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殤倔強的支撐著身體,想要進一步動作,隻是她高估了自己,腳環處的傷遠比她所想的嚴重多了。


    “你精通醫術,想必對於這鎖骨傷及之處自然是了如指掌,難不成你還真是要賠上自己的腿嗎?這代價還真是大的離譜。”蘇卿倚靠在櫻花樹下,雙手環肩,看著她的頑固執念。


    可眼前的女人根本不去理會她的一言一行,隻顧著自己該做的,這倒是讓蘇卿有些懊惱,她走過去,直接拽起洛殤的手腕。


    “蘇卿,你做什麽?”


    “做什麽?當然是教你如何去練習。你以為這樣不顧命的排練就可以嗎?”


    蘇卿斜眼撇了她一眼,一隻腳穩穩落地,另外伸出一隻腳懸在半空,悠悠地挪動,兩隻手搭在身側,放任有度,柔和易佳,體態怡然,落落有序。


    “跟著我做!”蘇卿說。


    洛殤學著她的動作,沒有任何高難度,看起來卻讓人心神舒暢,意味難盡。


    “舞蹈的極致絕不在於它的難度有多高,相反更在它的細膩程度,能否宛若流雲清水,步調祥和。”


    蘇卿的話,洛殤聽得很仔細。她早就看出這個蘇卿絕非凡人,她的背後一定隱藏了很多的秘密,以至於她為何接近自己,屢次幫助自己解圍,想必都是有原因的。但是洛殤,不會去問。


    夜色深了,月也漸漸的隱退了,就連那風也淡了。


    洛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絲毫鬆懈自己。


    “雖然你已經身為廢妃,但覺不至於想在花魂展那日一舉博得皇妃的頭冠,這傳出去,也會是你們將軍府的笑話。不過,你如此的賣力,究竟是為了什麽?”


    坐在樹下石頭上休息的蘇卿,不由的問她。


    見洛殤沒回答,她倒是有了幾分猜想。“難不成因為晉王?你想重新博回晉王的寵愛?”


    她的話,卻讓一旁專心練習的女人停下了動作。


    “果真是這樣?”蘇卿看她停了動作,也是站起身,走了過去。


    “想借此花魂展一展傾心,果真是個不錯的注意。”蘇卿想,也隻有這個原因還說的過去,不然,洛殤為何會如此的拚命。


    而洛殤,卻是笑了。


    她回過頭,半側著臉,女子高挺的鼻梁趁著她的清高美麗,單是側臉的輪廓,便足以彰顯出她出眾的容顏,長而密的睫毛向上翹起,紫色的大眼睛溫如泉水,尤其是在這樣的夜色裏,更是格外的妖嬈。


    “為他......”洛殤像是在嘲諷自己,她苦笑了一聲,沉了頭。


    “不是為晉王?”蘇卿有些驚訝,她繼續問道“難道說,你已經不愛晉王了。”


    “不愛?”


    提及這個字眼,洛殤又是笑了。


    從來都沒有愛過,又何來不愛之說。


    洛殤並沒有回答蘇卿,蘇卿也沒有再問下去,她知道,洛殤不會說的。


    一抿朱砂琉璃婉,兩鑲紫玉羅棠嫻。


    朝鳳兩鬢紅繡衫,夕隱雙暉銅雀怨。


    洛殤的心,經蘇卿問過後,反而有些心不在焉了,一個步子落空,她的身體向後栽去。


    一隻大掌及時又穩妥的勾住了她纖細的腰間,櫻花樹下,一紅衣公子挽著女子的畫麵,同畫中雲仙。


    等洛殤抬起眼眸,一張她畢生見過最俊美的容顏立即浮現在她的眼前。


    男人的眼線狹長,眉眼末端上翹,一雙奪人心魄的眸子泛著點點狐媚,又不失霸道,那一襲長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一身風華,墨發迎風飛揚,盡顯神韻瀟灑。


    就這樣看著他,洛殤竟不知自己一點一點的被沉溺於其中了。


    “就這麽貪心本王的懷抱?”冷邵玉半眯著眼,勾著邪魅的嘴角瞧著她。


    洛殤不禁臉上泛起紅韻,忙起身,推開他。


    隻是不想,已經這麽晚了,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南苑蘇卿給王爺請安。”蘇卿跪下行禮。


    冷邵玉沒有看清她的長相,卻聽出了她的口音。問道“你是徐州人?”


    “回王爺的話,是。天色已晚,奴婢就不打擾王爺同王妃了,奴婢告退。”蘇卿彎著身子,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直到她背對著男人後,才挺直了身體,走出了院子。


    而冷邵玉,那雙深邃的眼直到蘇卿的身影消失,才轉過神。


    他忽然看向洛殤,嫌棄的說道“你是本王見過最爛的舞姬。”


    洛殤知道,冷邵玉一定看到了她剛剛的練習,她也清楚,這個男人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來,她也是習慣了。


    “還好,起碼也是占了一個位置。”他說最爛就最爛,沒必要去爭辯什麽。


    “你就那麽想在本王這裏討一個位置?”他勾著唇譏笑道,眼裏的不屑同時也寫在了那張妖豔俊美的臉上。


    他還真是高估了自己。


    沒等洛殤開口,隻見男人靠近了自己,他每走上前一步,洛殤都覺得魔鬼離自己更近了些。


    她向後一點一點的退去,因腳上有傷,所以拖著腳不是很方便。


    冷邵玉看著她躲閃的樣子,不禁一笑,伸手便將她扯了過來,他的大掌如此的霸道有力,他薄唇帶笑,細長好看的手慢慢的滑上她的臉頰,而後,指尖輕落在洛殤粉嫩的櫻唇上,玩弄般來回的擦拭,輕言道“本王覺得,女奴的職位剛好合適你......”


    這話裏,帶了無盡的奚落,女奴,她還真是差點兒忘了自己的身份。


    洛殤眼裏的霧水被堅強褪去,她揚起精致的臉蛋兒,看著他。


    “晉王對待自己的女奴,還真是無情到底呢。人們膽顫的厲鬼魔獸,恐怕也不及晉王您半分。”她說的如此隨意。


    卻是讓男人頓時陰了臉,十分不悅,他擰著眉頭,聲音低沉冰冷了許多。


    “你說什麽?”


    “晉王還沒有到暮年,怎麽反而要人重複一遍才能聽的清楚了?”她一陣嬌笑,讓冷邵玉著實憤怒。


    真是個找死的女人,他還真是太過放縱她了,早知道如此,那場大火就該燒死她,免得她饑不擇食的引誘別的男人不說,反而一次又一次激怒自己。


    “看來,你受得苦還是不夠。”冷邵玉冷冰冰的眼神如鷹般盯著她,冷酷的說著,無情的推開她的身體,冷哼一聲,一甩長袖,轉身離去。


    看著冷邵玉負氣而去的身影,便知道他是有多憤怒。她又一次激怒了他,可這一次,她的心,並沒有同以往那般解氣,反而多了一種叫做沉重的感覺。


    “王妃,王妃你怎麽了,你怎麽坐在了地上。”小竹慌慌張張的抱著棉被跑了過來,她將被子放在一側,隨後扶起洛殤。


    為了洛殤可以住的暖些,小竹站在西苑門外可是求了很久,那些歌姬們才應允她,賜予她幾匹被子,一回來就是看見洛殤坐在地上。


    “奴婢剛剛見晉王走了出去,他的樣子好嚇人啊,奴婢都不敢抬頭看他。”小竹現在回想起晉王當時不悅的神情,依舊心驚膽戰。


    洛殤沒開口,隻是默默的轉了身。


    “晉王是來看您的傷勢如何的吧,那日大火他想都沒想便衝了進去,可真是......”


    沒等丫頭將話講完,洛殤忙轉過身,樣子很是錯愕,像是聽錯了一般,問“你說什麽?救我的人是晉王?”


    “對啊,怎麽了,王妃不知道嗎?晉王冒死將您救了出來,當時手臂肩膀處都已經被火燒傷了。”小竹愣愣的瞧洛殤,原來王妃還不知道晉王救了她這件事啊。


    “不......怎麽會是他......”洛殤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渙散,身體一顫。


    她怎麽也想不到那日救下自己的人會是冷邵玉,他那麽恨她,又怎麽會冒著生命危險救自己,大火不是他安排青檸等人放的嗎?包括下毒,誣陷等種種,難道,這些事,都不是他的意思,難道是自己錯怪了他?


    那日她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那個胸膛好踏實,踏實的讓她不想離開,原來,會是他。


    那個人不是韓王,而是他晉王,可她剛剛還......


    與此同時,走出南苑的冷邵玉,一臉的不悅,本是路過後庭,不知怎麽走著走著便進入了這裏,他還真是自找不快。


    一想到洛殤趾高氣揚的模樣,他便是想起那日,這個女人聲稱愛韓王時的樣子,那一刻,他真是想親手掐死她。


    他是不愛她的,可他更不許她愛別人。


    “王爺,王爺您怎麽......”彩兒睜著大眼睛,她剛同沈掌事商議過花魂展的事,便在這裏看見了她家王爺,這麽晚了,王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賞月。”冷邵玉隻是淡淡的隨口應付了句,讓自己下得來台,雙手背在身後,向前走著。


    彩兒抬起頭,莫名的瞧了瞧這漆黑黑的夜空,哪裏有月啊,這天明明是陰沉的,不過看王爺這一鼻子灰,彩兒也是能猜出了幾分,準是去見了王妃,因為隻有王妃才會讓她們王爺,如此的不悅。


    走了幾步,男人停了下來,平緩的語調沒有任何情緒的味道。“仔細調查一下洛殤身邊,那個叫蘇卿的姑娘,本王要她詳細的來曆。”


    他剛才問那位叫蘇卿的女子是否為徐州人,那個女人居然點了頭。而那個口音,明是廣原地帶,到底,她是什麽來曆,又為何隱藏身份在這後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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