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殤蜷縮著身體躲在牆角,她渾身瑟瑟發抖,羅幕帷簾垂過她身體兩側,可她就這麽縮在簾子的後麵緊緊抓著身上的衣服,不肯撒手。


    她安靜的沒過一會兒,又開始胡亂的抓撓自己的肌膚,白皙珠滑的胳膊被她生生抓出幾條紅血痕,這樣殘忍的血紅但卻仿佛可以讓她感覺到一絲的舒服。


    洛殤使勁兒的敲打自己頭部,尖細的指甲劃破了她白嫩的皮膚,一道道深深的紅印刻在她的身上,像一根根帶刺劃痕的玫瑰。


    “王妃,奴婢們求您了,求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您難受怎麽打奴婢們都好,就是別再折磨自己了,求您了。”婢女們淚流滿麵的跪在她身前,拿著帕子捂嘴痛哭。


    “王妃,王妃她怎麽了?”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推開,小竹捂著胸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聽丫鬟說王妃突然病的嚴重,她一路上不敢停擱一下,立即跑了回來。


    推開門就瞧見滿屋子跪著的奴婢,小竹心裏瞬間萌生一種不詳的念頭,她仔細的瞅了瞅,遊離的眼神最終才是落在屋子裏的一個昏暗的角落。


    她睜大了眼睛沒眨一下,慢慢的走過去,小竹在女人的身前蹲下身,她剛伸出手,就被在旁的靜兒攔下了。


    “王妃她…她好像誰都不認識了一樣,一會兒清醒,可一會兒就是這個樣子。”靜兒邊說眼淚邊不由自主的溢出眼眶。


    小竹看著,可她看著看著眼淚也一顆顆滴打在地上,洛殤現在的模樣是她從未看見過的狼狽,她一定很痛苦才會這樣折磨自己。


    “怎麽會這樣,王妃,奴婢是小竹啊,我是小竹啊。”小竹不顧靜兒的阻攔和女人的掙紮,伸手攥住洛殤的手腕。


    她一遍一遍的重複。“王妃,奴婢是小竹,您別害怕,有奴婢在誰也不會傷害您,別怕,別怕。”小竹抿著嘴一點點向她靠近,可就在她伸手要扶起洛殤的時候,忽然身體一晃反倒被她推在了一旁。


    洛殤推開她,然後慌忙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她茫然無助的眼睛含著淚水緊緊盯著小竹,和地上丫鬟們一張張的麵孔。


    她站起身四處的躲閃,雙腳所經之處無不留下一條條紅色的血印,脖子鎖骨間的紅絲越來越重,整張臉都變得紫青。


    小竹即刻站起身從背後抱住她,捆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再有傷害到自己的機會。


    “對不起,王妃。靜兒姐,快去……快去把繩子拿來。”


    靜兒恍然,她猶豫著。“你是要…可……好。”


    小竹和幾個奴婢一起將女人摁在床上,靜兒拿著繩子死死的纏住洛殤的雙腳,捆住她的雙手牽製在床頭。


    可雙手雙腳都被捆綁也還是阻止不了洛殤的掙紮,她腦袋狠狠撞著床板發泄身體裏折磨的疼痛。


    小竹心疼的抱住她的身子,牢牢的抱著不肯撒手,任憑洛殤如何咬她的手臂她還是咬著牙不鬆手。


    靜兒等人站在一旁,皆掩麵流涕。


    “王妃,如果這樣真的能讓您好受一點兒,奴婢就算是死了也值得。”小竹手臂漸漸流淌出紅色的液體,可她還是繼續忍耐著。


    咬著咬著,洛殤似乎有了意識,慢慢的離開丫頭的手臂,她神情滿目悲傷痛苦,渙散的看向小竹。


    “王妃……”


    洛殤憔損的身體虛弱無力的靠在小竹肩膀上,就好比秋天的枯葉隻剩下凋零的力氣,她嘴唇像紙一樣的蒼白。“小竹……”


    “王妃,王妃您不會有事的,您要堅持住,想想王爺,還有您肚子裏的小公子,您絕對不能有事,奴婢不準您有事。”小竹緊緊摟著洛殤,她不知道女人的病情什麽時候又會發作。


    可這一刻,洛殤卻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睛,虛弱無力的倒在小竹懷裏。


    “靜兒姐,小竹姑娘,楚郎中他們…他們來了。”門外跑來的丫頭們氣喘籲籲。


    靜兒顧不上把眼淚擦幹淨就跑出去迎請,十幾個太醫包括楚郎中在內輪流診斷,卻都一一搖頭。


    小竹,靜兒以及鳳棲寢殿所有的奴婢心都揪成一團,她們眼睜睜看著太醫們搖頭卻也束手無策。


    “楚郎中,您看看王妃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小竹摟著昏迷的洛殤,著急的哭著。


    楚郎中仔細的幾次把脈,他抬起袖口擦了頭上的汗水來回幾次,摸著胡須卻不開口。


    就在一片氣死沉沉中,楚郎中忽然站了身,他眯縫的眼睛猛然睜大,似乎對自己言行特別肯定。“王妃並無任何病症。”


    “楚郎中,您在說什麽?王妃現在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您怎麽還能說她沒病,難道楚郎中是年紀大了眼神也跟著不好使了嗎?”小竹一臉的抱怨。


    心疼的看著洛殤煞白的臉色和她額頭上堆積的越來越多的碎汗。


    “小竹,不得無理。楚郎中,那依您看王妃這不是感染了疾病,那又是什麽?”靜兒一向知書達理,也較小竹更理智些。


    不好說,說不好。楚郎中摸了摸花白的胡須,他臉上皺皺巴巴的肌肉仿若跳起,糾結的開口說道。“王妃是中了蠱毒。”


    “什麽?蠱毒?”靜兒臉色大驚。


    不僅是她,這滿屋子的太醫郎中,以及奴婢都是惶恐不安,刹那間,惹起一片軒然大波。


    小竹愣眼瞧著他們,她並不知道楚郎中所說的蠱毒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一種很可怕的毒藥?


    可接下來的話,卻讓小竹頓時明白,洛殤此時到底有多麽痛苦。


    “楚郎中所說的蠱毒莫非是九州失傳已久的巫蠱之術?”在旁的一位年長的太醫仿佛想起了什麽立即問道。


    楚郎中摸著洛殤的脈相,他無奈的點了點頭。“梁大人所言極是,正是那陰毒邪晦的巫蠱梵術,王妃所中的就是那巫蠱梵術中最狠毒的一種蠱蟲梵生。”


    “怎麽會這樣?難怪,難怪晉王妃會如此痛苦。據說中了那蠱蟲梵生的人,就好比身體裏有數千隻蟲子在啃噬自己的內髒,慢慢的從頭到腳,再由下至上一點點爬遍全身各處,中蠱者將會痛不欲生直到不堪折磨而死。”梁大人憑借自己多年所學仍對這巫蠱之術不太透徹,隻能大概的知道這些。


    何況這種蠱術早日湮滅在了曆史的長河中,是何人竟偷學了此法,行這背天而為的殘忍之術。


    小竹聽清楚了,她心裏‘咯噔’一下,魂魄都要散盡了。


    “幾位大人,你們可要想想法子,梁大人,楚郎中,江太醫,求求你們一定要想想法子救救我家王妃。奴婢知道這蠱毒是世間難解的惡法,可即便如此,你們也要救救王妃啊,靜兒等人給大人們磕頭了。”靜兒與眾奴婢淚流滿麵的跪在地上祈求。


    梁大人唉聲歎氣。“姑娘們快起來吧,非旦是梁某等不盡力而為,隻是這蠱毒真的沒有解開的法子啊。”


    “那可怎麽辦,那王妃豈不是……”靜兒聽聞,更是淚流不止。


    眾太醫也皆是搖頭毫無頭緒,都知道這世間有比毒藥更毒,比瘟疫更可怕,比戰爭更殘忍的東西,就是這種江湖陰術,巫蠱。


    “老朽到知道一個破解蠱毒的法子,先文杜撰裏曾雲,這種蠱蟲每半個時辰會清醒一次,它清醒之時也就是蠱毒發作的時候。發作時間不會太長,但痛苦卻可會奪人性命。先人曾記,隻要找到這行此法之人,趁他做法還沒結束,蠱蟲還沒徹底侵蝕人體的時候,立即阻止。其次最重要的,也還是要看中蠱之人本身,隻要終止此法後,王妃所能憑借自己挺過這痛苦的一關,也便無事了,否則……”楚郎中沒再說下去,想必靜兒等人心裏也有了分寸。


    楚郎中想了想,立即又說。“下蠱之人必定不會離中蠱之人太遠,而又知曉王妃的生辰八字等等,想必此人定在王府之中。靜兒姑娘還是要派人多多留心王府較為偏僻的宅院。”


    “多謝楚郎中提點,靜兒記下了,隻是不知何人如此狠毒,居然用這種惡毒的法子害王妃。”靜兒心裏早有了打算,她也許猜的到是何人所為,隻是她沒想那人竟會如此膽大妄為,這可是禁法,是滅九族滿門抄斬的大罪。


    “靜兒姐,王妃這裏有我在,你就放心去找吧,靜兒姐要記住,一定好好找一找那個地方,絕對不能放過。”小竹瞪大了眼睛,她話中有話。


    靜兒點點頭,順便送了太醫們到殿外等候,隨時奉旨。


    “疼,好疼……啊……”昏迷中的洛殤又開始了掙紮,她漸漸睜開眼睛,因為雙手被捆綁加之小竹的緊抱,她沒有辦法動彈,身體像一隻大蟲一樣來回的驅動,疼的實在難以忍受她就低頭去咬自己雙手上的麻繩絲帶。


    小竹看著她嘴角流淌下來的血,將胳膊再次伸向她,讓她發泄的去咬。


    “王妃,您不能有事,一定不能,小竹不會讓您就這樣白白的受苦,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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