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不說?”成禦凡又拎起阿貴,“我看你能挺多久,你要是不說,我就一直打下去,還是不說,我就隻能把你帶走,你知道等著你的是什麽。”


    “別打了,少爺,我說,我說……”阿貴虛弱的說道,“我帶你去,現在就走。”


    成禦凡拖起他向車上走去,肖劼和另幾人也都驅車跟了上。


    幾輛車向郊外開去,一直開了半個多小時,阿貴才指著路邊一處矮房子喊了停。


    成禦凡下車便向裏麵衝了進去,可是三間屋子全是空空如也,明顯是廢棄已久的村宅,成禦凡咬緊牙,攥緊拳走出去時,看見阿貴跪在門口垂著頭。


    成禦凡一腳踢向了他的肩,“你敢耍我?”


    阿貴歪著身子爬了起來,仰頭看著他,“對不起,少爺,我不能背叛老太爺,我的命是他救回來的,我今天願意向你以死賠罪,也絕對不能背叛他。”


    “你!”成禦凡已經氣得眼前發黑,“你想死是吧,想死我成全你!”


    他又是一腳踢過去,看著他已經失去理智的狠絕踢法,肖劼連忙上前拉住他,“他死了就更沒戲了,冷靜點,把他帶回去,慢慢審!”


    “我怎麽冷靜!我都快要被逼死了!”成禦凡怒吼著,一想到夏若塵不明的處境,他的心就像有無數根細針一下下的狠狠紮著一樣,疼痛難忍,卻又無計可施。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一看,眉頭皺的更深了幾分。


    “你很好,我說的話你完全當做耳旁風,我說過你如果不安分,做出激怒我的事,我會給你顏色。”成威低沉的聲音響在聽筒那邊,“你如果老老實實在家安分的等著婚禮,我不會為難夏若塵,可惜,你太讓我失望。”


    成禦凡剛要說話,就聽到那邊響起了尖聲的慘叫,那是受到驚嚇和折磨,帶著絕望哭音的女聲。


    成禦凡心頭一緊,喃喃道,“若塵……”


    電話那端的哭聲一聲尖過一聲,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慘絕的事情,絕對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成禦凡的手已經開始發抖,額上的青筋因為咬牙咬的太緊,也根根暴起。


    “立刻回家來,不然下一秒發生什麽,我不保證。”又換回了成威的聲音,成禦凡仿佛突然從夢裏驚醒一樣,憤怒的咆哮著,“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如果你真的傷害了她,我絕不原諒你,絕不!我會做出讓你後悔的事來,讓你永遠後悔!”


    “我限你一個小時內回到成園,不然後悔的是你。”成威冷冷扔下一句便掛了電話,成禦凡隻覺得眼前一片昏黑,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無助過,他一向都是掌控著別人的命運,如今第一次嚐到這種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一點勁都用不上的無力。


    “怎麽了?老爺子說什麽了?”肖劼緊張的看著他。


    “若塵可能……出事了……”成禦凡一臉的無措,肖劼拍著他的肩,故作鎮定的安慰著,“不會的,你放心,不會的,他畢竟是你爺爺,不會的,他最多隻是嚇嚇你,你趕緊回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成禦凡轉向他,努力平靜著自己,“如果我回去,再也不能出來,你替我繼續找她,剛才他一定是和若塵在一起,我一直派人盯著他,所以我這邊應該很快會有消息,如果沒有,那就是又讓他事先有了防範,但是一定還會有線索,你一定幫我。”


    “放心,我會盡全力,我不想看到若塵受傷。”肖劼推著他,“快回去,別再惹怒了他。”


    成禦凡憤恨的揪起阿貴塞進了車裏,絕塵而去。


    肖劼緊皺著眉頭,也拿起電話,他要想盡一切辦法,盡快找到夏若塵。


    回到成園,成禦凡一步一僵的走進了大廳。


    站在大廳門口,他看著沙發上端坐著的成威,心裏憤懣不已。


    兩個人就這樣長時間的對視著,而看著他投向自己的冷厲痛恨的目光,成威一陣心涼。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終於,成禦凡走向他,先開了口。


    他眯起眼睛,雙拳在身側漸漸的握緊。


    成威站起身,“很好,你還算聽話,及時趕了回來,這樣我可以留她一條命下來。”


    “你回答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成禦凡怒吼道,雙眼幾乎要噴出血光。


    成威身旁的夏之恒也是一臉緊張的等著他回答,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隻見成威偏過頭,淡淡道,“一切都是你逼的,我早說過,她的安危取決於你的表現。”他慢慢向樓上走去,聲音飄了過來,“她現在已經配不上你了,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聞言的成禦凡臉色大變,夏之恒也不由喊出聲來,“成伯伯,您怎麽能……”


    成禦凡抓起手邊的一個茶杯狠狠的向成威砸了過去,杯子貼著成威的身子而過,撞到牆上的壁飾上,清脆的響聲隨著稀裏嘩啦的壁飾墜落的聲音,震得在場的每個人都呆住了。


    成威回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敢對我下毒手?就為了這個女人?”


    “我恨死了你!如果你不是我爺爺,剛才的茶杯會毫不客氣的打在你的頭上!我會親手……親手殺了你……”成禦凡咬牙說道,眼底的那一抹狠厲,讓成威的心漸漸的涼了下去。


    “很好,我記住你今天的話,禦凡。”他看著他,臉上又恢複了素有的威嚴和鎮靜,“這隻是給你的一個教訓,夏若塵雖然失了身卻留住了命,可如果你繼續鬧,你再看到的就是她的屍首,這回你該知道我絕沒有嚇你。”


    “你怎麽會這麽狠心!她不過是我喜歡的一個女人,再怎樣你也不該這樣對她……”成禦凡的眼裏再次閃動起水光,他慢慢閉上了眼睛,臉上已經是一片心碎的絕望。


    “你住手吧,我認輸。我娶蘇筱蔓,你不要再傷害若塵。我認輸了,徹底認輸了……”


    成威故意不去看他的心傷,慢慢向樓上而去,而夏之恒則頹然坐到了沙發上,雙手插進頭發裏,痛苦滿麵。


    就像一座雕塑般立在原地的成禦凡,過了很久很久,才拖著僵僵的步子,搖搖晃晃的向樓上走去。他幾次險些摔倒,硬撐著走到了樓梯處,倚著扶手,慢慢的,一階一階的向上走。回到房間他重重的倒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心頭撕扯的劇痛,身子蜷成了一團。


    耳邊回響著方才電話裏聽到的慘叫聲,想象著她承受的折磨,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低低的嗚咽起來。


    對不起,若塵,都是我害的你,如果不是我太大意,太衝動,也許你現在還是安然無恙的。


    等我,我會再想辦法救你,隻要救出你,隻要不再因你的安全受他的要挾,我會毀掉他的一切,我會讓他受到懲罰,絕對不會心軟……


    若塵……若塵……


    對不起……


    從來都不知淚為何物的成禦凡,此時已經淚流滿麵,痛不欲生。


    他隻要一想到夏若塵受到的屈辱,心就像被活生生的往下剜肉一樣的疼痛,頭也痛的快要爆炸,他蜷縮著身子,不時發出的痛苦的低吼聲,讓冷清的房間顯得更加悲涼。


    晚飯的時候張媽來喊了幾次,他都沒有出房門,直到最後一次,張媽說道,“少爺,如果您再不下去,老太爺說您會嚐到後果。”


    “啊~”成禦凡終於爆發般的咆哮出來,巨大的吼聲震得張媽往後退了好幾步,成禦凡從床上一躍而起,血紅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嚇的張媽連忙跑了下去。


    坐到餐桌旁的成禦凡,隻是一個下午間就已經變的憔悴不堪,不成人形。


    成雨菁不安的看著他,想安慰些什麽又不敢開口,蘇筱蔓更是不敢說話,夏之恒和蘇綺雯也是低頭沉默著,隻有成威若無其事的吃著晚餐。


    成禦凡狠狠的瞪著成威,忽然重重砸了一下餐桌,這突兀的巨大聲響嚇了所有人一跳,成威自然也不例外,本就上了年紀,這樣一嚇自是不輕,他扔下碗筷,手開始發抖,蘇筱蔓連忙上前替他輕輕撫著胸口,“爺爺,別生氣,別生氣……”


    “張媽,給我拿兩瓶芥汁來!”成禦凡絲毫不理會成威的不適,大聲吼道。


    “哦,好的,少爺,您稍等。”張媽顫巍巍的跑出去,很快拿了兩瓶芥汁放到他手邊。他拿起芥汁,仔仔細細的認真打量著,眼前仿佛又晃動起夏若塵那張狡黠又俏皮的笑臉。


    “成禦凡,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我敬你一杯。”


    “你怎麽了,是這酒太嗆嗎?快,快喝點橙汁壓一壓。”


    “成禦凡,你還好嗎?感覺怎麽樣?”


    ……


    耳邊好像又響起她的每一句話,一會是她甜甜微笑的一臉單純,一會是她故作緊張的假意關心,而很快就是她銀鈴般開懷的得意的大笑……


    不知不覺中,好像有什麽濕濕的東西正順著他的眼角向外滑……


    成禦凡笑著打開瓶蓋,一仰頭,一整瓶芥汁全都灌進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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