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菱完全不知向滕署那般俊美無儔的男人竟然也會露出如此猙獰可可怖的一麵。不知為何看到如此陌生的滕署,她心中的悲傷霎時如絕堤的洪水奔騰不息。


    曾經她一直認為今生她遇到滕署,是她的劫數。可是現在看到麵目全非的滕署,她忽然意識到她於滕署,未嚐不是一場劫數。


    看到滕署襲擊而來的掌力,殷菱不是沒有看到,可是這一刻她就是不想躲閃,能夠死在自己心愛之人的手上未嚐是最壞的事。現在她已經很累了,不想再和滕署糾葛下去。如果死在滕署的手上,不知她的血能不能重新喚回這個男人的神智呢?


    一念至此,她的唇畔泛起一抹燦然如花的笑容,隻是隱隱地帶著一絲苦澀。


    “小姐,不要!”


    “主子,不要啊!”


    在場之人完全沒有想到殷菱竟然會對滕署襲向她的這一掌不閃不避,泰然受之。等巧鳶、雲容想要解救他家小姐時已是來不及了。殷菱就那麽重重地接下了那一掌。力道之大殷菱幾乎要以為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打散一般。


    身體承受著極致的痛楚,殷菱的唇畔泛起一抹淡涼如水的笑容。這時她腦海裏浮現出的唯一念頭便是她要死了。


    “主子,您……”在殷菱被擊飛出去的那一刻,雲容已經飛身接住了她。


    殷菱轉眸凝視著雲容一臉的擔心,唇畔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知道雲容是想說她傻,是啊,連她自己也這麽覺得。


    胸口的鈍痛越來越嚴重,連呼吸都變得十分艱難。平時不知經曆過多少次的生死,但每一次總能化險為夷,可是這一次她感受到了濃烈的死亡氣息正迎麵撲來。


    是要死了嗎?是不是死了就可以不用在飽受這樣的糾葛?嗬,原來死亡對他來說並沒有想象中的可怕,或許隻有一死才能徹底擺脫所有的糾葛。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瞬,殷菱看到了巧鳶、雲容一臉的焦灼,還有滕署那冰冷如劍的眼神。


    滕署長身玉立,一張俊臉陰沉如雨,不知為何看到自己將這個女人擊傷,他整個人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一種傷心。這樣的情緒讓他暗自震驚不已。他深吸幾口氣,極力擺脫不該縈繞在心頭的這抹情緒,一雙大手緊握成拳。


    這個女人對他絕情至斯,他又何苦再憐惜她?是這個女人對不起他,所以如今無論他怎麽對她,都是這個女人該受到的懲罰。


    滕署心中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是不知為何仍舊無法令他安心。到最後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狂躁。


    原本以為隻要看到這個女人慘況就能平複心中的怨怒,可是令滕署沒有想到的是他此刻心裏湧出越來越多的悲慟。


    該死的,這些根本就不是他應該對這個女人懷有的情緒!這個世上今後再無一個值得他放在心上。索性她現在就殺掉這個女人斷掉他所有的念想。


    一念至此,滕署殺意再起,一時間整個人渾身散發出的殺氣壓得在場之人都有些透不過氣。此時此刻他心魔頓生,耳畔仿佛有個聲音在不斷地蠱惑他,告訴他隻要殺了殷菱,那麽他就可以解脫,可以不再被這個女人牽引情緒。


    當下他緩緩走向倒在雲容懷裏昏過去的殷菱,步履優雅,唇畔泛起的弧度,殘忍又迷人。他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嗜血惡魔,卻有著最蠱惑人心的驚豔容顏。


    “殷菱,今日本少主就解決了你!這是你欠我的!”冷酷無情的話語如冰珠一般撞擊,讓此刻雲容、巧鳶還有冥劍皆是心中一驚,完全被滕署身上所透射出來的濃烈殺氣所驚住。


    “巧鳶,你和他們帶著主子趕緊離開,我想辦法拖延住花少主。”此時此刻,雲容冷靜下來,快速想著解決的法子。


    他眉頭深蹙,神色複雜。花少主武功深不可測,再加上如今花少主魔性大發,即便聯合所有飛鳳閣的隱衛力量又不是花少主的對手。眼下隻能拖延住花少主,希望巧鳶能夠帶主子逃離此地。


    “這……”讓雲容和花少主交手,巧鳶很清楚這是十分危險,畢竟現在花少主性情大變,連小姐都似乎不認得了,又怎麽可能對雲容手下留情。


    “好,我這就帶小姐離開,雲容你要小心!”巧鳶略一遲疑,便答應道。雖然讓雲容留下來對付花少主會有危險,可是他們都忠於小姐,隻要能夠保住小姐的性命,他們願意做任何事情,包括付出他們的性命。


    話落巧鳶將昏迷的采茵交給一個隱衛,她則抱起殷菱,另外有兩名隱衛在前開道。滕署看到殷菱要被帶走,冷笑一聲道:“想走,沒那麽容易!”語落,他足尖一點,整個人便向巧鳶飛掠而去。


    雲容、冥劍見狀,連忙飛身迎上阻止滕署。滕署被迫停下來,雙眸冰冷地直視著冥劍,出口道:“冥劍,你是確定要背叛本少主?”


    此話一出,冥劍渾身一震,臉上的神色複雜難言,目光流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他從小就追隨少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背叛少主,即便是為少主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現在少主竟然要殺掉金銘公主。


    他追隨少主這麽久,對少主自然十分了解。金銘公主是少主這一生唯一深愛的女子,他相信今後少主也不會再愛上其他女子。如今少主心魔作祟,若是殺死了金銘公主不知日後的他會多麽痛苦不堪。所以,即便現在背負上背叛少主的罪名,他也一定要阻止少主做出不理智的決定。


    一念至此,冥劍頓時下定決心,憂傷出口道:“少主,如果你現在殺死金銘公主,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對不起,冥劍這次不能再聽從少主了。”


    冥劍說完話,就像是做錯的孩子一樣低頭不再多語。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並沒有錯,可是畢竟他背叛了少主,所以一時間心裏十分難受。


    滕署聞言,一雙眸子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嘲諷。現在他已是無心之人,會為一個傷害過他的女人而後悔?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你以為你可以阻止得了本少主?”冥劍像是聽到笑話一般,斜睨了一眼冥劍,隻一眼便讓冥劍頓感壓力。


    冥劍聞言,臉上露出十分挫敗的表情。雖然他的武功還算不錯,但是和他家少主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之前就天差地別,現在少主突破了焚天秘術第九層想要和少主對抗簡直是自取滅亡。


    “即便不敵,也要硬拚。”便在這時雲容和冥劍站到一起冷冷說道。


    冥劍轉頭和雲容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默契地達成協議,今日即便是拚死也要阻止滕署的殺意。


    “好,既然你們如此不自量力,本少主就不客氣了!”話落,滕署便出掌向兩人擊去。


    如今滕署修成了焚天秘術第九層,恐怕整個雲天大陸都難逢敵手。冥劍和雲容自然十分緊張,但是為了阻止滕署的殺戮兩人也隻能拚了。


    此時此刻,兩人和滕署纏鬥在一起,那邊天山族的人和殷菱的隱衛也打鬥在一起,兩方都拚殺地難分難解。巧鳶帶著殷菱在兩個隱衛的開道下順利地逃出了天山族總壇。


    除了天山族之後巧鳶派人找來一輛馬車,她和殷菱進入馬車後馬車便飛快地奔跑起來。


    “小姐,你醒醒啊,小姐!”此刻,巧鳶抱住殷菱,看到她家小姐那張蒼白如紙的麵容,一時間哭得眼睛腫得跟個桃子一樣。


    “吵……好吵……”迷迷糊糊中殷菱隻感到耳畔有人嚶嚶哭個不停,她不悅地蹙了蹙眉。


    “小姐,你……你醒了?”巧鳶正在哭泣之際看到她家小姐突然蘇醒,頓時驚喜連連。


    “傻丫頭,我還沒死呢,幹嘛哭得這麽傷心?”殷菱醒過來看到巧鳶淚如雨下,感受到胸口撕裂般的疼痛終於意識到自己原來還沒有死。


    “呸呸呸,小姐亂說什麽呢!奴婢不準小姐去死,小姐一定要長命百歲!”巧鳶連忙出聲製止道。


    看到巧鳶這麽緊張自己的模樣,殷菱隻感到心中一片溫暖。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在所處的馬車,忍不住問道:“巧鳶,我們不是在天山總壇嗎?我現在怎麽在馬車上?”


    “小姐,花少主實在太可怕了,花少主竟然要殺小姐,多虧雲容和冥劍全力阻擋,暫時纏住了花少主,否則……”此刻巧鳶拍著胸脯心有餘悸地說道。


    不等巧鳶說完,殷菱便打斷道:“巧鳶,立刻讓馬車返回天山族總壇!”


    “啊……小姐?”猝不及防聽到殷菱的話語,巧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看到殷菱一臉嚴肅的表情,巧鳶這才回神道,“小姐,花少主已經失去本性了,您……”


    “快點兒,我的話你難道不聽了嗎?”殷菱沉聲打斷,現在時間不多了,她一定要阻止。


    “是,小姐。”巧鳶無可奈何隻能聽從殷菱的吩咐。


    看到巧鳶雖然聽話,但是此刻一聲不吭地不斷流眼淚,殷菱便知道巧鳶一定是誤會她要去送死,於是柔聲道:“巧鳶,我們不能讓雲容和冥劍為我白白丟掉性命。”


    巧鳶聞言,止住哭聲,一臉不解道:“他們各為其主,就算為小姐犧牲性命也是應該的。”


    殷菱神色平靜,淡淡歎息一聲道:“人命沒有貴賤。我殷菱絕不能為了苟活而白白讓別人為我葬送性命。”


    巧鳶聞言,頓時心裏一陣感動,不過想到此番回去要麵臨的危險,頓時皺起一張小臉。


    “可是小姐,現在我們返回去一定會非常危險的。”


    殷菱微微點頭,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高深莫測的表情,“你放心好了,我這次去可不是白白送死。”


    看到殷菱唇畔泛起的一抹自信笑容,巧鳶頓時眼睛一亮,“難道小姐想到法子救人了嗎?”


    “隻要滕署殺了我,自然不會再為難別人了。”


    “啊?”巧鳶頓時驚住,隻聽殷菱緩緩道:“置之死地而後生,你該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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