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吐出一口煙,伴隨著他醇厚的嗓音。


    “今天臉色不大好看,不舒服?”


    石書淨其實聽到了,但裝作沒聽見。


    司溫塵又抽了一口。


    “設計進行得順利嗎?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正在緊鑼密鼓進行中,設計師天天加班加點,相信最多一個星期就能完善,到時候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如果有什麽問題,隨時和我聯係。”


    她認真說了一番話,司溫塵卻揶揄了一句。


    “我以為你聽不到我的聲音,原來能聽見……”


    石書淨意識到被耍了,又是咬唇。


    這男人,太壞了!明明長了一張正經的臉,有時候卻總那麽邪惡。


    司溫塵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見裹了兩圈厚厚的圍巾,便問。


    “不熱嗎?”


    “不熱!”


    “是不是戴了那條項鏈,怕被莎拉看見?”


    石書淨就擰起了眉頭,她又沒做什麽虧心事!她怕什麽?反倒做虧心事的人一臉的正氣凜然,他的心理素質可真好!


    “我沒有戴,也不打算戴!”


    她冷淡地回答,說到這,沒忍住好奇心問。


    “那條項鏈,沒送給莎拉?”


    她以為他會找忘了之類的借口,誰知道司溫塵回了兩個字。


    “沒買!”


    “沒買?我看著你去收銀台。”


    “我最後琢磨著,太俗氣,隻買了你那一條……”


    石書淨瞠目結舌,難道他兜那麽大個圈子,還打著莎拉的幌子,就是為了送項鏈給她?她一點都不覺得浪漫,反倒感覺被捉弄了,心裏不怎麽痛快,這個男人,是不是腦袋有毛病?


    隻是個借口,彼此心知肚明,司溫塵卻一臉坦然,好像他說的就是實話,商場上能混到他這個位置的男人,都是殺人不見血的,更何況隻是撒個謊,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不是覺得,你一條她一條,侮辱了你?對不住她?”


    那深沉熱切又帶著戲弄的目光,看得石書淨如坐針氈,矢口否認。


    “我沒有!我並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為什麽對不住她?”


    司溫塵眯著眼睛,一臉的高深莫測。


    石書淨煩躁,腦子亂糟糟的,心煩讓身體莫名躁動,手下意識地就去扯脖頸上的圍巾。


    白皙的脖子上,一道紅痕刺目驚心,刺得司溫塵眼神一僵,立即問。


    “你脖子上的傷哪來的?”


    石書淨這才想起戴圍巾是為了遮蓋勒痕,剛才一緊張忘了,這才七手八腳地係回去,神情慌亂。


    “戴項鏈過敏……”


    “那不是戴項鏈的位置!”


    司溫塵眼裏閃過一道怒意。


    “秦白淵?”


    “不是他……”


    石書淨心下一慌,急忙否認,然而越慌張就說明在說謊,她心慌意亂地站起來。


    “我先走了!”


    司溫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好疼……放手……”


    石書淨尖叫。


    他擼起她的衣袖一看,手腕上也有好幾道勒痕,頓時目光冰冷到了極點。


    “這又是什麽?”


    “我自己撞的!你放手……”


    石書淨扭動著手腕掙紮,但周圍的人太多,她不敢太大動作,聲音壓得很低。


    “放開我……”


    司溫塵狠狠掐了煙頭,霍地起身,高大健碩的身材,尊貴的氣勢,一下吸引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為他冷傲的霸氣所懾。


    他抓著她的手就大步往外走,石書淨完全是給他的蠻力給強拽了出去。


    “你幹什麽,放手……去哪?”


    “醫院!”


    “我沒事!莎拉還在,我們走了,她怎麽辦?”


    司溫塵壓根就沒把莎拉當一回事,尤其是這個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她的傷痕,以及如何弄死秦白淵。


    “司總,你……放開我……”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石書淨跌跌撞撞地跟上,出了西餐廳,直接被他塞進副駕駛座,重重甩上了車門。


    “放我下車……司溫塵,你瘋了……”


    石書淨一著急,連名帶姓地叫他。


    “我們就這麽走了,莎拉會誤會!”


    “係上安全帶!”


    “我不……”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直接探過來,不由分說替她係上了,“卡擦”一聲,勒得緊緊的,石書淨感覺自己被綁架了,拚命捶車門,但他就是不肯開,直接發動了車子。


    “你是強盜嗎?”


    石書淨氣得臉都紅了。


    “你這樣做會讓莎拉誤會!”


    “你認為我會怕她誤會?”


    司溫塵冷冷地說,一臉風雨欲來,嗓音也十分之陰沉。


    車裏的氣氛令石書淨打了個哆嗦,渾身發涼。


    “你是不怕,但我怕!我不想她有任何懷疑!”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石書淨看到他屏幕上閃動著莎拉的名字,一陣心慌。


    司溫塵掛了電話。


    隔了兩秒鍾,石書淨的手機也響了,她遲疑著掏出手機,那名字震得她心煩。


    “不想接就掛了!”


    本來石書淨未必有勇氣接,但被他這麽一刺激,故意和他作對似的,偏是接通了。


    “莎拉!嗯!我現在和司總在一起!”


    她以一種不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眉心緊蹙。


    “他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


    “沒什麽事,就是……設計部剛給我打電話,說有急事讓我趕回去……司總送我……你不用等了,他送我回公司之後還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去吧……好……明天見!”


    掛了電話,石書淨重重鬆了口氣,說謊的時候,心裏壓力很大,很慌。


    偏偏這個時候司溫塵還來了一句。


    “你也挺會撒謊!”


    “還不是因為你?你現在放我下來,回去接莎拉。”


    “你在命令我?”


    她哪裏敢?石書淨不情願地服軟。


    “我沒有命令你,我是求你!莎拉是你的女朋友,也是我朋友,你別讓我太難做行嗎?”


    然而司溫塵直接拒絕。


    “不行!”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專橫!能不能有一次,你稍微放下你的立場,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


    “你認為我現在不是為你考慮?”


    司溫塵惱火地反問一句。


    “身上有傷,難道不知道去醫院?”


    “隻是一些擦傷罷了,不嚴重,更可況……我們隻是合作關係,非親非故,實在沒有必要這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對我是一種壓力!”


    “是!我的關心是壓力,秦白淵打你就是一種享受?石書淨……”


    司溫塵一怒之下,口不擇言。


    “你就這麽賤?”


    關於這段婚姻,別人說她賤,石書淨聽多了,習以為常,不痛不癢,然而這個字由司溫塵口中說出來,還是像針在她心髒上紮了一下,很疼。


    臉色瞬間白了白,但她反倒笑起來。


    “沒錯,我就是這麽犯賤!我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夫妻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司溫塵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也有點後悔自己把話說重了,隻是說出去的話,沒辦法再收回來,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收緊。


    “你還有其他選擇……”


    “我說過了,我不會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即便隻是名義上的秦太太,都比當你的女人強!”


    石書淨已經夠難堪了,她不想自己在他麵前更加卑微,挺直了背脊,故意諷刺,很多時候,女人像刺蝟一般尖銳,其實隻是為了保護最柔軟的自己。


    此時此刻,司溫塵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爭執,沒有一點意義,唯有暫時妥協。


    “先去醫院檢查身體,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到了醫院,石書淨一個人進了檢查室,醫生說要進行全身檢查。


    司溫塵在走廊上抽煙,一根接一根,整條走廊都彌漫著濃濃的煙味。


    過往的醫生護士都對此有意見,但沒有人敢上前勸阻他,他平時不會在醫院抽煙,隻是心情煩躁的時候,缺少了考量,滿腦子都是石書淨身上的傷痕。


    他站在逆光裏,靠著牆壁,單腳踩在牆壁上,仰頭朝上空噴了一口煙圈,眉宇被淺淺的光暈染,顯得異常淡漠,沒有人能揣測出他現在的心情其實很煩躁。


    醫生出來了,司溫塵兩步上前,沉默地看著她,抿唇,女醫生摘下口罩。


    “檢查過了,沒什麽大問題,腰上和手腕上有幾道掐痕,應該是和人爭執推搡的時候留下的。”


    司溫塵鬆了口氣,然而心還是沉沉的,說了聲。


    “謝謝。”


    醫生離開了,他繼續站在走廊上等。


    石書淨從檢查室出來,就看到他兩根手指夾著煙在抽,逆光裏,身形輪廓也是模糊的,使得氣場更加冰冷,煙霧繚繞,有些頹唐。


    那雙深邃淡漠的眼睛望過來,沒有任何的溫度,銳利而深沉,直抵人心。


    這一次石書淨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四目相對,她心情複雜。


    消毒水味沁入鼻息,石書淨鼻子一酸,眼睛也跟著紅了,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了,司溫塵掐了煙,大步跟上了她。


    等他們都走了,蘇知閑才從角落裏出來,檢查了一遍照片,盡管還模糊,但已經足夠成為證據,真沒想到今天來醫院,會有這麽大意外收獲。


    她陰森詭異地笑起來。


    回去的路上,車內一片沉默,兩人的心情都不大好,偏偏道路極其擁堵,還遇到了一路的紅燈,連一向冷靜的司溫塵有些煩躁起來。


    停在紅綠燈前,五十八秒倒計時……


    他看了眼石書淨。


    “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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