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辰一彥就守在國都的情況向,辰爭斌隻有十萬大軍就敢貿然攻城,和自找死路根本沒有差別。


    而男人,從一開始還會把辰爭斌叫做‘小斌’,到如今生疏冷淡的一個‘辰爭斌’,可見男人已經不再把這個敢弑君殺父的侄子再當做自己的小輩一樣愛護了。


    秧霏忍不住想,辰爭斌何必做到這一步呢?那人估計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一步做錯,將會失去什麽吧?


    霏兒很不喜歡男人冷淡的態度,即使她知道他生來如此,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忍不住出口反駁:“我又不隻是單單來看三殿下的,我也是不放心你啊!”


    脫口就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秧霏連忙捂住嘴,卻見男人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點點笑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的小臉再次滾燙起來,同時驚覺兩人的距離似乎隔得太近,連忙推開他,退到一旁坐好,一本正經地說:“唔,我就是擔心三殿下,所以請王爺務必同意讓我也隨白二娘前去營救三殿下。”


    辰一彥還在笑,黑眸亮晶晶的,看得霏兒臉上越來越臊,連忙加重聲音強調:“辰一彥,我是認真的!”


    男人這才稍微收斂了點笑意,“你要跟白茉一起?”


    秧霏點頭,遲疑片刻,把真心話說了出來:“我還是不太放心。”


    可男人搖搖頭,在霏兒再請求之前,聳聳肩,神情無辜地說:“來不及了,小賢已經跟白家的人取得聯係,他們今晚就去營救小鳴。說不定明天一早,小鳴就已經被救回來了。”


    “真的!”秧霏頓時驚喜萬分,連忙點頭,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隻要三殿下被救出來了,你就可以不用再畏手畏腳了,隻是大皇子他……”


    不管怎麽說,辰爭斌也是辰一彥的親侄子,辰國尊貴的大皇子殿下,就算謀反大不敬之罪,真要辰一彥殺死辰爭斌,這會不會太殘忍了點?


    辰一彥隻是搖搖頭,語氣平淡地說:“這件事我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男人的保證明明沒有什麽實質的內容,但對秧霏而言就是比定海神針還要令她心安。


    她心裏沒有憂慮,一心等著辰爭鳴平安歸來。


    可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直到兩天後,辰爭鳴才被送回營寨,並且是躺著進來的。


    看著擔架上辰爭鳴毫無血色的臉蛋,仿佛連呼出來的氣都似有似無,秧霏連心都跟著打顫。


    她驚疑不定地跟進了帳篷,軍醫已經被派來緊急搶救三皇子,將狹窄簡陋的小床圍了個水泄不通,她又急又疑惑,卻隻能幹著急。


    好在辰一彥這時候也聞訊趕來,開口詢問辰爭鳴的情況。


    辰一彥的話一問出口,原本圍著辰爭鳴的軍醫們紛紛跪作一團,口中全是認罪的話。


    說什麽三殿下傷勢過重,並且又在叛軍手上耽擱了太長時間,就算扁鵲在世也無能為力。


    字字沉重,句句誅心!


    秧霏難以置信地看向床上鮮血淋漓的少年,那嫣紅和他臉上的慘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都那樣的觸目驚心。她又看向那群驚恐的軍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怎麽可能啊!


    她離開落華苑之前,還是那麽生機勃勃,充滿活力的少年,因為她的拘束甚至扁平了小嘴,卻又莫可奈何。


    這樣鮮活,這樣美好,怎麽能夠說沒就沒了呢?


    秧霏不接受,辰一彥就更加不相信,冷淡地說了句‘滾’,就把所有的軍醫都趕了出去。


    言展在一旁看著,忙問:“王爺,三殿下雖然受了些鞭傷和刀割,但並不算太嚴重,恐怕還有其他問題,需要屬下回宮將禦醫請來為三殿下診治嗎?”


    軍隊裏的軍醫們擅長地都是處理刀劍創口,對中毒或者是其他怪病少有精通,如果能有個精通醫術的看一看,說不定能夠救回來呢?


    隻是皇宮離這裏太遠了,這一來一回大半天時間就沒了,也不知道辰爭鳴等不等得及?


    言展這時候完全沒想到軍營裏其實就已經有了以為相較於軍醫而言十分擅長藥理毒物的人,而辰一彥,甚至是秧霏自己也忘了這一點。


    言展這麽一說,兩人先是對看了一眼,然後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各自的心意。


    甚至不用交談,秧霏就跨一步上前,兩個細長的手指輕輕搭在了辰爭鳴的手腕上。


    奇怪的脈象是秧霏從未見過的,在現代更為擅長藥理和外科的她,真要她像個古時大夫那樣‘望聞問切’也是十分有難度的。


    而且很多病和毒是簡單的診脈所無法知悉的,她一開始沒摸出個所以然來,而少年的生命仿佛也因為她的無能而一點點地流逝。


    這樣一想,她就更加心思,越是看不出辰爭鳴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如此惡性循環。


    就在秧霏以為自己也無能為力,絕望得想要落淚的時候,男人忽然上前,輕輕握住了她的左手。


    指尖的熱度通過接觸傳遞。


    秧霏微微一愣,抬頭看向男人。


    背光之間,辰一彥像是被堵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宛如神袛,隻是那麽一個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笑容,秧霏卻感覺焦慮被大刀闊斧地消滅一空。


    她再次恢複了平靜。


    霏兒先收回僵直的手指,在辰一彥的帶動下輕輕揉搓一番,待手指放鬆下來後,她才又深吸一口氣,重新搭上辰爭鳴的手腕。


    閉目,凝思……


    “主子,這……”言展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小聲開口。


    辰一彥卻先一步做了個消音的手勢,目光落在正全神貫注給辰爭鳴看病的霏兒身上,確定她沒有因此被打擾,這才瞥了言展一眼,示意對方出去說話。


    兩人來到外頭,言展立即就將他們救回辰爭鳴的過程複述了一遍。


    原來營救計劃本來進行得很順利,弄琴都已經取得大皇子的信任能夠接觸三皇子了。弄琴便和化身成丫鬟的白茉接頭,準備挑一個時間將大皇子偷偷運出來,交由白茉,然後再給後頭接應的白營,由白營護送回宮。


    然而在弄琴和白茉接頭的時候,突然生了變故,大皇子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弄琴的臥底身份,及時出現殺死弄琴,又識破了白茉的身份,還把三皇子重傷,最後是白茉拚死保護,這才將三皇子救出來。


    但是大皇子似乎在刀劍上添了毒,才把三皇子傷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最後,言展也莫名覺得感傷。


    這種所有人費盡心機去做一件事,最後卻告訴他們,他們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他們要救的人最後還是救不回來,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即便他隻是個暗衛,辰爭鳴更算不得是他的主子,他也會覺得難過。


    可是他剛把營救的經過都說了一遍,不待辰一彥發表什麽意見,身後就忽然傳來冷冷的女聲:“你沒有真的參加營救,所以事情的經過是誰告訴你的?”


    辰一彥和言展同時回頭,就看見秧霏站在帳篷門口,神情肅穆冷淡,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言展覺得秧霏的這個問題似乎別有用意,但主子發問,暗衛很誠實地答道:“大皇子殺害弄琴並傷了三皇子的事情是白氏二娘說的,具體的經過也隻有她最清楚。不過屬下回來前曾去確認過,大皇子那邊似乎也因為身邊出了一個奸細正亂作一團。”


    秧霏聞言先是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樣,但隨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麽,麵露沉思。


    言展便轉向辰一彥,小聲建議道:“屬下以為,此時正是打擊叛軍、拿下大皇子的最佳時機,還請主子下令。”


    辰一彥養出來的暗衛和別家的有所不同,他需要的不隻是幫助自己暗殺或是在暗處保護自己的人,他更注重培養暗衛們的各項才能,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允許他們有思想。


    這一點,在暗衛首領言展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


    隻是對於言展的建議,辰一彥並沒有馬上做出回應,反而轉向秧霏,問道:“小鳴現在怎麽樣了?”


    即使到了這一刻,五王爺問話的語氣中也不見多餘的情緒,公事公辦。


    但凡換個外人來,或許都會以為這位五王爺太冷情了,連親侄子要死了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秧霏知道,男人隻是太過於理智,又十分擅長於掩藏情緒。


    他會擔心,但他知道僅僅是擔心毫無用處,而將擔心焦慮表現出來更是不明智的,有這個閑工夫,倒不如早一點問出現下的情況呢!


    “三殿下他,雖然情況確實危機,但暫時不會有事。”秧霏慢慢地說道,臉上終於露出幾分輕鬆,往日麵對醫患的那份自信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剛才真的隻是被嚇慌了,所以才會那麽沒用,竟然連自己會醫術這件事都快忘了。


    也幸好,那般沒出息隻是一陣子。


    然而對於秧霏所表現出來的強大自信,以及同軍醫們全然不同的診斷結果,言展卻是不相信的,忍不住瞪圓了眼,仿佛在說:明明軍醫們都說了辰爭鳴的病情已然回天乏力了,怎麽被霏兒看一看,就‘暫時不會有事’了?


    就算秧霏確實懂點醫術,但她畢竟隻是個女流之輩,辰國根本就沒有女人會醫術的例子。


    就算有,也隻是會一點小病小痛的救治,怎麽竟會有妙手回春之能,甚至比正規大夫還要厲害?


    言展驚訝地合不攏嘴,就是覺得秧霏這是癡人說夢,但辰一彥明顯比他鎮定得多,聽到秧霏的話,隻是繼續問道:“需要我叫人準備什麽嗎?”


    秧霏搖搖頭,小聲解釋:“暫時不需要,等三殿下先度過危險期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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