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理她,我們走。”成禦凡低聲道,夏若塵便沒有回頭,又跟著他的步子向裏走去,隻是她覺得自己的步子越來越重。


    “姐姐!”蘇筱蔓的聲音裏已經有了明顯的哭腔。


    夏若塵停住腳步,剛要和成禦凡商量下,想和蘇筱蔓說幾句話再勸她趕緊走,就聽到外麵傳來汽車的響聲。成禦凡聽見聲響也回頭看去,停穩的車子旁,成雨菁正冷冷的看著他們一家人,而司機正忙著攙成威下車,重新把他扶到輪椅上坐穩。


    這是出事後成雨菁第一次見到蘇筱蔓,她眼裏的寒光尖銳的幾乎要把蘇筱蔓刺死。而蘇筱蔓一見到她,頓時淚如雨下。


    “雨菁……我……我對不起你……”她顫聲說道。


    與此同時,夏之恒和蘇綺雯見到了下車的成威,立刻走了過去,想開口說話,可是看著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又訕訕的不敢開口,隻是木木的站在一旁,尷尬不已。


    成雨菁對司機說了句,“你先推爺爺進去。”


    司機點了點頭,推起輪椅向裏走,這時成雨菁已經大步走到了蘇筱蔓的麵前,眼睛裏也泛起水光,“你哪裏對不起我了?”


    “對不起……”她哭泣著重複著,忽然成雨菁揚起手,狠狠的甩了一個耳光到她的臉上,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幾乎是震耳欲聾的清脆聲響,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呆住了,成威也回過頭,夏若塵也拉著成禦凡走了過來。


    這突然的一個巨力讓蘇筱蔓沒有站穩,羸弱的身子險些跌倒,一旁的蘇軼哲連忙扶住了她,而蘇綺雯驚慌失措的跑上前,緊張的捉住蘇筱蔓捂著自己臉頰的手,看著她蒼白臉上頓時泛起的紅紅指印,她的手抖著,扭頭看著成雨菁,“雨菁,你怎麽可以……”


    “媽,別亂講,是我活該挨打,打死我我都毫無半句怨言。”蘇筱蔓輕輕推開蘇綺雯和蘇軼哲,又迎向成雨菁,她擦著不停墜落的眼淚,看著她的眼睛,“雨菁,打吧,隻要你能出氣,今天打死我都行,我就是來向你們贖罪的。”


    “好啊,是你讓我打對吧?”成雨菁冷笑著,“你以為我會心軟嗎?”


    話音剛落,她又一個耳光扇了過去,依然打在同一個地方,邊打邊說道,“你以為你瘋了就能逃過去了,是吧?你知道我哥為什麽這麽輕易放過你嗎?要不是因為你瘋瘋癲癲的鬧的記者圍著抓你的新聞,我們才不會手軟!可是你這招真有用,這樣一來我們再懲罰你好像我們成家人多麽的得理不饒人,和一個瘋子過不去!有本事你別清醒啊,你現在既然清醒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我今天就成全你,我打死你讓你贖罪!”


    紛紛落下的毫不留情的耳光打的蘇筱蔓的臉立刻就腫了起來,她身子一直在左右搖晃,慢慢閉上了眼睛,卻仍然揚起頭,“打吧,雨菁,狠狠的打,是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對我的信任,對不起我們這麽多年的姐妹感情……打吧……”


    “姐妹感情?你還知道我們之間有姐妹感情?你就是這樣和我做姐妹?”成雨菁的聲音哽咽著,揮起手又毫不客氣的打了過去,夏若塵攥緊了成禦凡的手,成禦凡卻隻是冷冷的看著,臉上絲毫沒有表情。


    蘇綺雯瘋了一樣的衝上去,“雨菁,不許打了,筱蔓她經不起啊……”夏之恒和蘇軼哲也都大步上前,想要攔住瘋狂的成雨菁。


    眼看著蘇筱蔓的鼻子裏淌下了鮮血,她的兩邊臉都腫了起來,耳膜裏也開始嗡嗡作響,隻看見蘇綺雯的嘴唇在動,卻已經聽不太清楚她在說什麽。


    可是她還是向他們虛弱的擺擺手,依然一躲不躲的迎接著成雨菁劈頭蓋臉的耳光,終於再也撐不住的時候,才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她掙紮著想爬起來,身子扭正,雙手撐地要站起來時,滂沱的淚水不小心甩了幾滴,滴到了成雨菁鋥亮的小皮靴上。


    打的手都發痛,身子也因憤怒而微微發抖的成雨菁,一看見皮靴上的淚滴,頓時揚腳向身前的蘇筱蔓踢去,“髒,你真髒,你把我的鞋子都弄髒了!”


    蘇綺雯伏在夏之恒的肩頭,痛哭失聲,夏之恒也是一臉的痛苦,哀求的看著不遠處輕蹙眉心的夏若塵。


    蘇筱蔓被踢的有些暈,她輕輕甩了甩頭,又掙紮著爬起來,爬向成雨菁的腳下,用手去擦她鞋麵上的淚滴,可是手剛剛撲在地上,沾了些土,如今又和著淚水,反而把她的皮靴弄的更髒,成雨菁剛要發怒,她連忙抬起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保證給你擦幹淨……”


    她把手拚命的往自己的衣服上蹭,直到看著手心幹淨許多,才又擦起她的鞋麵,她用力的擦著,仿佛要把手心的皮擦掉一樣,認真的擦著她鞋上的汙漬,夏若塵終於忍不住,她放開成禦凡,快步走上前去,拉住她,“不要擦了,會把手擦破。”


    蘇筱蔓聽見她的聲音,揚起頭安慰的笑著,“沒關係,姐姐,我手糙,不怕的。”


    她硬擠出的慘笑,還有沙啞的聲音,讓夏若塵心酸不已,這哪裏還是當初被眾星捧月小心嗬護著的公主……


    就連又氣又恨的成雨菁,在狂野的撒完這一通氣後,看見她那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時,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她心裏的滋味變的複雜難言,她竟然也不忍心了嗎?不,不可能,心裏越是這樣糾結,她卻痛恨她,她們曾經那麽要好,好成一個人,她卻到頭來如此傷害她……


    她抬腳又要去踢蘇筱蔓,成威喊了一聲,“雨菁……不要了,夠了……”


    蘇綺雯聽到後立刻撲跪到他身旁,抓住他搭在輪椅扶手上的胳膊,輕輕搖晃著,哭泣著,“成伯伯,是筱蔓對不起你們,可是請求您原諒她,請求您看在我爸爸的麵子上,給她一個機會,求求您……”


    成威重重的歎了一聲,眼角也落下了淚。


    “何必……何必當初啊……”


    “爺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您原諒我!”蘇筱蔓立刻向著成威的方向磕起頭來,她的額頭用力的敲著地麵,發出的咚咚悶聲就像一下下磕在人心頭,夏之恒扭過頭去不敢再看,蘇綺雯更是痛哭失聲,眼看著蘇筱蔓的額頭已經滲出了血跡,成威手顫著,指著她,“夠了……夠了……你們還讓不讓我活……”


    夏若塵連忙拉起蘇筱蔓,身邊的蘇軼哲心疼的幫她擦著額頭和鼻間唇角的血漬,成雨菁則大哭著跑進了屋子裏。


    蘇綺雯輕撫著成威發抖的手,抽噎著,“成伯伯,筱蔓知錯了,我們今天是特意來給您賀壽的,請您念在和我爸爸的情分上,原諒筱蔓,原諒我們……”


    成威重重的咳了起來,成禦凡皺起眉,夏若塵見狀剛要上前去幫他順順氣,蘇綺雯已經輕輕拍起他的背,“成伯伯,趕緊進屋子去吧,外麵太涼。”


    “爺爺,以後保證不再惹您生氣了。”蘇筱蔓哭著靠在蘇軼哲懷裏,抽泣道。


    成威慢慢止住了咳聲,依然有些輕喘,他看著蘇綺雯,顫聲說了句,“要不是看你爸爸的麵子,我一輩子都不想見你們……”


    “成伯伯,您肯原諒我們了嗎?”蘇綺雯擦著眼淚,連忙確認著。


    “走吧……我累了……以後沒有特別的大事,就不要過來了。”他揮揮手,示意司機推起他向裏走去,蘇綺雯站起身,身旁的夏之恒扶住她,她輕聲道,“之恒,成伯伯的意思,是原諒我們了,是不是?”


    夏之恒歎著,沒有回答,他看著成禦凡攬起夏若塵也走了進去,而忽然間夏若塵捂住嘴幹嘔了起來,成禦凡慌忙緊張的舒著她的胸口,又連忙抱起她大步向屋裏而去。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喃喃道,“若塵懷孕了。”


    “你說什麽,爸爸?”蘇筱蔓聞言看著夏之恒,“姐姐她……懷孕了?”


    夏之恒聯想著之前成禦凡謹慎的照顧夏若塵的一幕一幕,點點頭,“應該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蘇筱蔓緊緊盯著成禦凡抱著夏若塵快步向屋裏走的背影,手不自覺的就覆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夏若塵懷孕了,所以她不是不能生孩子……


    所以,從頭到尾,成禦凡都早就看穿了自己。


    她此時才忽然想起,曾經成禦凡和她坦白的提起過,和她悔婚是他不對,他會承擔悔婚的所有後果,並盡他所能的補償她彌補她。


    可當時的她根本不甘心就此放手,並且她已經差點就成功將夏若塵送到項亦瑋的身下,她當時有信心繼續策劃繼續用盡辦法直到拆散他們,而成禦凡一定是慢慢看出了她的心思,才會忽然改變主意和她周旋起來,不,不是周旋,是看著她作繭自縛……直到她失去一切名譽掃地……


    她好傻,她如今終於明白什麽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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