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走了進來。


    “伯母,聽說溫塵來過了?”


    “伯母?”


    “嗯?”


    楊一舟怔怔地回神,一臉愁悶,目光呆呆的。


    “你說什麽?”


    “護士說,溫塵來過了?”


    “嗯!來了,又走了……”


    “伯母,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溫塵和您吵架了?”


    楊一舟一向藏不住話,尤其這會兒正是矛盾的時候,猶豫了一會兒道。


    “吵倒是沒吵,但他跟我說……石書淨懷孕了……”


    那天看石書淨不肯喝酒,唐棠就多少猜到了一些,但這個消息還是給她造成了很大打擊,一個石書淨已經叫司溫塵難以割舍,現在還多了個孩子,恐怕他就更不可能離開她了,這對她,絕對不利!


    當著楊一舟的麵,唐棠肯定不會咬牙切齒地咒罵石書淨,麵上還是很溫和。


    “那您怎麽說?”


    “我當時隻顧著和他置氣,堅持要他們分手,還逼他二選一,但現在……”


    “您心軟了,是嗎?”


    唐棠清楚,楊一舟不是司嵐,她是個很容易心軟的女人,而且非常疼愛兒子,這也是為什麽,她選擇和司嵐合作,不惜製造車禍,讓楊一舟受傷。


    “我看他那麽為難,我挺心疼的,而且孩子……畢竟,是溫塵的骨肉,我就算再怎麽討厭石書淨,孩子是無辜的,要是堅持讓她打掉,也太殘忍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說什麽都不合適。”


    唐棠以退為進。


    果然,楊一舟抓著她的手繼續說。


    “我從來沒把你當成外人!我這腦子裏亂糟糟的,你肯定比我清醒,你說,我聽你的。”


    “要我說,在這件事上,不管是從您的角度考慮,還是替溫塵考慮,都絕不能心軟,你和伯父,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石書淨是個好女孩,溫塵也不至於和家裏鬧成這樣,您看看,他現在已經有她沒你,以後孩子生下來還得了?溫塵心裏還有你一席之地嗎?再說,他娶了那麽自私的女人,以後肯定會後悔,在這個節骨眼上,您可千萬不鬆口,必須得堅持反對到底。”


    “再說回孩子,石書淨才剛離婚就懷孕,別人肯定會對這個孩子議論紛紛,說是她跟前夫生的,就算真是溫塵的孩子,還能見人就給他們看親子鑒定報告?溫塵那麽驕傲的人,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羞辱?”


    楊一舟用力點頭,她是凡事都以兒子為主的。


    “你說的有道理,我不能讓溫塵蒙羞!可如果他堅持選擇她,我能怎麽辦?”


    “溫塵現在還不至於那麽絕情,但將來就不知道了,所以,現階段,您決不能鬆口,放心,我會幫您!”


    楊一舟本來就六神無主,被唐棠這麽說一說,完全信服。


    “好!就靠你了!”


    唐棠迫不及待把這個消息告訴司嵐,照顧楊一舟睡下後,就想立刻通知她,而且打電話還不夠,親自去尚揚找她。


    司嵐雖然接見了她,但臉色還是沉沉的。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往尚揚跑?你我的之間的關係,不能被第三者知道!”


    “石書淨懷孕了!”


    唐棠不理會她的責難,亟不可待地說,等著司嵐震驚的臉色,但她的反應很平靜。


    “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


    “嗯!準確來說,我比她知道的更早。”


    司嵐點了根煙,悠然自得地吞雲吐霧,她的五官像司柏鴻,是比較冷硬的,但這會兒,眼裏也透露出幾許精明之色。


    知道石書淨去海洋集團上班,她就把陳茹安插在她身邊,果然很快陳茹就打探到了一個重要消息,那就是石書淨懷孕了,而且那個女人也很聰明,知道把驗孕棒換了,不過隻拖了幾天,司溫塵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那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麽用?你有辦法弄掉孩子?”


    “至少……至少我有個心理準備。”


    “你隻用聽從我的安排,不需要有什麽心理準備。”


    唐棠很急。


    “那現在該怎麽辦?”


    “瞧你這麽沉不住氣,怎麽辦大事?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想辦法弄掉那個孩子。”


    “弄掉?”


    唐棠有些於心不忍,畢竟,身為女人,她覺得那樣太殘忍了。


    司嵐卻是一臉冷漠,好似談論的不是一個小生命,而是一樣東西,捏了捏眉心,蘭花指彈掉了煙灰。


    “我說過,跟我合作,必須夠狠,你現在不忍,等那個孽種生下來,會反過來鉗製你,難道你想留下那個隱患?”


    唐棠搖搖頭。


    “那不就是了?這個社會的運轉法則就是,寧願對別人殘忍,斬草除根,也絕不能留給對手對你殘忍的機會,明白嗎?”


    “嗯!那你有什麽計劃?”


    “我已經想好了,時機也差不多了,到時候,你好好配合我。”


    “好!”


    “記住,心軟的人成不了大事,想讓溫塵回到你身邊,就必須不計一切代價鏟除石書淨這個絆腳石,狠,你才能贏!”


    司溫塵離開楊一舟的病房後,在走廊上抽了根煙,他下了決心戒煙,所以身上沒有帶,是問人要了一根,很難抽,滿嘴苦澀,劣質的尼古丁不但起不到舒緩的作用,反倒刺痛了他的神經。


    煙抽到一半,他就掐了,手機響了。


    司溫塵目光沉了沉。


    “ceo,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天石小姐出事,確實是有人對電梯做了手腳,但監控沒有拍到那人的臉,隻拍了他一個模糊的輪廓,看不出是誰,根本查不出來。”


    果然如他所料,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憑司溫塵的直覺,經過上次的警告,蘇知閑沒膽子幹這件事,難道是……


    b超室,儀器屏幕上顯示出胎兒的形狀。


    蘇知閑緊盯著屏幕,內心充滿了緊張與期待。


    這是懷孕三個月來,她第一次做產檢,也是第一次看到的自己寶寶的樣子,非常激動。


    一個女人,不管多強勢或者多惡毒,都深愛著自己的孩子,母子連心,此刻蘇知閑心裏,也充滿了初為人母的喜悅。


    “懷孕三個月,胎兒的體積還很小,但已經可以看到他的手腳了,還有這個,膝蓋,後腳跟……暫時看不出性別,但是胎兒很健康。”


    女醫生耐心地指給她看。


    蘇知閑激動得眼眶都濕潤了,緊緊抓住秦白淵的手。


    “你看到了沒有?我們的寶寶……多可愛啊……”


    秦白淵的反應和她截然相反,看都不願意看一眼,很不耐煩地皺著眉頭。


    “秦白淵,你看到了嗎?”


    “嗯!”


    他煩躁地應了聲。


    “行了沒有?我還有事兒!”


    他不是一個冷血的男人,也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可他對他沒有一點感情,根本不想要。


    孩子一天天長大,就像是一個毒瘤長在他心上,有時候一狠心,他恨不得蘇知閑發生意外流產,反正,就算生下來,也得痛苦一輩子,還不如流產,對所有人都是解脫。


    “有什麽事比寶寶重要?”


    “我本來就不想來,是你非逼我來。”


    蘇知閑氣得夠嗆。


    民政局離婚的事,鬧得滿城轟動,他們倆也成了新聞焦點,所以她都不敢直接去醫院,特地約朋友給她檢查,他說這種話,讓她在朋友麵前顏麵盡失,怎麽能不氣惱?


    女醫生朋友也覺得尷尬,忙轉移話題。


    “你現在第三個月,是妊娠反應最強烈的階段,要少吃多餐,選擇容易消化的食物,放輕鬆一點,熬過這階段就會好很多。”


    “另外,要堅持做腹部按摩,減少妊娠紋,盡量少對著電腦,要用電器時得穿防輻射服,每天至少保持一個小時的戶外活動,今天是你第一次做係統的產檢,我幫你建一張孕婦保健卡,以後定期做檢查。”


    蘇知閑勉強笑了笑。


    “麻煩你了!”


    很哀怨地瞪了眼秦白淵。


    辦完保健卡,秦白淵就迫不及待走人,蘇知閑跟不上他的腳步,追得肚子都疼了。


    卯足勁追上他,一把拽住,凶巴巴地質問。


    “你這是什麽態度?”


    “我什麽態度?”


    秦白淵對她更是厭惡,眼神就像在看一隻惡心的蟑螂。


    “我不想來,是你非逼我來,你想我用什麽態度對你?”


    “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你的,叫你一起來怎麽了?難道你不該負起一個爸爸的責任?”


    “要不是你耍陰招,能懷上?你肚子裏這個,是你偷來的,跟我沒關係,別指望我會對他好。”


    “你……”


    蘇知閑心都要痛死了,上次兩人激烈地爭吵了一番後,她的脾氣收斂了很多,偶爾也會放低姿態去討好秦白淵,總是巴望著他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慢慢接受她,改變這種態度,可是照現在看,根本不可能。


    懷孕期本來就神經敏感,再加上蘇知閑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也是控製不住脾氣,爆發出來,氣得在走廊上大罵。


    “你吵什麽吵,丟不丟人,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很多人圍觀,秦白淵丟不起那個人,直接去拽她,但蘇知閑死命掙脫了他的手。


    “回去?你會回家嗎?這段時間,你連家門口都沒踏過一步,孩子的事結婚的事,你統統不管,丟給我一個人!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我是那麽好欺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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