嘴,厲梨抱住厲覺的大腿,“哥哥,小麵包在哪裏?我聽說小麵包來我們家了!我要找小麵包玩!”


    厲梨的出現,打破了厲覺的猶豫。


    他知道,盼盼一定聽到了。


    一把將那抱著自己大腿的厲梨推開,他驚慌失措的朝著走廊上麵看去,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女孩兒的影子。


    心中死寂。


    他抬腳就要朝那邊跑去的時候,被推倒的厲梨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抱住厲覺的腿哇哇大哭,“混蛋哥哥!你為什麽要推梨梨!好疼!”


    “鬆手!”驚慌恐懼之餘的厲覺沒有了以前對厲梨的溫和,暴喝出聲,把厲梨嚇懵了。


    眼睛睜的大大的,蓄著淚花,不可置信的看著厲覺。


    厲覺臉色複雜,“厲梨抱歉。”


    不再管自己的妹妹,厲覺朝著走廊深處奔去。


    ——


    顧盼聽到厲梨的聲音以後,心涼了一片。


    顧不得什麽,朝著那背離的方向倉皇而逃。


    可是她知道,厲覺一定看到她了,也一定知道……


    眼淚迎著風落了下來,很快被吹幹。


    厲宅很大,顧盼拚命的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裏。


    尋找到一個陰暗的角落,她滑坐在冰冷的地麵上,渾身的力氣已經被全部抽盡了一般。


    悲哀,委屈,在她那幼小脆弱的心靈裏麵千回百轉。


    這裏,寂靜無聲,隻有窗外那咆哮怒吼的風聲淩厲著。


    顧盼以為,厲覺不會追上來。


    緊繃的神經忽然‘嘣’的斷裂,顧盼的情緒瞬間崩潰,她痛哭,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小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嘴巴,蒼白的小臉上全是悲戚和絕望。


    她和厲靳南做的那些事情,太過齷齪和肮髒……


    雖然她是被迫的,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她躺在厲靳南身下任意他索取的事實……


    這麽發指惡心的交易她曾天真自私的以為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這樣的話即使她難堪屈辱,她也還有那幾分勇氣去麵對外麵的光彩。


    可是現在,厲覺一定知道了……


    汙穢、肮髒、全部都暴露,她那哽咽著的喉嚨忽然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扼住,她沉悶的幾乎要喘不過來氣,窒息死去。


    她絕望的哭著,小嘴微張,汲取著微薄的氧氣、


    厲靳南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盼蜷曲成一團哭的悲戚絕望的樣子。


    那如小獸般的眼神,無助而弱小,讓他的心緊緊的揪成了一團。


    厲靳南在猶豫著,他要不要過去。


    他多麽想像平常那些戀人一樣,在她傷心絕望的時候成為她的依賴。


    可是很顯然,她怕他,恨不得他離的遠遠的。


    厲靳南低垂著眼簾沉思了片刻,腳步後退。


    那他就離的遠一些吧。


    可是,他又不放心就那麽將顧盼留在那裏走了。


    他聽到了厲梨的聲音,所以說——事情擺到台麵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


    他泰然自若,甚至感到一絲欣慰的快感,可是顧盼儼然不是這麽覺得。


    厲靳南的眼神帶著隱晦,他抬起眼簾敲了敲那陰暗角落裏麵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兒,抿唇。


    在她出來必經的拐角處尋了個位置,倚在那冰涼的牆壁上麵,抽出一根香煙,不緊不慢的點燃。


    顧盼哭著,還沒有出來,厲覺倒是來了。


    看著那臉色蒼白擔憂的厲覺,在看到他的那一秒,瞬間變成了淩厲和怨恨,厲靳南麵無表情,緩緩的吸了一口煙。


    薄唇闔動,嫋嫋的煙氣騰躍而出,在黑暗的走廊上模糊了厲靳南那棱角分明的臉龐。


    他斜眼,睥睨的看著厲覺,淡淡開口:“別說話,盼盼現在不想讓人打擾。”


    憤怒的話語,頓時被哽咽在了喉嚨口。


    厲覺走了過去,看到那蜷曲在角落裏麵的顧盼,細小微弱的哽咽聲幾乎讓他肝腸寸斷。


    他眼睛死寂著,過了好一會兒以後,才木訥的轉移到了那臉色一直平淡的厲靳南身上。


    看著他倚著牆壁,麵容平靜,吸煙的動作優雅而散漫。


    厲覺怒了。


    因為厲靳南,所有人都這麽被動和絕望!


    那麽嬌小羸弱的盼盼可憐的躲在角落裏麵獨自一人哭泣,可厲靳南身為罪魁禍首,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憑什麽!


    厲覺怕驚嚇到那本就驚慌悲戚的顧盼,他沒有暴喝,而是轉身狠狠的揪住了厲靳南的領子,用自己憤怒的眼眸表達自己心底的怒火。


    而厲靳南依舊臉色清冷,掐住厲覺的手,用了十足的力道。


    手腕極痛,可是卻比不上厲覺心裏麵的。


    更何況,盼盼此刻更是他無法觸碰的痛苦。


    厲覺整張臉都因為疼痛而變得毫無血色,可是他依舊倔強的揪住厲靳南的衣領不肯放手。


    直到,他的手腕因為過度的疼痛沒有了知覺,麻痹著落了下來。


    厲靳南麵無表情,低下眼簾看到自己那被厲覺揪的皺巴巴的衣領的時候,眉頭一擰,伸手捋了捋,卻是捋不平那褶皺。


    臉色,這才驟然變得隱晦了起來。


    而厲靳南的反應,無疑是在火上澆油,厲覺氣極反笑,蒼白的臉龐上笑容急劇諷刺。


    原來在厲靳南眼底,那個被他欺淩而變得傷心絕望的盼盼,竟然還抵不上他的一件襯衫。


    他虔誠的放在心上供養的女孩兒,就這麽被人踐踏了。


    他笑著,嘴唇卻氣的顫抖,低吼:“厲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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