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殤眼看他隨意的一腳將門揣上,然後雙手背在身後,悠哉的走回床邊,朝她邪美不失溫雅的輕笑,女人淡漠的雙眼立即轉了視線。


    “不過來,難道是在等我過去?”他勾起浮唇,眼裏泛著狐美妖嬈的笑意。


    知道他話裏暗藏的意思,冷邵玉是在提醒她,如果自己不過去,那麽,他便會以他的方法馴服自己。


    男人站在桌邊冷淡的她,大掌輕輕拍了兩下鬆軟的床榻,示意她過來,微眯起的眼眸時不時的漾起柔光,即便是冬日寒風裏的暖陽也不及如此,讓人渴求近妄。


    然而,女人非但沒應他意過去,恰反還轉了身,她蔑視的一展長睫,將男人的動作全然忽視。而就在洛殤轉身的瞬間,冷邵玉已經不耐煩的朝她走來,直接將她橫空抱起,朝著床榻的方向踱步而去。


    將她柔軟的身子放下,他並沒有起身,半躬著身體俯視身下嬌羞的女人,故意挑逗笑而語道“還真的是在等我。”


    避開他的炫目,她整個人都像塊冷冷的冰石,即便躺在他身下,也免不了那散發著的陣陣陰寒。


    看著她清秀的臉和淡淡的眼眸,冷邵玉拄在她頭上方的手慢慢撫摸上她烏黑的靚發,薄唇也更是迫近於她的櫻唇。


    可是就在洛殤回避他閉眼的時候,時間幾秒而過,卻意外的讓洛殤感覺即將抵來的危險氣息仿佛不再那麽濃重,她睜開眼睛,男人已經躺到了她一旁,從不曾有過的規矩。


    洛殤眼中似有詫異,下一刻,他的手便已經摟住了她靠近外側的肩膀,但很安分,聽他疲倦的說“睡吧,我累了。即便你想做些什麽,也要本王休息好了再說。”


    這句聽似隨性的話真是讓洛殤又氣又惱,她掙紮著想擺脫他的束縛,但這遠比破繭成蝶還要困難。再轉過頭時,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聽著他平穩的呼吸,洛殤竟再次覺得踏實,是不是隻有冷邵玉的懷抱才能給她一種遠望的溫暖,一種家的渴望。但這種溫暖又會不會是淪為下一個無限痛苦折磨的前兆。


    她不會再拿命運賭了,因為一旦輸了,那賭注的代價便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苦澀的味道兒在她的喉嚨裏來回翻滾,洛殤咽下這苦,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閉上雙目的那刻,也正是男人睜開眼睛看她的時候,看著她顫動的睫毛,額頭上隨時保持警惕不安的蹙眉,和那張冷淡發白的臉。冷邵玉雙眼複雜,如霧繞森間。


    就在剛剛,他想吻她的時候,在她那雙美麗的眼中,他看到的隻有躲避,埋怨,掙紮。從前他不曾考慮她的感受,看到她這樣的眼神,他會憤怒會狠狠的折磨她。可是現在,卻毫無辦法,是他......太在乎她了嗎?


    洛殤......


    一夜晚風,吹散了黑夜換來了黎明的晨光,這冷風,也吹盡了屋前屋後無數殘葉落地為泥。冷邵玉醒的時候,她還在沉睡中。


    他動作極輕,躡手躡腳的下了床,穿好衣物,半俯著身給她掖了掖被子,仔細端詳著看了她一會兒,才滿足的離開房間。


    守在門外穿著整齊的丫鬟們見男人出來,忙上前行禮,異口同聲恭敬說“奴婢們參見王爺。”


    “噓......”他做了一個手勢,瞧了眼裏麵,優雅的關好了房門,才呼吸著道“別吵醒了王妃。”


    丫鬟們呆呆的望著他們風度翩翩的王爺,什麽時候王爺竟然這般溫柔,他俊美的臉上寫著無盡的笑意和滿足,讓人瞧了簡直如同醉夢花叢,不想離開視線。


    丫鬟們帶著貪戀的深情,眼望著男人走出院子,仍舊久久沒回過神來,羨慕房間裏女人的同時,也不由為自己卑賤低微的命運慨歎。奈何她們沒生了個富貴人家,沒落的個傾國的容貌,隻能苦苦守在這深閨宅院為奴為婢,耗盡一生。


    “姐姐們在看什麽?”端著一碗冒著熱騰騰白氣藥濩的小竹站在她們身後已經有一會兒,見她們似乎被什麽迷去了心智,一臉陶醉的茫然,才不禁開口問。


    女人們無奈的歎息喘氣,搖頭說“這輩子我要是能嫁給咱們王爺,下輩子就算做牛做馬也值了,哪怕一天,一天也好。”


    “呸!就你?就你還妄想著嫁給王爺,我隻求王爺能多看我幾眼,那就是我前世修來的莫大福分了,哪怕來生來世變成柴房裏的老鼠也心甘情願。”


    “記住名字也好啊......”


    聽著她們哀怨,這清晨好端端的新鮮空氣裏明是摻雜了太多的酸味兒。小竹翻了個白眼,無奈極了,看向那扇緊關著的房門,才說“嫁給晉王真的就那麽好嗎?如果真是你們說的那樣,王妃又何必受那麽多苦。”


    丫鬟們楞了,默默看著她走進房間,誰也沒再吭聲,因為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夠反駁小竹的話。如果做了晉王妃真的足夠幸運,幸福,那麽,她們的王妃為什麽偏是那麽痛苦。


    偌大的房間,安安靜靜。小竹將藥碗放在桌子上,雖然丫頭已經很小心了,但碗底放於桌麵的聲音,還是驚擾了女人。


    她惺忪的眼睛初睜,睡眼朦朧的樣子真是既少有的俏皮又顯萬種風情。


    “您......您醒了?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吵醒了您。”小竹結結巴巴邊說著,邊是自責的低下了頭。


    因為自從洛殤這次回來跟著她開始,從沒見過她有任何一日可以睡得如此安詳。每當入夜,洛殤總會被噩夢纏身,小竹一直守著她,聽她在夢裏一遍一遍喚著卓錦,阿玉,洛家夫婦的名字,看著她滿頭大汗捂著胸口從夢中掙紮下醒來。


    每次,小竹都會感同身受心疼她到落淚。不想這次,卻偏是驚擾了洛殤。


    見她要起來,丫頭又是匆忙的朝她跑去,細心的服侍洛殤坐起。


    可能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猛烈的撕扯讓她身後的傷傳來一陣酸疼,盡管小竹咬著牙忍耐,還是讓女人察覺到了她的疼痛。


    “王妃,您別擔心了,我沒事,河蓮姐也給我上過藥了,不礙事的。”不等洛殤問,小竹先開了口,她臉上也故意做出了個堅強的笑容。


    她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麽,愣了愣,立即將桌上的藥拿過來。


    “清早我趁著廚子廚娘他們不在,偷偷的給您熬了一碗安胎藥,您快趁熱喝了吧,不然涼了,藥效就沒了。”小竹很有成就感的呲牙衝著洛殤傻傻一笑。


    晉王府的廚子們近乎都是淩晨便起來了,想偷偷熬這安胎藥,這丫頭是費了多少功夫啊。


    接過藥碗,這碗的滾燙溫度燃燒在洛殤的掌心,她低眉看著熱氣騰騰的藥,暈霧縈繞眼前,欲言又止,隻覺得這碗很沉重。


    “您怎麽不喝?這藥不苦的,我特意放了一味兒蔗草在裏麵。”她眼睛睜得很大,害怕洛殤不肯服藥。


    洛殤抬起頭,剛要對她說什麽,卻是瞥見丫頭手臂通紅,小竹似乎發覺了她的注意,故意的將手背在身後。


    吹了吹藥,洛殤皺著眉將滿滿一碗都喝的幹淨,擦了擦唇角,抬起眼眸看著心虛的丫頭。


    “把手伸過來。”


    小竹使勁搖了搖頭。


    卻終歸拒絕不了洛殤嚴肅的神情,緩緩的伸出手。“我......我不疼的。”


    她手腕通紅,像是被繩子勒過一樣,上麵點著幾個水泡,是被燙傷的。也難怪她身上的傷還沒好,胳膊本就用不上什麽力氣,怎麽還能去做熬藥這種體力活。


    掀開被子,女人走下床,拉著她的手到梳妝台前,從匣子裏拿出一瓶上好的藥,給她塗抹。


    “別在做這種事情了。”


    小竹眼巴巴的看著洛殤,抿了抿嘴唇。“奴婢...真的不疼。”


    隻要是為了洛殤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小竹真的做什麽都願意,她欠洛殤的恩情,隻能用這唯一的命來還。


    藥冰冰涼涼的,塗抹在手腕上很舒服,丫頭瞧著她,良久後,才側頭竊弱的開口“王爺他......才走不久。”其實,她想說,王爺他真的很在乎王妃。恐擔心洛殤心裏忌諱,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嗯。”洛殤若無其事的繼續給她擦藥。


    “如果王爺已經盡量在悔改,想彌補對您的虧欠,您還會......怪他嗎?”


    “看在您肚子裏孩子的份上,您就不能原諒他嗎?”


    女人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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