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水琪的一番話,瞬間讓陸競堯眼中最後的一絲僥幸化為烏有。


    不久之前還意氣風發的俊臉上,此刻隻剩下了蒼白。暗沉的目光緊盯著背盧水琪踩在腳底下的女人,他的心髒在劇烈的抽搐著。


    諾顏。


    為什麽會是她?


    盧水琪望著陸競堯越來越掙紮的表情,陰狠的目光盯著他痛不欲生的眼神,便越是嫉妒,就越是要折磨腳底下的女人,恨不得,立馬就殺了她以泄心頭之恨。但她不會那麽做,她要留她,慢慢的折磨她,要將方才陸競堯對付她的,全部加倍的回報給他們!


    殷紅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揚,“論經商,我或許不如你,但是論心計,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盧水琪一邊替陸競堯解說著,一邊彎腰下身,狠狠的一把拉住諾顏的長發。


    被下了藥的諾顏全身無力,腦袋沉重的就好像灌了鉛一般,意識淩亂,眼前模糊得看不清,隻能依稀的聽到女人尖銳的話語聲。


    突然,她感覺到頭皮一陣刺痛,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硬生生的從地上拉了起來。忍受不了那股痛,她隻能憑著僅剩不多的力氣順著那股力道撐起自己的身子,仰起了頭。


    刺眼的光亮自頭頂灑落而下,如火一般灼燒著諾顏的瞳孔,熾熱的淚水溢出眼眶,她隨即閉上了雙眼。“痛……”右手下意識的往自己的頭發摸去,為什麽會那麽痛。


    同時,台上的陸競堯看到她的麵容,在那一刹那,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如同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一般,目光空洞得仿若靈魂被抽離了一般,隻剩下頹廢的驅殼。


    真的,是她!


    雖然原本的一頭黑色長發被染上了紅色的栗色,白皙的臉頰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眯著眼睛流著淚水,因為疼痛而扭曲了臉色。


    不是在他的計劃之中,那個代替她的諾雪,而真真是她,諾顏。


    偌大的宴會廳裏,死寂無聲。


    即使隔著數十米的距離,盧水琪也能夠感覺到陸競堯身上的溫度在一點點的消失,一身的傲氣,被磨滅得隻剩下了痛。


    漸漸的,盧水琪的笑容猙獰了起來。


    就是這樣,就是這種心痛,卻又無能為力,懊悔不已的表情。


    她就是要看他那種心碎的表情!她盧水琪得不到的東西,誰都不要想得到!就算是同歸於盡,她也甘願!


    “真是可憐,嘖嘖。”達到了目的,盧水琪開始毫不留情的嘲諷陸競堯。“你所想的,統統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我不過是配合你演戲而你。不過你也真是天真,就憑這些小伎倆,怎麽能夠坐得穩陸遠集團?”盧水琪不禁笑了出來。


    陸競堯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冷冽的氣息,連帶的,整個宴會廳裏的溫度瞬間急驟下降。望著台下狠狠的撕扯著諾顏頭皮,如同玩弄玩偶一般玩弄她的盧水琪,漆黑深沉的眸底掠起一絲殺意。


    但他知道,他現在並不能做什麽。他隻有慢慢的拖時間,等待。


    “你想要什麽?”陸競堯沉沉說道。他已經盡可能的平穩自己的語氣,但恨意還是透露了出來。


    語落,盧水琪笑了,笑得諷刺,笑得輕蔑,像是在鄙夷陸競堯竟會說出這句話來。


    笑過之後,盧水琪猛地收起嘴角其餘表情,一本正經的反問道:“你覺得我想要什麽?”話落,她猛地鬆開拉扯著諾顏頭發的手。


    隻聽到一聲“砰”的悶聲,諾顏的額頭往地上狠狠一砸。


    台上的陸競堯甚至能夠聽到她骨頭磕在了地上的聲響,頓時,心髒被緊緊的揪在一塊兒,疼痛不已。忘了先前盧水琪的警告,未加多想,他下意識的要往諾顏走去,然而左右才剛踏出一步。


    隻聽到“砰!”的一聲,鮮血瞬間染紅了諾顏身上的純白婚紗。


    血液染紅了陸競堯的瞳孔,“不!”一聲如狼嚎一般嘶啞破碎的聲響從他的喉間滑出。


    不等反應,盧水琪凶惡的警告聲響起。


    “這是警告!下一槍,會落在這裏!”槍口指向諾顏的後腦勺。


    聞言,陸競堯再也不敢挪動半寸。


    陰沉狠厲的眼眸死死的瞪著得意不已的盧水琪,他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嗜血在叫囂著犯罪。他是絕對相信在這種情況下她是會那麽做的,也很清楚,她的槍法有多好。當年一起參加國外的軍事演習,她的槍法得到過最高的榮譽。


    陸競堯沉沉的吸了口氣,閉上眼,要自己沉靜下來。


    “放心,在我還沒想結束之前,她是不會死的,頂多,隻是廢一條腿罷了。”說著,踢了踢她開槍的地方。


    而被打了一槍的諾顏隻感覺到疼痛在她的小腿上泛開,痛得好像是要斷了。但強烈的藥效之下,她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隻能痛苦的蜷縮起來,發出嗚咽的聲響。


    盧水琪享受著陸競堯的痛苦,如同品嚐醇厚的美酒一般,細細的。“我沒有想到,那個諾雪竟然隻是一個幌子。不過也真的是難為你了,為了那個女人還故意設計了那麽多橋段,甚至還跟她上了床。”


    陸競堯反複的吸著氣,麵色冷峻。驀的,他的目光瞥到了那一抹正悄然接近盧水琪的黑影,眸光一轉,冷冷問道。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看到他終於問起自己,這個最重要的事情,盧水琪頓時得意了起來。


    “很簡單,就跟你做的一樣。”紅唇一樣,盧水琪的表情驕傲。


    聞言,陸競堯沉了下去,黑暗無比。


    為了掌握盧家的穢點,他叫人在盧家,公司以及其他一些地方都安裝了針孔監視,並派人二十四小時的監視他們。而因此才有了婚禮上的那段視頻。至於諾雪,不過是他隨意用來一點的罷了,事實上,他並沒有讓她當靶子的意思,因為他早在諾顏的四周安排了無數保護的人,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些竟然都被她料到了!


    這樣還不夠!


    她還要看到他更挫敗的表情。


    纖長的睫毛在空中掠起諷刺的弧度,盧水琪接著說道:“除了這些,另外,你安排在這個女人身邊的那些保鏢,也統統都是我的人。”殺了她很容易,但她不想那麽做,一旦那麽做了,就代表她失敗了,而她不允許自己失敗!


    陸競堯的臉色瞬間鐵青無比,又有一種遭受了背叛的感覺。因為那些人,正是他吩咐歐文找的。所以,他從一開始就背叛了他!這麽解釋,那麽就通了,為什麽她此刻會在這。


    盧水琪看出了他的想法,接著恥笑道:“真是可惜,之前是我太高估你了。沒想到,原來你會這麽愚——”最後的一個字還沒有來得及出口,驀的,餘光瞥到地上壓向她的那一抹黑影。


    一抹冷厲在眼底滑過,盧水琪看到了陸競堯在動作,當即,她沒有任何猶豫的按下那一槍。“陸競堯,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女人死在我手裏!”


    槍聲響起之前,那一抹黑影朝盧水琪撲了過去,雖然槍口挪動了方向,但確確實實那一槍打在了諾顏的身上。


    台上,陸競堯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口溢出汩汩鮮血的諾顏,整個人仿若被掏空了一般。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還是發生了……


    諾顏清醒了,貫穿胸口的疼痛讓她再也無法昏沉下去。


    她緩緩的掀開沉重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他。


    “陸……”她張著口想喚他的名字,可是卻怎麽也發不出聲。


    好痛,好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不要說話……”


    朦朧之中,她看到陸競堯蒼白著臉,眼睛紅紅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那種好像是生離死別的表情,看著她心好痛。


    冰涼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臉上。


    他為什麽要哭。


    不要哭,她不舍得。


    她伸手想替他擦去淚水,然而手才剛抬起,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不!醒醒!顏顏,睜開眼!”看到她垂落下去的手,陸競堯痛苦得快要窒息死亡。他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她的名字,堂堂的大男人,淚水潸然。


    此刻,最激動的莫過於盧水琪。豔麗的妝容早已扭曲得可怖,她看著陸競堯踉蹌著雙腿跪在諾顏麵前,一邊放肆的嘲笑著他的無能,一邊淚水如潮水一般湧出眼眶。


    “我得不到你,這個賤女人也休想得到你!你以為你能擺脫我嗎?休想!殺了她,我也能夠輕易的擺脫罪名,你——”一句話沒說完,迎麵一記重重的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打得她眼前一陣暈眩。


    嘶啞的吼聲在偌大的宴會廳裏回響。“還站在那裏做什麽,快送她去醫院!”


    一聲提醒了陸競堯,他連忙將諾顏抱進懷中,望了一眼製服盧水琪的男人,正是方才在電梯裏的那個男人。“謝了。”然後快速衝了出去。


    待到陸競堯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男人這才收回同樣痛苦焦灼的目光。望向一旁努力從地上爬起來的盧水琪,麵露陰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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