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離手中的酒瓶子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於是,兩人被這聲響拉回思緒。還不等秧霏反應過來,段離已經上前一步將秧霏攬入懷中。


    段離充滿酒氣的鼻息噴在秧霏的耳後,段離喃喃低語回想在秧霏耳畔:“淼淼……淼淼……我想你想的好苦啊……你說,你愛他,你說你嫁他並不是僅僅因為他是你腹中孩子的爹。可是,他竟沒能護的你周全,讓你慘死,甚至連屍身也找不到,隻能立衣冠塚。淼淼,你好狠的心哪!你我畢竟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我未能見你最後一麵,你竟連午夜夢回也不願見我一麵???”


    秧霏實是被段離這悲痛欲加的控訴給感動了,忽然秧霏很羨慕段離口中的淼淼,覺得她是個幸福的女子,雖然早逝,但是卻被一個男人記住,並且深愛,那就足夠了。


    秧霏很想去安慰一下撲在自己身上的這個男子,可是,實際上,秧霏確是這麽做得。


    她一把將撲在自己身上的段離推開,用盡全力給了段離一個耳光。耳光清脆的響聲久久的在街道回蕩,然後是秧霏清冷的聲音:“醒了麽?”


    段離摸了摸被秧霏打腫的半邊臉,苦笑著說道:“在下失禮了,還望姑娘見諒。”說著,對著秧霏深深作了一揖。


    秧霏冷冷的看著段離:“你這失禮一次,本姑娘還能見諒,可是你這一而再的失禮於本姑娘,你讓本姑娘如何見諒?雖說你我相識於歌舞坊,但是,本姑娘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本姑娘不是歌舞坊的舞姬,不賣身。你這不是毀本姑娘的清譽麽?”


    段離呆呆的看著發火的秧霏,失神的說道:“那在下以身相許,取小姐為妻如何?”


    秧霏一聽,立馬火冒三丈:“這位大人,您看清楚了,本姑娘不是你口中喚的淼淼,也不屑當別人的替身。”


    段離被秧霏一吼,回過神兒來。又立馬開始作揖向秧霏賠禮道歉。秧霏冷冷的看著段離,沒有說話。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遠遠的傳來更鼓的聲音。秧霏瞥了一眼段離,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段離甩甩腦袋,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了一些,也轉頭一搖三晃的回了自己的客棧。


    秧霏回到歌舞坊的時候,芊語正坐在床鋪上等她。看見秧霏進來,芊語撲上去一把抱住秧霏,帶點兒哽咽的說道:“我以為你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秧霏安慰的拍拍芊語的肩膀道:“怎麽會呢?我隻是睡不著,出去走走罷了。”秧霏拉著芊語在床上坐下,對芊語說:“方才我出去的時候,碰到了段離,他錯將我認成了他的鄰家妹妹。”說著,秧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還真是羨慕那個喚作淼淼的女子呢。雖然死了,但是卻被一個男子這樣記住,深愛。我覺得她很幸福。”


    芊語靜靜的聽著秧霏,然後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秧霏。相比較秧霏口中的那個淼淼,秧霏真的是太慘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娶了別人,爹娘也在自己一覺睡醒的時候全部都死了。什麽都沒有了。


    一個隻剩生命,沒有爹娘,沒有愛情的女子;一個雖然已死,但是卻有一個深愛她的男子的女子。這樣兩個女子該怎麽評判誰更幸福呢?


    芊語將腦袋靠在秧霏肩膀上:“阿呆,你別難過你還有我不是麽?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陪著你,保護你。”


    秧霏抱住芊語,眼淚落下來:“還好有你,還好我還有你。”


    這一夜,秧霏和芊語相擁而眠。秧霏也在心裏悄悄的做了一個決定:不管怎麽樣,她堅決不會為了複仇而傷害到芊語,哪怕隻是掉根頭發,受一點傷,都不可以!


    晨起的時候,段離早就已經等在了歌舞坊的門外。秧霏也說不清楚為何不願讓段離看見自己的麵容,因此以麵紗覆了麵。也許,秧霏是害怕段離再看見自己的麵容,憶起他那過世的小青梅難過吧。


    因著要避嫌,段離專門叫了兩輛馬車來,芊語和秧霏同坐一車,他自己單坐一車。坐在車上,芊語打趣秧霏:“這位段大人很是細心呢。還知道避嫌,不與我們同坐一車。看他真真是處處為你著想呢。”


    秧霏看了一眼芊語,淡淡的說道:“再好的愛情也是他們的,與我無關。”她不是他口中的淼淼,也做不了他口中的淼淼,更做不了別人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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