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忐忑地等著滕署的反應,卻不想男人的話讓她瞬間有了小小的釋然:“我不會傷害……皇上的。我也不再是四君子之一了,某種程度上是自由的。”


    她隱隱覺察到他話中的疑點,既然是說不再是,那麽他以前便曾經是那可怕的四殺手之一,隻是為何又不是了?既然不是,又為何和幽蘭在一起。


    還未等她開口,他繼續說道:“至於幽蘭在謀劃些什麽,我雖有猜測,但是並不清楚,至少我認為和洛國聯合無關。”


    沒想到他會這樣跟他解釋,殷菱莫名感到一種感動。她的眼中忽然帶了淚,在這種彷徨的轉捩點,有一個肯對她坦誠相待的朋友,這令她很滿足。


    滕署見她神色緩和,便作勢要衝進去,卻被她一把拉住。


    “小心……”她謹慎說道,“若是皇上知道了你的身份……還有洛國的那些訓練有素的兵士也很難纏。若是幽蘭那邊有什麽難處……你還是先顧著自己,別盡顧著我。”


    滕署抿了抿唇,有一點笑意在唇角漾開,清雋的臉上忽然染上了溫暖的色澤。


    “我現在效忠的人是你。”


    她不會知道,為了她的一句叮囑一句關心,他便願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她也不會知道,他藏下了這句話的後半句。


    此時傅申的寢宮已是一片火海,通紅接著天際,裏麵不時傳出的幾近瘋狂的吼聲,令殷菱又是深深擔憂起來。看著滕署向內奔去的身影,她也不再遲疑,拔腿跟上。


    她既然說過她是大傅的皇後,她便要和傅申站在一起。


    即使要麵對的是自己昔日的愛人,她也不可以退縮。


    滕署見她跟來,忙勸道:“你還是在宮外等著,裏麵混亂,免得受傷。”


    她倔強地抬眼看他,堅持道:“我能保護自己。”


    滕署的眉頭微微蹙起,拉住她胳膊,聲音裏帶著點哀求的意味:“別去。”


    “皇上在裏麵,我必須去。”殷菱看著滕署的神情,有些不忍,但是還是堅持道。


    “……我會保護他。”滕署的眼中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她果然還是關心她的夫君,亦或是想要見到見愁。


    誠然他是自私的,他不願她為了傅申去冒險,更不願她見到見愁。但是其實他最害怕的是她在混戰中受傷。


    要是她受到一點傷害……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滕署,”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親眼見到他平安。”


    她隻說是“他”,卻沒有說是傅申還是見愁,滕署眼裏的悲愴更甚,唇際卻勉強地扯起一個安慰她的笑容:“那你不要離開我身邊。”


    他恨自己的不知足,明明她會擔心自己自己已經可以很滿足,卻還是因為她在意著其他的人而感到痛楚。


    “你也不用太顧慮我,如果麵對見愁讓你為難……至少你保護好自己。”反手握住他的手,她抬頭微微一笑道,“無論是皇上還是見愁都並不是太好鏟除的勢力,倒是你,若是不問下幽蘭的意思就幫我,若是那邊怪罪於你我又怎能心安?”


    滕署有些尷尬地避開她的眼,低頭道:“……我並不是很關鍵的人物,幽蘭那邊沒關係的。”


    是的,他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心情瞬間晴好,也會瞬間跌入穀底。


    她掌心的溫度,從他的手臂一直傳到心底,癢癢的帶著些微的燙傷的疼痛。


    “總之我不會有事的,所以你也一定要沒事。”殷菱孩子氣地說道,拉起他向傅申的寢宮走去。


    滕署有些錯愕地跟著麵前的少女,忽然想起那一夜兩個人的約定。


    在再次相見之前,都要平平安安。


    見愁望著眼前倉皇逃竄的兵士,眼中泛起邪惡和輕蔑的光。便是這樣的懦弱的士兵,才會導致了大傅摧枯拉朽一般的覆滅,回首看了看身邊的鬼白,他忽覺一陣得勝的壯誌淩雲之感,不由高呼道:“誰欲與我一同,取那狗皇帝的首級!”


    “殺!”振聾發聵的回應聲響徹天際,伴著血色的夜空顯得更加悲壯。


    不過五千兵士,卻有著震天動地的氣勢。黑色的鐵甲如同閻魔收割著傅國兵士的生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傅國的軍隊根本不堪一擊。


    更重要的是,明明嚴陣以待等著洛國從城外發難,卻不想敵軍來路詭異。


    任是怎樣的妖法也不可能做到,這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其實這又何嚐不讓倪筆震驚。


    能做到如斯地步,把五千大軍整個搬進宮中的,除了龍族,不會有其他可能。


    便在這時左右兩翼殺入兩支僅有數十人的隊伍,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可以看出各個都是高手,兩隊為首的兩個人身材曼妙,竟是兩名女子。這百餘人都一律黑衣蒙麵,身法輕靈,一路過處滿是殺戮,他們的輕功極好,幾乎是傅國的士兵還未反應過來他們便已經切入了洛國的軍隊之中。雖然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死了人,但他們似乎意欲靠近洛國軍隊,並未大開殺戒。


    待到了見愁麵前,兩名為首的女子迅速抱拳行了一個禮,並不開口。


    “可是雛菊和白梅姑娘?”見愁看她二人身法,已經猜到她們是繭中的高手,她們身後帶的人武功也都並不一般,看來這次是繭出了大手筆相助。


    白梅點一點頭,眼神依舊冰冷犀利。


    “還未曾謝過空青姑娘,殺了那狗皇帝的老子,可真是妙著。”見愁讚道,“你們少主可也來了?”


    方才天上的煙花,他也見到,自是知道幽蘭來了。他隨口問著鷹不泊的蹤影,其實並未期待她們會回答他,畢竟少主的行蹤也算得機密。


    果然兩個女子都不再多言,隻是伴在他身側,做出相護之勢。


    得了繭的助力,軍隊的行進便更加迅速,見愁一直想縱馬突進,卻總是被鬼白攔住,這倒令他有了些壯誌難酬的惆悵。空青和白梅兩側如兩柄利刃,毫不留情地迅捷地帶去了死亡。


    繭的殺手果然有著不俗的實力。見愁心中暗暗歎道。


    待到滅了傅國,便要互相為敵了吧,果然是半點都不能鬆懈。見愁眸光暗沉,餘光打量著步伐輕盈的兩個女殺手。


    看來還不夠看呢,至少和滕署比起來,還差得遠。


    想到滕署,他不免有些內疚,那天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卻一直沒有機會去找他人求證,便成了心頭的懸案,隻好暫且擱下。


    若是毫無阻攔就這麽取了狗皇帝的首級,也是的確不好玩。他不無遺憾地想,就在這時他眼前一亮。


    終於來了。他魅惑的唇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帶著邪氣。


    眼前那個威武的身影,便是他一直期待對陣的,倪筆將軍。


    東南西北四將中的東方青龍將,赫赫有名的開國將軍倪筆。


    無論是在傅國的童年,還是在洛國的時候都曾經聽說過許多關於倪筆的英勇的傳說,他如所有熱血沸騰的少年人一樣,仰慕著這位威震天下的將軍。隨著年紀的增長,他由青澀的少年成長為了城府很深的青年,也從單純的仰慕變成了躍躍欲試的野心。他要看看,長大以後的自己,比那傳說中的倪筆將軍,又是孰強孰弱。


    他倪筆再怎麽武藝卓絕,再怎麽文韜武略勝於儕輩,總也不再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而他見愁,卻正是意氣風發的時節,更是雄心壯誌,欲與天公試比高的士氣。如果他能夠勝了傳說,是不是就證明了他也是傳說中的少年英雄?


    本來就期待著,和倪筆一戰。這樣想著,心中熱血澎湃著,他不禁微笑起來,帶著一貫的戲謔。


    隻見倪筆的身形如冷峻的山,巍峨而挺拔地立在中院,手中是一柄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大劍,身後隨著千許人的隊伍,和五千騎兵比較,已經算是絕對的劣勢。


    然而倪筆身後的行伍,並不像傅國皇宮中的侍衛那般穿著,好像是倪家的兵馬,這讓見愁不由好奇地挑了挑眉。


    自己家的軍士嗎?倒要好好見識一下呢。


    倪筆淩厲的眼神掃視一圈,最後定定地望著蒙了麵的空青,霎時睚眥欲裂,隻聽他大喝一聲,舉起未持劍的左手指著空青吼道:“妖女!今日你有膽量來犯,倪某必讓你粉身碎骨!”


    空青被倪筆的眼神嚇得心頭一跳,她出生入死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仇恨的目光,不由讓她微微心驚,甚至不及思索為何倪筆一眼就認出了她。


    “倪將軍不要說大話說得太早。”見愁一聲輕笑,“既然我們沒有時間耽擱,這便開戰吧。”


    他說得如此隨便,就如同說了一句“開飯吧”一般,令倪筆不禁讚歎起這個少年人的膽色。


    片刻的靜默中,見愁漸漸然斂眸,手中劍緩緩舉起,絕美的唇吐出一個簡單的音節:“殺!”


    “殺!”身後的騎兵仿佛聽見了至高無上的命令,齊聲喝了起來。


    伴著震耳欲聾的衝鋒聲,馬蹄聲如雷聲一般隆隆不絕,兵器出鞘的聲音在眨眼間便跟上了短兵相接的聲音。隨著見愁的軍隊踏向前一步,倪家的軍隊也亮出了兵刃,一場悲壯的戰歌在皇宮中奏起,本該是歌舞升平金碧輝煌的宮殿,此刻竟成火海戰場,一時比邊疆沙場更顯慘烈和詭異。


    “護我大傅!”不過上千的人馬,氣勢上卻絲毫不輸洛國的五千騎兵,和方才那些抱頭鼠竄的傅國逃兵截然不同。


    見愁見狀,心中又是一陣激蕩,有種英雄相見恨晚的感覺,他本來也沒有想過輕易地攻下傅國,若是能和大傅第一勇士切磋武功,也不失為一件樂事。血脈賁張之中,他和倪筆已經過了一招。


    倪筆身為統帥,竟然衝得這樣靠前,這實在是在意料之外。見愁訝然地挑眉,心想若不是倪筆本事過人便是他空有匹夫之勇。就在淺嚐輒止的一擊中,他認定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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