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歌給陸離打了幾個電話,但都沒有接,不知道是在忙還是故意不接她電話。


    她很失望地回到家,卻發現臥室的燈亮著,陸離剛洗完澡出來。


    “阿離,你怎麽回來了?”


    她喜出望外,上前想給他一個吻,但陸離避開了。


    算上來回飛行的時間,他應該隻在洛杉磯逗留了兩個小時就回來了。


    可通常出差不是至少要三天嗎?


    謝清歌覺得有點不正常,但不敢刨根問底。


    “那邊的工作完成了嗎?”


    “嗯。”


    陸離拿起毛巾擦頭發,另一隻手摸了煙盒,抽出一根送進嘴裏,沉默地吞著,看得出有些心事。


    “累不累?我幫你按摩?”


    謝清歌的手剛要落在他肩膀上,陸離就避開了。


    “不用了,你去洗澡吧。”


    似乎自從陶媛出現後,他就有些排斥與謝清歌身體上的接觸,他們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做過愛了。


    謝清歌有些受挫,覺得他對自己的態度比以前更加冷淡了,又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玻璃心。


    但她不願意就此放棄,走到他身前,用一種男人難以抵擋的溫柔眼神癡癡望著他。


    “怎麽辦?我是不是中了你的毒了?你才走一天,我就好想你好想你哦,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粘人?可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她枕在他手背上,像隻乖巧的寵物一般溫柔地婆娑著。


    “阿離,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但陸離覺得有些煩,把手指抽了出來。


    “去洗澡吧。”


    “我今晚穿你最喜歡的那套兔女郎裝給你看好不好?”


    她努力想挑起他的性致,她不知道是他沒興致,還是對她沒興致了,兩個星期都沒做過。


    以前不愛歸不愛,但他在性上是個很強悍的男人,有時候一晚好幾次,現在幾個星期不做,這絕對不是個好兆頭。男人厭惡一個女人,通常是從身體上開始。


    “我讓你待在我身邊,是因為你懂分寸。知道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別讓我討厭你。”


    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嫌她煩了。


    謝清歌的心驟然抽痛,她已經讓他這麽不耐煩了嗎?


    是啊,一直以來她就像他的一隻寵物或者一件玩具,有興趣的時候就玩一玩,但從來沒有付出過真心。現在玩了三年,厭倦了嗎?她多說兩句話都嫌她煩了是不是?


    可恨的是自己卻還是那麽卑微,就算有再多不滿和不甘心,也不敢朝他發怒,反而卑微地向他道歉。


    “對不起,是我不該說這麽多,我現在去洗澡。”


    剛一轉身,眼淚就止不住掉了下來。


    陸離沉默地抽了很久的煙。


    他幾乎是從洛杉磯逃回來的,因為他害怕再一次陷入對陶媛的糾纏。他怕自己放不下過去,更怕自己對她餘情未了。


    可現在一回國,心裏更不舒服了,總覺得空蕩蕩的,又很煩躁,反正看什麽都不順眼,滿腦子都是陶媛。


    可他絕對不會像以前那樣下賤地纏著他。


    但……他有一萬種辦法讓她自己來找他。


    他自欺欺人地覺得隻要不是他糾纏她,而是她纏著他,那就不算他對她難以忘情。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陸離立刻有了主意,戳熄煙頭,打了一通電話。


    陶媛半夜被電話吵醒,沈欣慧在那邊哭哭啼啼,說陶遠勝出事了。


    她立刻訂了機票,第二天一早就趕回了。


    沈欣慧坐在客廳裏哭。


    “媽,究竟怎麽回事?”


    沈欣慧哭了半天才解釋清楚情況,陶遠勝之前接手的一座大廈工程存在嚴重的安全問題,但他還是買通上麵的人批了,現在被人掌握了證據要揭發他。這件事如果鬧大,坐十年牢都是輕的。


    “他跟我說那個工程有問題的時候我就勸他別繼續做,但他偏不聽。你說他為什麽偏偏要這樣做……這不是故意害死自己嗎?”


    陶媛聽過那個項目,是和政府掛鉤的一個大項目,陶遠勝是個好大喜功的人,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就算出了問題也照做到底。說到底,不就是為了一個錢字?貪念足以毀了一個人。


    如果這件事出在別人身上,陶媛會覺得是咎由自取。可對親人,畢竟還是做不到這麽理智,得想辦法幫忙。


    陶遠勝現在已經躲起來了,沈欣慧也不知道他在哪,陶媛隻能先去找那個掌握著證據的人——齊雄,陶家多年的死對頭。


    以前陶家有陸家幫忙,搶了齊家很多大項目,現在陶家失勢,再加上被人抓住了把柄,齊雄肯定往死裏咬,不會把證據交出來。


    但即便希望渺茫,陶媛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陶遠勝出事。她接連跑了幾趟齊氏,都被拒見,其他方式也聯係不到齊雄。


    她打聽到他這晚會去酒吧,便打扮成夜總會的小姐接近他,探聽一下情況。


    齊雄那個包廂總跟叫了四個小姐,媽媽桑一直叮囑說是大客戶,讓她們千萬別得罪了,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包廂裏兩個男人,齊雄和一個她不認識的中年胖子,滿屋子煙酒味。


    陶媛坐到了齊雄旁邊,他一手就把她攬入了懷裏。


    陶媛全身起雞皮疙瘩。


    齊雄四十歲,臉上還有幾道刀疤,看上去倒不像是個生意人,更像是混黑道的,有些恐怖。


    那個胖子左擁右抱,兩個小姐殷勤地伺候著。


    “聽說陶遠勝那隻老畜生躲起來了,你知道他藏在哪嗎?”


    胖子問道。


    “聽說在別市,我的人正在搜呢。嗬。躲?他躲得了嗎?隻要我一把證據放出去,他插翅也難飛。當年他仗著陸家作威作福,一直把我踩在腳下,這下我可以狠狠出一口惡氣了!”


    “那你還怎麽還不把證據交上去?”


    “再等等。”


    齊雄狠狠抽了口雪茄。


    “看看陸離那邊是什麽態度。”


    “他不是早就跟那老畜生的女兒離婚了嗎?”


    “說是這樣說,但誰知道他究竟怎麽想的?如果他還念舊情想救那老東西,肯定會花錢來買我手裏的證據,到時候我可得狠狠敲詐他一筆。”


    “我看你還是別抱那個希望了,陸家都和謝家訂婚了,還會管陶家那點破事兒?怎麽可能嘛!我聽說陸離也挺討厭那個老畜生的,說不定現在也等著看他死呢。”


    陶媛臉色慘白。


    “再等兩天,如果他不買,我下星期一就把證據交上去。再加上我和上頭那些人的關係,讓他蹲二十年都是輕的。”


    ……


    陶媛回到家,沈欣慧急忙上前打聽情況。


    “你快說啊,急死媽了。”


    “這事兒恐怕沒那麽容易解決,就算給錢也未必能買回證據,而且齊雄很狡猾,可能會使陰招。”


    “天啊,那怎麽辦?”


    沈欣慧又開始哭。


    “總不能讓你爸蹲監獄吧?他這些年天天吃吃喝喝,心情又不好,身體早就被掏空了,如果讓他坐牢,他真的扛不住的……”


    “你先別哭,我再想想辦法。”


    陶媛情急之中,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張臉。


    陶嫣然。


    如果她求陸離,他說不定會幫忙。


    “媽,你知道陶嫣然住哪嗎?”


    ……


    沈欣慧說陶嫣然坐在市區的禦龍灣別墅區,房子是陸離給買的,他經常給她錢。陶媛也是第一次聽說陶嫣然有個女兒,跟小九差不多年紀。


    她剛過馬路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指指點點。


    湊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母親在打女兒,旁邊的人都在指責她,可那母親還是一個勁朝女兒臉上扇巴掌。女兒靠在落地窗上,躲也不躲,就像個機器人一樣任由她打罵。


    長長的齊劉海遮住她的眼間,隻有扇耳光的時候才會露出一下,一點也沒有這個年紀本該有的天真光芒,反而很木然,就像一雙幾十歲老人該有的眼睛,那麽呆滯。


    臉上都是五指印。


    她母親還一直在罵她賤。


    旁邊的人都在指責她,但她和他們對罵。


    “這是我的女兒,打死也是我的,關你們屁事,滾開……”


    “太狠了,別打了……”


    “滾!”


    陶媛也是當媽的,一下就火了,衝上去抓住她的手。


    “別再打了,她是你女兒。”


    那人戴著一副大墨鏡,呆了一下。


    “是你?”


    陶媛差點沒認出來。


    “陶嫣然?”


    ……


    陶嫣然拉著女兒回家,陶媛跟在後麵,那小女孩非常瘦小,走路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很自卑的樣子,像個機器人沒有一點情緒。一回到家,就立刻把自己關進了小房間裏。


    陶媛看了心裏非常難受。


    陶嫣然扔了包,一屁股坐到沙發裏,摘了墨鏡,很熟練地點了一根煙。煙灰缸裏很多煙頭,顯然她有很重的煙癮。


    這個陶嫣然讓陶媛有些陌生,她底子好,還是一樣美,但感覺老了很多,而且渾身散發出一種惡毒的感覺,不再是以前的高貴美豔,而是像毒玫瑰一樣,讓人不願意接近。


    過去的恩恩怨怨,現在看都隨往事淡了,陶媛對陶嫣然沒有太多的感覺。


    沒有恨,但也沒有姐妹之間的感情,感覺就像看待一個陌生人。


    “你女兒叫什麽名字?”


    “陸安暖。”


    陶媛一愣,姓陸,但她肯定不是陸離的女兒,兩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像。


    “這個名字是陸離取的。”


    陶媛聽著有些諷刺,陸離的原意應該是希望這個孩子能有一個安心、溫暖的人生,隻可惜有個陶嫣然這樣的母親,真是造孽。


    “她不是陸離的女兒,是當年我懷上的孽種。”


    陶嫣然彈了彈煙灰,語氣很淡,沒有任何感情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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