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菱勾唇,耐心地解釋,“那是因為我這種迷香隻對有內力的人起作用,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會受影響,更感覺不出,所以太後和桂嬤嬤之前才會相安無事。”


    這三年來殷菱的生活過得十分平靜,有時候太過安逸便覺得無趣,於是殷菱就以練武和製藥來打發時間。其中這種特殊迷香就是她研製的新產品。沒想到這一次對付太後竟然就派上了用場。


    今日在進宮之前,殷菱就想到太後召她進宮,到時必然想用一幹大內高手將她擒獲,所以她就將迷香交給了冥劍,讓冥劍帶給清妍,清妍不著痕跡地將迷香放到了長樂宮。此刻紫檀木案上擺放的白玉鑲金砂爐裏燃燒的香料裏就有混合的迷香。


    太後聽言,頓時身子一軟,整個人一下子跌坐在了錦榻上,她實在沒想到自認為布局精密的她到頭來還是被殷菱輕易給打敗了。


    究竟是她能力不足還是殷菱太過可怕?


    這一刻,太後知道自己是徹底完了,如今不能以大內高手對付殷菱,那麽她一個不懂武功的老婆子更不可能是殷菱的對手了。沒想到她謀篇布局,到頭來還是一敗塗地。


    “殷菱,本宮要殺了你!”太後聲嘶力竭地怒吼一聲,眸子裏迸發出森寒刺骨的冷意,猛地從錦榻上起身,向著殷菱迎麵撲去。


    殷菱根本就沒將太後放在眼裏,輕巧地側過身子,一下子就躲過了太後的攻擊。由於太後用力過猛,撲了空,重心不穩一頭栽倒在地。原本精美的發髻一下子鬆散開來,三千青絲淩亂地披下,各種金釵步搖掉了一地,臉色猙獰扭曲,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


    “殷菱,有本事你殺了本宮,否則本宮和你勢不兩立!”太後坐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道。


    殷菱挑了挑眉,實在佩服太後的固執。其實原本她和太後並沒有任何的深仇大恩,完全是因為太後心胸狹隘,嫉妒先皇曾經傾心於素渃,於是一直耿耿於懷,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結果害人害己,才有了今日的下場。


    殷菱居高臨下地站在那裏,臉上波瀾不驚。沒想到太後死到臨頭不但沒有一絲悔悟,反而還怨怒他人。這種人簡直無可救藥,落得如此慘敗的結局,隻能說是自作自受。


    “太後,你放心好了,本小姐不會殺你的,因為你不配,殺你的話本小姐還嫌髒了自己的手。”殷菱抿唇,一臉鄙夷地說道。


    “你……”太後頓時被殷菱的大不敬話而氣血翻滾,胸口抽痛。


    她緊緊地咬牙,嘴裏很快泛起一絲腥甜,惡毒的目光恨不得將殷菱生撕活剝了。太後完全將殷菱看成了克星。


    如果沒有殷菱的出現,那麽她現在一定還坐在高高在上的鳳椅上,皇上對她尊穆,璃王對她孝順。可是一切都是因為殷菱而打破了。


    一個殷菱毀了她一切。


    “不知太後今日召我進宮,還有何指教,沒有的話本小姐就不奉陪了。”殷菱沒有想到自己這麽輕鬆就擺平了太後,頓時有些興趣缺缺。


    太後深吸幾口氣,一臉不甘道:“告訴本宮,你究竟是怎麽得知淑妃是本宮害死的?又是怎麽得知是本宮和淑妃換的皇子?”


    殷菱聞言,唇畔泛起一抹難以言明的弧度。她就知道若是自己不說明了,恐怕太後就算是死也會死不瞑目。她伸手摸著自己的下巴,突然有些期待太後知道真相後的表情。


    “好,本小姐就做做好事,告訴你也無妨。”殷菱鳳眸微眯,玩味地笑道,“你聽好了。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隻是之前調查出你和淑妃是同一個夜晚分娩,一切不過是我的猜測,誰又想到你和桂嬤嬤做賊心虛,所以暴露了真相。”


    “你……”太後一聽,頓時氣得咳出血絲。


    濃烈的恨意從太後的眼中溢出,卻換來殷菱不為所動的勾起冷硬笑容,語調淡淡卻充滿了嘲諷,“太後,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都是因為你壞事做盡,自有天收你。”


    太後聞言,拚命地咬牙,暗罵殷菱的狡猾,同時她忍住滿腹的仇恨和怒火,沉吟片刻,啟唇道:“殷菱,本宮要和你做一筆交易。”


    “哦?”殷菱的眼裏透出深深地鄙夷和嘲諷,“不知太後要和我做什麽交易?”


    “隻要你幫本宮保守秘密,本宮就可以給你無數金銀珠寶。”太後邊說邊從地上緩緩爬起。


    等太後說完,殷菱半天沒有回答,皺著眉似乎很難抉擇。太後見狀,頓時眼睛一亮,心急道:“怎麽樣?隻要你保守秘密,本宮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殷菱心中冷笑連連,沒想到太後殺她滅口不成,如今又想著利誘她,這個死老太婆還真是能折騰。


    見殷菱半天不回應,太後忍不住心急道:“殷菱,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對了,我這裏還有一顆稀世珍寶,名叫‘月華珠’。此珠可以吸收日月精華,將此珠放於枕頭之下便可讓你青春永駐。此珠絕對是無價之寶,不過你若是想要的話,本宮可以割愛。”太後說完,眼巴巴地望著殷菱。


    殷菱淡淡地瞥了太後一眼,如今的太後早已年過四十,薄施粉黛就可以遮去歲月的痕跡,看一看太後那張如凝脂般的臉蛋就知道這顆“月華珠”的確是世間難得的寶貝。


    不得不說太後開出來的這個條件十分的誘人,試問這天下有哪個女子對自己的容顏不在意?


    殷菱的唇畔泛起淡淡的弧度,緩緩說道:“太後,不得不說你這個條件的確十分地叫人心痛。但是偏偏我殷菱對自己的麵皮看得並不是這麽重要。所以要讓太後失望了。”


    太後聞言,頓時步履虛浮,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搖頭道:“不……不可能,你究竟是不是女人,竟然連自己的容貌都不在意!”


    殷菱臉上漾開一抹鄙夷的笑容。隻有太後那般膚淺的人才會將一個人的容顏看得那般重要。


    她仰著下巴,淡淡道:“太後,就算本小姐答應為你保密,可是其他人也未必願意啊!”


    此話一出,太後嚇得心口猛跳,左右掃視了一番,見並沒有其他人,於是發火道:“殷菱,你胡說什麽呢,這裏哪來的別人!”


    “太後看仔細了。”話落,殷菱手掌輕拍,下一刻從殿內的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走出了一行人。


    “皇上?”此刻,太後驟然看到慕瑾瑜和一幹侍衛,嚇得魂飛魄散。


    “朕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是認賊做母。”


    慕瑾瑜緊緊咬著唇瓣,臉上的神色是痛苦與悲慟的結合。臉上狂暴的戾氣猶如暗紅的幽火,帶著吞噬一切決絕,冷薄的嘴角揚起冰冷、譏諷的笑,卻是在笑他自己。


    “皇上,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太後臉色蒼白如紙,削肩不住地打著哆嗦。她實在做夢都沒有想到慕瑾瑜會突然出現。森寒的目光陡然射向殷菱,這一刻太後恨不得將殷菱生吞活剝。


    該死的殷菱,竟然故意將皇上引來。如今看到慕瑾瑜那張寫滿仇恨、怒火、失望、痛苦的麵容,太後就知道大勢已去,什麽都來不及了。自己的秘密都已經暴露了。


    “是我通知皇上來的。”殷菱沉聲道。


    當初在做這個決定時,殷菱猶豫了半天。當初在進宮之前她反複思忖究竟要不要通知慕瑾瑜來長樂宮。雖然那時她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指認太後毒害淑妃,又偷換皇子的罪證,但是她卻有著強烈的感覺真相一定如此。


    即便她真的是冤枉了太後,慕瑾瑜在關鍵時候出現也可以從太後手中救下自己,於是她最終通知慕瑾瑜。


    宮中有條密道從皇上的寢宮一直通向長樂宮,慕瑾瑜就是帶著一幹侍衛從密道進來的。當時殷菱在書信裏隻交代他秘密地躲進長樂宮,到時一定會有意外收獲。


    慕瑾瑜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無意間得知了驚天消息。此時此刻,他大腦一片混亂,眼前這個女人養育了他二十載,養育之恩難以報答,可是她又是殺害自己親生母妃的罪魁禍首,這一刻他實在不知自己應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和心情來麵對這個女人。


    “皇上,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麽你殺了本宮吧,為淑妃報仇吧。”看到慕瑾瑜一臉痛苦的神色,太後閉起眼眸道。


    雖然慕瑾瑜不是她親生,她對慕瑾瑜的母愛也不及對璃王慕夕辰的多,但是二十年看著眼前這個孩子一點一點地長大,看著他從稚嫩漸漸成熟,從懵懂變成一代明君,她的心裏也是十分的欣喜。或許在她的心裏榻早將眼前的慕瑾瑜看成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好,朕現在就殺了你這個毒婦,為我母妃報仇!”


    慕瑾瑜從旁邊侍衛的手中抽出長劍,狠狠向太後刺去,寒光閃閃的劍刃卻在接近太後胸口的三寸處停了下來,再也無法前進半寸。


    半晌沒有感受到預期的痛苦,太後疑惑的睜開眼,當看到慕瑾瑜眸子猩紅隱隱有淚水滑落時,太後頓時心如刀割。


    她一生壞事做盡,在她的人生裏從未出現過“後悔”二字,可是這一刻她的心裏竟然湧起這樣的情緒。


    當年若是她不殺死淑妃,不抱走這個孩子,那麽今日她恐怕無法坐上鳳位,但是她一定會活得坦然。


    “皇上,殺了本宮,本宮不會怨你的。這一切都是本宮自作自受。”此刻,太後一心求死,含淚的鳳目死灰一片。


    雖然明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殺母仇人,可是他畢竟對自己有著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慕瑾瑜緊緊咬著牙,強迫自己狠下心腸,可是手中的長劍也一個勁兒的顫抖。


    他多麽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夢醒之後什麽煩惱都不會有了。可是他知道這不是夢,因為他的心口傳來那種蝕骨的疼痛是那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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