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婧吐吐舌頭。


    “沒有沒有!藍天藍天好……總經理更好……我對藍天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絕不變節!”


    石書淨忍俊不禁,其實自己也就比張婧大兩三歲,可和她一比,就感覺自己老了,心態特別老,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應該是熱情可愛的,可是自己,她都覺得乏味。


    司溫塵七點準時到的,但還是說來遲了讓大家等,自罰三杯,職員們頗有些受寵若驚,且不說司溫塵沒遲到,哪怕真是遲了,也沒必這麽給他們麵子,又不是應酬什麽政府高官,這八萬多一桌的飯局,已經足夠證明他的誠意了。


    開始的時候畏懼他的身份,大家都很拘謹,放不開,但司溫塵一點都沒有老總的架子,態度很親和,和誰都能談笑風生,再加上喝了些酒,大家慢慢也就聊開了。


    餐桌上氣氛很好,石書淨也被灌了幾杯酒,微醺之即看司溫塵,目似星辰,叫她更醉了,也許是她的錯覺吧,全場二十幾號人,感覺他就盯著她一個,看得她全身哪哪都熱。


    避開他的目光去和張婧聊天,卻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邊往,那麽多人裏麵,就屬他一人醒目,牢牢地吸引住她的視線,恍恍惚惚疑惑,那個談笑風生、仿佛高不可攀的男人,曾經真和她有過牽連?


    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在外麵透氣,夏夜有點小風,吹得她暈乎乎,雙腿發軟,隻能靠著牆站。


    司溫塵出來抽煙,走了過來,朝她噴了個煙圈,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尼古丁香味,他的味道,好聞得不可思議,叫她著迷。


    “喝醉了?”


    石書淨有氣無力。


    “有一點兒!”


    “你也沒喝幾杯酒!”


    “我酒量不好,不像你……”


    她數了數,他至少喝了有二十幾杯,麵不改色的,但身上的酒味非常濃。


    “也不是,我有點醉……”


    司溫塵透過煙打量她,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精在兩人間發酵,分外熏人,石書淨感覺繼續留在這就危險了。


    “那什麽,你慢慢抽,我先進去了!”


    結果剛走一步就軟了腿,直接跌進司溫塵懷裏,頭撞上他過分壯實的肌肉,又是一陣眩暈。


    司溫塵扶住了她的手臂。


    “行不行?”


    “還……還可以,沒事兒……”


    石書淨搖了搖頭,臉蛋兒紅撲撲的,醉得眼睛眯眯,看著有點滑稽。


    “你回去他們肯定還得灌你,我送你回酒店!”


    “不用了……我還能行!”


    石書淨還逞強,實則腦子已經天旋地轉了。


    “今天你是主角,不能走!我們兩個一起離開,也不妥當……”


    “他們都喝懵了,誰管你,我送你走!”


    司溫塵利落地掐了煙頭,石書淨掙紮了幾下。


    “哎……真的不用……我……”


    胸口一陣惡心,忙捂住嘴,差點吐出來。


    “我發誓,你要再吐在我身上,我肯定向你索要補償!”


    轉身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上來,我背!”


    “這樣不好……我自己能走……”


    司溫塵直接抱著她的臀部往身上一按,三兩下的功夫,她就被他抱在背上了,像隻無尾熊似地掛在他身上,很無辜地環住他的脖子,怕掉下去。


    “抱穩了!”


    他直起身子,雙手又是一顛穩穩托住她。


    石書淨不由自主地貼在他背上,好像還能聽見他的心跳,像他的腳步聲一般沉穩。


    石書淨忘了是怎麽回到酒店的,反正醒來時就在自己房間裏,一看時間還早,才八點多,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會議安排在下午兩點,所以整個上午的時間她自己支配,下樓吃早餐,遇到了張婧。


    “經理,你昨晚怎麽一聲不吭就消失了?”


    “嗯!喝得有點多,回酒店了!”


    “和司先生一起?”


    張婧笑得很賊。


    石書淨一口雞蛋硬生生咽下去,胸口哽得疼,有點兒心虛地望向別處。


    “沒有啊,我自己回來的!”


    “說謊!你喝得那麽醉,能自己回來才怪!而且,你一走,司先生也不見了,肯定是一起溜走的……我說這麽好心請大家吃飯,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張婧八卦的模樣和高竹清一樣一樣的,但她不是高竹清,所以石書淨多長了個心眼,搖頭否認。


    “我自己回來的,隻是巧合罷了!”


    “嘿嘿……是不是巧合,就隻有你心裏清楚了!”


    石書淨板起張臉。


    “你這麽閑嗎?下午開會的設計圖準備好了沒有?你還要發言的,都記熟了嗎?有時間八卦,沒時間幹活?”


    張婧吐舌做投降狀。


    “不說了,我上去工作,你慢慢吃!”


    石書淨沒心思吃早餐了,昨晚張婧留意到他們一起走,其他人肯定也發現了,私下還不知道會怎麽議論呢,肯定很難聽!她倒不是特別在意別人的看法,就是不想傳回流砂市,傳到秦白淵那裏,懶得和他吵架。


    更重要的是,怕被秦雲寧知道,他現在的身體,可經不起一點兒。


    沒多少擔心的功夫,一隻手摸了下她的頭頂,石書淨抬頭一看,是司溫塵,坐到了她對麵。


    “早!”


    石書淨小心髒一緊。


    “早……早!”


    “昨晚睡得好麽?”


    司溫塵招來服務員,點了一杯美式早餐,順勢就交疊起了雙腿,很隨性的姿態。


    “一躺床就睡著了,連夢都沒做!你送我回房間的?”


    “嗯!”


    石書淨早上起床時是穿著昨晚的衣服,很肯定沒發生什麽。


    “麻煩你了!”


    “不麻煩!”


    司溫塵一手拿著手機,頭也不抬地說。


    “那……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冒犯您?”


    “你指的是什麽?”


    他這才從手機短信上移開視線,落在她身上,一本正經的模樣,但一點兒也不嚴肅,就是既不生疏也不熱絡的那種,就是普普通通的工作關係。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該說的……”


    “沒有!”


    他又低下頭去了,看樣子短信還挺重要,回了一條。


    “哦……”


    石書淨還是不大放心,掙紮了半天,才猶猶豫豫地問。


    “我們是不是該談談那天在車裏的事?”


    “什麽事?”


    早餐上來了,司溫塵點頭一笑,都要把服務員電暈了,紅著臉說。


    “請慢用!”


    他抿了口咖啡,又一次望向石書淨。


    “說,什麽事?”


    “就是……你親我那一下!我們不是已經……已經沒關係了嗎?”


    她斟酌著措辭。


    “你那樣做,不好!”


    她麵上看著還鎮定,但放在桌下的手,都把大腿掐青了。


    “情不自禁,有什麽錯?”


    “情不自禁?”


    這真叫石書淨心動,忍不住喃喃。


    “是!那天陽光很好,氣氛很好,你也很美,我看著你靠在我肩膀上,那麽乖,嘴唇給陽光染了一層蜜,很甜,叫我情不自禁!”


    “不管怎麽樣,那樣都是不對的,尤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如果讓你不高興了,我向你道歉!那麽,現在是不是該談談昨晚那個吻?”


    石書淨跟遭雷劈似的,臉色瞬間由紅轉白。


    “昨……昨晚?”


    “嗯!昨晚你強吻我,你忘了嗎?”


    石書淨心想你丫開玩笑吧,我怎麽可能強吻你?但一些破碎的片段,在這時候浮現出來。


    時間倒回昨晚。


    司溫塵把石書淨背回了酒店,她軟趴趴地躺在他背上,嘴裏一直在含糊不清地咕噥一些什麽。


    “房卡給我……”


    背上的人沒動靜,司溫塵隻好先放下她。


    “房卡?”


    “唔……什麽東西……房卡……包裏……”


    石書淨沒力氣,意識也昏昏沉沉,隻能靠在他肩膀上。


    司溫塵從她包裏掏出了房卡,開了門,一手撐著她進去,放在了床上,石書淨很瘦很輕,但這一路回來也費了他不少力氣,額頭上出了一層汗,扯開襯衣,露出了一截修長的脖子,染了汗。


    床上的人不安分地滾來滾去,看得司溫塵發笑,去浴室擰了毛巾出來,一手繞到身後托起她的身子,給她擦汗,石書淨整個人都是軟的,非常乏力,隻感覺懷抱異常溫暖,令她感到安心。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眼前的臉輪廓冷硬,但在燈光裏顯得柔和,有一種溫潤的俊朗,英俊又朦朧,薄薄的嘴唇,發出好聽的嗓音。


    “乖……別……”


    “爸爸……”


    “爸爸?”


    司溫塵好笑。


    “看清楚些,我是你爸嗎?”


    她皺了皺眉。


    “不是爸爸……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我也想知道!”


    “你……你是……司溫塵……”


    他挑了挑眉。


    “很高興你認出我!”


    石書淨略微掙紮,一撇嘴,不安地咕噥。


    “別碰我……我討厭你……別碰我……”


    她軟得跟棉花似的,掙紮根本沒有力氣,但一直在司溫塵懷裏亂蹭。


    “別動……”


    “你走開了……走開……我不要你管……”


    “老實點!”


    司溫塵扣住她兩隻手腕,順勢壓下去,把她壓在床上,但他不曾真的用力,隻是作勢嚇唬嚇唬她罷了,板著一張臉。


    “你再這樣,我就揍你!”


    石書淨癟嘴,“嗚嗚”地哭起來。


    “該死!你哭什麽?”


    “你欺負我……”


    司溫塵無語。


    “我哪裏欺負你了?”


    “你對我好凶……你好壞……我最討厭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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