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書淨無可奈何,隻得盡可能和他在同一張床上拉開距離,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挨著牆躺著,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腦袋,警惕地瞪著他。


    秦白淵看了好笑。


    “你以為我會碰你?”


    “誰知道你會不會半夜發作!”


    “那你放心,我寧願去叫小姐也不找你……”


    秦白淵躺下,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但還是能感受到身後那兩道目光,跟燈泡似的,讓他不舒服,惱火地側過頭,凶巴巴警告。


    “再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關了燈,房間內陷入一片黑暗。


    石書淨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很快,秦白淵嘴裏罵罵咧咧的聲音消失了,呼吸變得均勻起來,板著輕微鼾聲,想是飛了十幾個小時太累了,困得一下就睡著了。


    但石書淨不太放心,輕聲罵了幾句。


    “王八蛋……”


    “人渣!”


    對方沒有回應,她才確定他是真睡著了,輕輕鬆了口氣。


    他們同床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出來,曾經石書淨無數次幻想、期待過的,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噩夢,明明夫妻,在一張床上,卻變成了敵人,必須時刻提防著,這種感覺,真的很累!


    這一天經曆了太多煩惱的事情,她想著想著,也睡著了。


    晚上驚醒了幾次,秦白淵依舊沉睡,慢慢又睡著了。


    隔天醒來時,一睜開眼,一張俊臉立即在眼前放大,嚇得石書淨險些尖叫,昨晚明明包得很緊,兩人也隔著一段距離,現在卻同睡在一張被子裏。


    隻不過,睡著時的秦白淵可比平時順眼多了,近距離看,他的皮膚很白皙,連毛孔都看不到,五官也很秀氣精致,睫毛長得驚人,並且濃密卷翹,搭在眼瞼上時,像個孩子,有著溫情的輪廓。


    在她還是少女、情竇初開時,就是這樣一張臉,強烈地吸引著她。


    那時候她總是天真地認為,有著這樣一張幹淨臉蛋的男孩,內心也一定很純潔善良,事實上,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可這與她也不無關係,他的脾氣是在結婚後才一天比一天暴戾!所以說,他們之間的矛盾,孰是孰非的問題,真的很難說清楚!


    “叮咚……”


    “叮咚……”


    門鈴響了,石書淨忙閉上眼睛。


    “這麽早是誰啊……”


    秦白淵不耐煩地罵著,起了身,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去開門,很快就回來了,把一個紙袋砸在石書淨身上。


    “起來!”


    秦白淵打了個打哈欠,眯著一隻眼睛,還有些孩子氣。


    “這裏麵有衣服,化妝品,趕緊洗個澡,一會兒陪我去亨利集團!”


    說完,自己又倒頭睡了。


    一個小時後。


    九點鍾。


    石書淨和秦白淵坐在酒店餐廳裏吃早餐,秦白淵之前還一副懶鬼的樣子,但洗漱過後,人立即精神了,頭發整齊地向上豎,一身西裝,神采奕奕,意氣風發的,來往的女人不由自主地要多看他幾眼,偶爾,他也送個秋波什麽的。


    但石書淨沒時間管那些,突然接手亨利集團的項目,她有一大堆資料要熟悉,腦袋都大了,因此又埋怨秦白淵,太任性了,隻會把問題丟給別人,也不管人家因此忙得焦頭爛額,反正他大少爺高興就好,別人的死活,他才懶得管。


    手忙腳亂的時候,還要伺候大少爺。


    “鹽給我……”


    石書淨眼睛緊盯著文件,隨手推過去。


    “果醬給我……”


    “我要的是果醬,不是番茄醬,你瞎了嗎?”


    “再叫一杯咖啡……”


    石書淨終於受不了了。


    “你手腳完好,東西擺在麵前,就不能自己拿嗎?”


    看著她生氣的樣子,秦白淵心情非常愉快。


    “我要能自己拿,還叫你幹什麽?你現在是我的秘書,你的任務就是服從我!”


    “是合作的事情重要,還是給你遞果醬重要?”


    “難道你就不能同時完成兩件事?”


    秦白淵振振有詞地反問。


    “你就這麽點能力,到底怎麽當上項目經理的?肯定是我爸給你開後門了!你可真會利用男人!”


    石書淨懶得和他吵。


    “這份合同,給亨利集團的利潤是不是太多了一些?超出了以往合作的兩個百分點!”


    秦白淵抿了口咖啡,氣定神閑,故意賣關子似的,隔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道。


    “你一定沒帶腦子去看這份合同,這裏麵有很多漏洞,到時候隻要抓住這些漏洞,我們可以向亨利集團索取更多的利潤,我不扔個餌,他怎麽會自動掉進圈套?”


    “我好歹也是金融高材生,全校第一名成績畢業的,別把我當成酒囊飯袋,我可不比你那個司先生差,我到了他那個年紀,肯定比他出色。”


    石書淨不否認秦白淵有腦子,但和司溫塵一比,完全就是個渣渣,至少,司溫塵比他沉得住氣,不會這麽自以為是,真正優秀的企業家,都是很低調的,誰會這麽自誇,顯得非常膚淺好麽?


    想到這,石書淨就想起昨晚沒接他電話,猶豫著該不該給他回個短信。


    “出什麽神?想念你的奸夫了?”


    秦白淵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


    “我隻是認為,你沒必要和他比,你們根本不是同一類人!如果你真正了解他,才能明白他的人格魅力!”


    秦白淵不以為意,甚至是輕蔑的。


    “狗屁人格魅力,就是一個老男人裝模作樣,專騙你這種蠢女人!就你這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愚蠢透頂!”


    又來了……


    石書淨話題一轉。


    “你那樣做,有一定的風險,後續打官司也會很麻煩!”


    “戴詩澗那個豬腦子,哪裏會懂那麽多!你去看看他的新聞,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就一傻,怕他做什麽!”


    石書淨心想,你罵人家傻,指不定對方看到你那些傳聞,還罵你傻呢!


    但秦白淵還真說對了,到了亨利集團一見到本人,石書淨還真覺得秦白淵說的不誇張,同樣是二世祖,至少秦白淵還會健身,儀表堂堂,而和他差不多年紀的戴詩澗完全就是個腦滿肥腸的大胖子,看上去像三十多歲了。


    秦白淵介紹她的時候,戴詩澗一直用那種色眯眯的眼睛看著她,看得她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非常惡心。


    而且戴詩澗一直不談工作的事情,光拉著秦白淵談哪兒的女人怎麽樣,滿嘴都是吃喝玩樂,聽得石書淨很鬱悶。


    晚上跟著他們去逍遙,石書淨也被逼著喝了好幾杯酒,腦袋都疼了,心髒被那轟隆隆的聲音吵得很難受。


    回去路上,秦白淵醉了,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他今晚被戴詩澗灌了很多酒,領帶鬆垮地拉扯開,露出的一截脖子,也是紅紅的,啞著嗓子,罵。


    “戴詩澗那傻,跟他談生意真累!”


    石書淨捏了捏眉心。


    “你不是玩得很嗨嗎?我以為你很喜歡!”


    今晚他一直和戴詩澗“特地”給他安排的秘書玩在一起,那秘書還坐到了他大腿上,摟摟抱抱的,她看他喜歡得很,典型得了便宜還賣乖!


    “誰喜歡了!但和什麽樣的人做生意,就得用他那一套和他打交道……你難道不懂麽?”


    石書淨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最怕應酬了,每一次談生意去那種地方,都感覺特別違背良心,整個人頭皮都是麻的,別看藍天這麽大一集團,掙錢的還是很辛苦的。


    “停、停車!”


    秦白淵突然喊了一句,然後就捂著嘴衝了出去,扶著一棵樹,彎著身子狂吐。


    石書淨本來不想管,但看他一直吐一直吐,又覺得可憐,沒忍住,下了車,剛一走到他身邊,一股惡臭鑽進鼻子裏。


    “你沒事吧……”


    胃裏翻江倒海,秦白淵隻差沒有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這感覺太難受了,頭也像被箍住了,一陣陣地疼,發暈。


    吐了半天,什麽都吐不出來了,但胸口還是一直犯惡心,幹吐酸水。


    石書淨拍拍他的背。


    “你還行麽?”


    柔軟的手,一直輕撫著他的背,像有羽毛在他心口刷著,耳旁她的聲音並不清晰,然而卻讓秦白淵感到很溫暖,很久了,他喝得酩酊大醉時,都是一個人這麽痛苦,從來沒有人關心他,都是他承受著。


    外人都以為,他不斷地玩女人,一定很開心,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他喝酒,玩女人,隻是為了麻痹自己,心裏的苦,隻有他自己清楚。


    一手撐著樹,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冷笑。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嗎?還假惺惺關心我?”


    石書淨看他醉得滿臉通紅,心裏也不舒服。


    “我還不至於想你死!”


    “嗬嗬……怎麽不至於,我死了,你就能和那奸夫在一起了……就能擺脫我了……”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的想法這麽惡毒!”


    “我惡毒?”


    秦白淵皺眉,指著她的臉。


    “你石書淨才是最惡毒的那一個!你毀了我,你知道嗎?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難道我錯了嗎?”


    “繼續糾纏沒有任何意義,離婚才是解脫!”


    “你現在腦子裏,就隻有離婚這一個念頭了是吧?其他的話,都不會跟我說,就想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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