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最好,就怕你喜歡!我的心已經死了,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千萬別對一個死人抱有任何希望!”


    秦白淵說著又繼續灌酒,蘇黛也不知道知道該說什麽,隻是默默陪著他喝。等他喝得醉趴在吧台上,才扶起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秦白淵看著瘦,但渾身都是肌肉,非常地沉,蘇黛扛得很吃力。


    “秦……秦白淵……你……你能不能自己用點力?好重啊你……”


    “我……我想吐……”


    秦白淵說著就推開她,扶著電線杆狂吐起來。他幾天沒有吃東西,所以吐出來的都是水,周圍的人都捂著鼻子繞道走。


    蘇黛扶著腰一邊喘氣一邊給他順背。


    “你……你沒事吧……吐出來會舒服一點的……吐吧吐吧……”


    秦白淵吐了老半天,整個身子都被掏空似的,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難受得皺著眉頭,眼淚鼻涕一團。


    吐完之後他似乎清醒了一點,低著頭,很頹廢地坐在那裏傻笑。


    “嗬嗬……為什麽我混得這麽慘?為什麽?”


    “我知道你過得不好,但是,天底下比你慘得人多得去了。我跟你保證,你絕對不是最慘的一個。凡事,往大的想,就會豁達很多。相信我,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關鍵是,你自己別先放棄了,那樣就真完蛋了。”


    蘇黛也不管他喝得醉醺醺的,能不能把她的話聽進去,但還是這麽安慰著,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


    “我們走吧,一會兒……”


    突然被他一把摟入懷裏,即便喝醉,他的力道還是那樣的強悍。她撞上他結實的胸膛,腦中有一刻的眩暈。他壯實的臂膀,將她摟得緊緊的,幾乎讓她窒息。可是,她更強烈的感覺是,她無法抗拒他的力量。


    身子,融化了,嗓音也融化了。


    “秦白淵……”


    “我心裏有多苦,又有誰知道?我能跟誰說?所有人都在看秦家的笑話,所有人都等著我死!可是,我不能死,我爸還有我媽,他們都得靠我,我必須為他們活著……”


    “你是個好兒子,老天一定會善待你的。相信我,黑暗過去,一定會迎來光明。”


    “我不知道黑暗過去會不會有光明,我隻想有一個屬於我的人陪在我身邊。”


    “我願意陪著你。”


    蘇黛脫口而出。


    “可我需要的,你給不了……”


    秦白淵苦笑。


    “那種感覺,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兩人就這樣抱了很久很久,蘇黛將秦白淵扶上車。她預見今天要喝酒,所以帶了司機來。


    “小姐,現在去哪?”


    她看了眼秦白淵,他頭痛得厲害,捏著眉心說。


    “隨便。”


    “希爾頓酒店。”


    車子發動了,秦白淵一直難受地閉著眼睛。


    蘇黛問道。


    “很不舒服嗎?要不要買點解酒藥?”


    “不需要!”


    藍色的燈光刺痛了秦白淵的眼皮,他不舒服地睜開眼睛,猛然間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她!


    “停車!”


    他急忙喊道。車還沒停穩,就衝下車去。


    “石書淨!”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


    石書淨正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遊蕩,陡然間看到滿臉通紅的秦白淵,愣了一下。


    “你……”


    “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在路上走?司溫塵呢?”


    “他……”


    石書淨眼裏瞬間蓄滿了淚水。


    “他欺負你了?該死!我替你報仇!”


    他一轉身就一個趔趄,險些跌倒,然而眼裏卻如同燃燒著兩簇火焰,憤怒得厲害。


    “唉,你小心點……”


    蘇黛忙扶住他,點頭朝石書淨打了個招呼。


    “你放手,我要去找司溫塵。”


    “秦白淵,你別這樣,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心裏難受。”


    “他沒欺負你,你會哭?你別再包庇他了,肯定是他……我要找他算賬……”


    “你別鬧了。”


    蘇黛死拽住他不放。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能走到他麵前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司大哥對石書淨有多好,怎麽舍得欺負她。說不定是他們之間有什麽誤會,你一個外人就別插手了。”


    “那你為什麽哭?”


    “我……我現在沒法跟你說……蘇小姐,麻煩你送他,我先走了。”


    “別走!”


    秦白淵甩開蘇黛,抓住她的手。


    “你現在這樣,我怎麽能放心你一個人在街上亂走,外麵這麽危險,萬一再遇到那些對你不利的人怎麽辦?既然你不想回家,就先跟我回去。”


    “我不要……”


    “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石書淨,我知道你很難受,你一定需要一個傾吐的人,你可以告訴我。”


    “我……”


    “你信任我,不是嗎?”


    石書淨咬唇,點了點頭。她現在心裏很亂,秦白淵是她的親人,她確實有很多話想和他說。


    “這樣吧,我先送你們回去,好嗎?”


    蘇黛問道。


    秦白淵看都沒看她一眼,扶著石書淨上了車。


    蘇黛感覺自己完全成了背景,甚至連背景都算不上,完完全全就是空氣,心裏忍不住有些失落。


    一直跟在石書淨身後的司機給司溫塵去了電話,匯報情況。


    “總裁,還要繼續跟嗎?”


    “嗯!跟著他們,確保他們的安全。”


    司溫塵站在落地窗旁,疲憊地揉著眉心,語氣低沉地回道。


    有秦白淵陪著她更好,他可以開導開導她,否則,她一個人,更會胡思亂想。


    秦白淵把石書淨帶回了公寓。


    “蘇小姐不上來嗎?”


    “她來幹什麽?隻會打擾我們聊天。”


    “我看她很關心你,你就這樣讓她回去,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我和她本來就不是很熟。”


    秦白淵倒了杯熱水,遞給她。


    “天氣冷,趕緊捂著。”


    石書淨歎了口氣,秦白淵是個聰明的男人,可是在感情方麵,總是後知後覺。她一個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蘇黛喜歡他,可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真的很擔心,他又要到失去之後才懂得蘇黛的好。


    “我看你走路都走不穩,一定喝了很多酒吧!”


    “還好!”


    事實上,秦白淵此刻的腦子痛得都要爆炸了。隻是,看著她的時候,能稍微寧神,心裏不那麽痛苦了。


    “你先去洗個澡吧,洗完了,我們在慢慢談。這裏有兩間浴室,我也去洗了。”


    “好!”


    石書淨洗漱完畢,就穿著秦白淵的衣服,披著毛毯窩在沙發裏發呆。


    秦白淵邊擦頭發邊走出來,穿得很整齊。


    “暖氣夠嗎?要不要再開高一點?”


    “嗯?不用了,再高就熱了。”


    “好。”


    秦白淵坐到她對麵的沙發上,就這麽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問。


    “想和我談談嗎?或許,你現在還不想說,那早點休息。”


    石書淨的下巴埋在毛毯裏,似乎那樣就溫暖一些。雙眼望著沙發上的花紋,淡淡地開口。


    “我剛剛知道了一件事,而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幾年前,我懷過一次,還流過產,是嗎?”


    秦白淵本來想去拿茶杯,手在半空中陡然一僵,整個人都跟著抖了一下。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跟他說這件事。


    “其實沒什麽好意外的,該知道的事情,始終會知道。你是因為這件事,所以對我態度大變?”


    石書淨一直以為,秦白淵是因為逼婚的事情所以恨她。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他有好幾次發怒時說漏嘴提到孩子,隻是她聽不懂所以並沒有在意。


    “誰告訴你的?”


    “石浸月。當年,我是被她下的藥。”


    “什麽?”


    秦白淵大為意外,出事之後,石浸月告訴他,石書淨是去酒吧玩發生意外懷孕的,所以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當時候堅定不移地相信她,於是對石書淨的好感大打折扣,認為她是一個很隨便的女孩子。


    之後,她非要嫁給他,他更認為她是隻破鞋,被人玩爛了找他接手,一直懷疑她所謂的“失憶”隻是在演戲。結婚後,秦雲寧不準他在石書淨麵前提到那件事,所以他也沒說過,但心裏肯定是有個大疙瘩的,連碰她一下都嫌髒。


    卻沒想到,幾年後才得知,她居然是被石浸月落藥。


    真相往往駭人,秦白淵很久都接受不了。但是,石浸月一直很恨石書淨,人被仇恨驅使,什麽恐怖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真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麽歹毒。”


    “是啊……我也不願意相信!我們關係一直很不好,可是,我始終覺得,我們骨子裏流著同樣的血。就算她不承認我,也不至於……嗬……天意弄人,居然讓我失憶忘記了這件事。忘了就忘了吧,又偏讓我想起來,老天真愛捉弄人。”


    秦白淵不願去想那件事對她的傷害有多大,一想到就讓他非常心疼。


    “那……那個男人……”


    “是溫塵!”


    石書淨回答道。


    秦白淵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可是他一直瞞著我。他說是因為太在乎我,所以不敢告訴我。”


    “這是什麽狗屁借口!”


    秦白淵嘴上這麽說,但捫心自問,換做是他,他有勇氣說嗎?恐怕,他也會選擇隱瞞吧!


    這件事,很複雜,也很怪異。她是跟司溫塵而不是其他男人,這是一件好事。可是,他們還流過一個孩子,以他們現在的感情,恐怕石書淨心裏是非常不好受的。換做是誰,一時間也沒辦法接受這麽複雜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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