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釋前嫌的可能性有多大?嗯?要多久,你才能消除對我的懷疑?”


    “這恐怕不是一個時間性的問題。”


    “ok,那咱們慢慢來。之前對你的冒犯,我已經道過歉了,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麽?”


    陶媛認真考慮了一下。


    “我盡量不讓它影響到工作。”


    “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在公司你不會躲著我,不會連我的辦公室都不敢進,什麽都讓助理傳達。雖然你那個小助理秀色可餐,但是,我更喜歡直接接觸。”


    “我助理有男朋友了,而且她是個好姑娘。”


    “這話什麽意思?你怕我這個壞男人打她的主意?”


    歐陽爍揶揄。


    “怎麽看都像是她在打我的主意,她看我的眼神……有個詞兒叫垂涎欲滴,是這麽說的。”


    “她剛進社會,比較單純,不懂得分辨好壞,很容易被迷惑。”


    “你知道你像什麽嗎?”


    歐陽爍睨了她一眼,莞爾。


    “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渾身都是刺兒。”


    “那你是欠紮麽?”


    “帶刺的女人,別有一番韻味兒,我喜歡。”


    “哦。這麽說你五行缺德,命裏欠紮?”


    “有沒有人說過,你牙尖嘴利的時候,特別可愛。”


    歐陽爍摸了摸唇,露出了一抹典型花花公子的壞笑,意味深長且不懷好意。


    “我就欣賞你這樣敢說的女人。”


    “謝謝厚愛,但對於博你歡心,我並沒有任何興趣。”


    “看來你對我還是有成見,我們得多多接觸,才能讓你消除誤會。就從現在開始吧。”


    歐陽爍調頭,把車停在了路邊。


    “請你吃晚飯,就當做賠罪。”


    陶媛不肯下車。


    “我沒說要跟你一起吃飯。”


    “既然說好要冰釋前嫌,那麽,當然是立刻開始。放心,吃頓飯而已,不會懷孕。”


    他下了車,陶媛繼續坐在車裏沒意思,也隻好跟著下車。


    一條街都是餐廳,中餐西餐都有,陶媛問道。


    “你想吃什麽?聽說你一直在英國,應該習慣西餐。”


    “這麽了解我?看來你私下很關注我。”


    陶媛涼涼地扯了扯嘴角。


    “我不用去打探,自然有人跟我匯報你的情況,你不知道你現在是整個部門的焦點?”


    “我習慣了。”


    歐陽爍聳聳肩。


    “每天我至少要收到幾十條陌生女人的表白短信,有些肉麻得我都受不了,我在考慮要不要換個私人號碼。”


    這在陶媛看來,就一句話——賤人就是矯情。嘴上說得好像很厭煩,其實他心裏是很得意的吧?他一看就是那種享受被女人追捧的膚淺男人。


    話題一轉。


    “中餐,吃得慣嗎?”


    “沒問題,我本來就喜歡中式的東西,食物如此,女人也是。我覺得,東方女人特別有韻味。”


    他摸了摸唇,如同在回味什麽美妙的滋味兒,很享受。那雙流轉著星辰一般的瞳孔,顏色就愈發璀璨了。


    陶媛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的眼神總是那樣熾熱不加掩飾,看人的時候也總是直勾勾盯著,那漆黑深邃的瞳孔,像是能把人吸進去。


    為了盡快結束,陶媛選了一間港式茶餐廳。


    看了眼菜單。


    “三號套餐還有嗎?”


    得不到回應,陶媛抬頭一看,才發現服務員小姑娘正對著歐陽爍發花癡,眼珠子眨都不眨一下。


    她又問了一次。


    “三號套餐還有嗎?”


    “嗯?哦,紅燒排骨飯和老火靚湯?嗯,還有的。”


    “那我要一份。”


    “您要什麽?”


    小姑娘問歐陽爍時,臉蛋兒羞得通紅,都不敢和他正眼對視。


    “和她一樣。”


    “好的,稍等。”


    陶媛無語地搖了搖頭,對這個看臉的社會已經徹底絕望了。剛才那種情況,她和陸離一起出去時也經常遇到,他們兩都是特別吸引女人的那種。


    陸離高貴冷傲,有一種冷酷的魅力,歐陽爍則是邪魅狷狂,有一種神秘的魅力。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但是,同樣出眾。


    當光線在他臉上暈染開一層淡淡的金色,陶媛突然覺得歐陽爍和陸離的輪廓有幾分相似。


    但仔細一看又完全不同,他們的五官明明是兩種感覺。


    她一定是腦子缺氧產生了錯覺。


    “一直看著我,是不是覺得我比你老公好看?”


    “……你沒和他沒什麽可比較性。”


    唯一的相同之處是,都那麽令她反感。


    “你幹嘛和我點一樣的套餐?”


    “為什麽不行?難道你想和我換著吃?那倒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們已經互換過口水……”


    陶媛做了個“stop”的手勢。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說到這,我倒是想起了個笑話,說一個男人暗戀一個女同事,有一天他在吃麵,女同事用他的筷子吃了一口,他很高興,覺得那個女同事喜歡他,才會和他用同一雙筷子。可第二天他發現女同事對另一個男人也是這樣,這才知道,她不是喜歡自己,而是個吃貨。”


    陶媛額頭冒出三根黑線,嘴角抽搐。


    “你的笑點能再低一點嗎?”


    “不好笑麽?沒關係。反正我也是想緩和一下氣氛罷了。”


    “其實你沒必要委屈自己,不管你怎麽表現得像個普通人,在我心裏,你還是一個危險人物。”


    “一個吻熱而已,至於把你嚇成那樣?我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我以前得罪過你,你讓你有心理陰影,所以你才這麽怕我?”


    這也是陶媛奇怪的地方。


    他們之前都沒有見過麵,可是從他一出現,就給了她一種很恐怖的感覺,打心底排斥他,好像得了創傷後遺症一樣。當他盯著她的雙眼問這個問題,她從腰椎部位,慢慢彌漫開一種熟悉的恐懼感,全身發冷。


    “在想什麽?”


    “嗯?沒、什麽。”


    陶媛喝了口水。


    “可能你上輩子得罪我了吧!”


    “說不定我們是前世的情人。”


    他還真的是厚顏無恥到一定程度了。


    飯一上來,陶媛就以“食不言寢不語”為理由,拒絕和歐陽爍交談,總算是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


    回去的路上,歐陽爍問道。


    “時間還早,一起喝杯小酒,聊聊天?”


    “我得回家加班。”


    “你比我這個當總監的還忙。”


    陶媛調侃了句。


    “沒辦法,當領導的清閑,我們下麵這些人就沒那麽好命了。”


    “光靠低頭蠻幹是沒辦法升職加薪的,和領導打好關係也很重要。”


    “我不是會拍馬屁的那種人。”


    “那可惜了,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坐我的位子。”


    “爬得快,摔得重,倒不如踏踏實實走好每一步。也許爬得慢一些,但至少穩。皮肉交易,給領導擦鞋那些,我是拒絕的。”


    “女人太要強,很累。”


    “但是女人不要強會更累。靠山山會倒,男人更靠不住,最後隻能靠自己。”


    她這幾句話,倒是勾起了歐陽爍的憐惜之情。這些年,他身邊的女人形形色色,太多太多,要麽看中他的長相,要麽看中了他的錢,反正一天到晚就隻想著怎麽取悅他,然後從他身上撈好處。


    包包、珠寶、房子車子,女人想的不就是那些嗎?說白了,就是一場權色交易,各取所需,很簡單的一件事情。


    但她陶媛的腦路,和其他女人不同,他確實很欣賞靠自己的人,因為他自己就是,他明白其中的艱辛。而對女人來說,想要靠自己的實力在這個男權為主導的社會站穩腳跟,就更難了。


    她這一身的刺,也是給逼出來的,是保護自己的方式。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她問。


    “這不是被你感動得說不出話麽?”


    “有什麽好感動的?這個世界上,活得容易的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都很辛苦。”


    末了還忍不住酸他一句。


    “當然,你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是不會懂的。”


    這話,歐陽爍也隻是笑笑,各人有各人的心酸,他活得一點都不容易,但他不會向任何人揭開自己的傷口,那樣沒意思。


    車子停在後綠燈前。


    車內開了暖氣,熱得陶媛雙頰發燙,有點兒悶,喘氣困難,陶媛便開了車窗,與此同時,旁邊那輛車的車窗也降了下來。


    男人冷冽分明的側臉映入她眼裏,剛好也望了過來,陶媛心裏“咯噔”一聲。


    腦中浮現一個詞——狹路相逢。


    紅綠燈前,停著兩輛車,一輛黑色捷豹,一輛蘭博基尼,兩輛車的車窗同時打開了。


    捷豹駕駛座上的男人和蘭博基尼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大眼瞪小眼。


    陶媛以前是不相信宿命這種東西的,但是這一刻,她相信了。墨兔市幾千個紅綠燈,怎麽他們就偏偏在這相遇了?


    從陸離意外的眼神她分辨得出,這是一次巧遇,而不是他跟蹤她。


    他的副駕駛上坐著一個美人兒,但不是陶嫣然,也是一個模特,她之前在雜誌上無意間翻到過。混血模特,長得很美,巧笑盈盈地取悅他,盡管他一臉冷漠,根本沒有在聽她說話。


    而她這輛車的駕駛座,是一個男人。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對夫妻同時出軌,然後撞上了。


    千萬分之一的概率,但就是在這個十字路口發生了。


    陶媛以為陸離會暴跳如雷,衝下車找她算賬,但居然沒有,他的眼神很冷,很深,深得她看不懂。好像在那漆黑的顏色之下,暗藏洶湧,有一種情緒在裏麵跳動著。


    她心裏很慌,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人生中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像現在這麽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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