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墨鏡女人會變得令我如此陌生,她不僅不相信我,甚至還以為我可能殺她,她到底是有多麽不了解我,才會把我想的如此不堪?


    她又怎麽能這樣對我?她難道就一點點都感受不到我的情義嗎?


    我一生重情重義,我最大的缺陷就是太過於看重感情,太感情用事,可如今,我卻成了冷血無情的殺人魔頭,甚至,我認為是最好朋友的墨鏡女人,她都覺得我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這樣的誤解,真的讓我太痛太痛,痛的我都想要嘔吐了。這一份憋屈,把我的身體都快撐爆了。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忍心傷害墨鏡女人,即使遭到她殘忍的背叛,我也狠不下心對她,我記得她曾施與我的恩惠,記得她曾對我的付出,記得她對我的關懷與嗬護,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不會對恩人下手。


    哪怕她現在害了我,她令我痛不欲生,我也不會傷害她,我深深的看著她,無比真誠的道了一句:“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永遠不會!”


    聽到我這話,墨鏡女人的臉色忍不住就變了變,她的眼中,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她的表情,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之色,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可這時,院落外突然傳來了擴音喇叭的呼喊聲:“吳韜,我警告你,不要動曉柔,你現在已經逃不掉了,就算你威脅曉柔都沒用了,你不信,可以看看外麵的情況!”


    這道聲音,渾厚有力。氣勢凶猛,我一下就聽出了,這是張家家主的聲音,他剛才肯定通過竊聽器聽到了我沒中毒,他害怕我挾持墨鏡女人,才迫不及待的威脅我。


    我聽了他的話,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悲涼,曾經,我作為他張家的代表,為他贏得了冠軍,為他們張家獲得了榮譽,而今,我們卻站在了徹底敵對的兩麵,世事變幻,就是如此的可笑。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準備了什麽大餐等我,於是,我直接對著木訥的墨鏡女人說了句:“走,去樓上看看吧!”


    說完話,我便和墨鏡女人一起上到了二樓。在二樓的一房間窗口,我悄悄的俯瞰了外麵的場景。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我簡直無法想象,外麵的情況竟然如此恐怖。放眼看過去,將軍故居外的廢墟,這整片荒蕪地帶,都已經人山人海,人群密密麻麻,不留一絲縫隙,各種武警特警,各式各樣的高手,琳琅滿目,甚至,天空中還盤旋著直升飛機。這陣仗,真的大的可怕。


    我還注意到,在喇叭喊話的方向,也就是院子大門所對的方向,除了張家家主外,還有其他各大家族的成員,感覺,京城所有大家族都來人了,並且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家主,就是像張憲真一樣,在家族中占據高位的人。


    相比於這場麵,上次的比武大會都不算什麽了,就隻是為了抓捕一個我,竟然出動了全京城的大人物,更有數之不盡的警察。


    這種情況下,我就算有飛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脫了。擒賊先擒王這一招,在這也完全行不通了,因為,外麵的人群中,有無數個王,抓到其中一個威脅壓根頂不了用處,也難怪張家家主會跟我說,威脅墨鏡女人都沒用。現在看來,確實一點用都沒有。


    別說墨鏡女人了,就算我抓到了張憲真恐怕也沒用,現在已經不是某一家對我有仇恨了,而是全部大家族都對我恨之入骨,他們誰都不可能放過我,我今天,在劫難逃。


    而我身旁的墨鏡女人,她看到外麵這宏偉浩大的場麵,也不由的驚呆了。似乎,她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程度的隆重隊伍,這比剿滅反恐組織還轟動多了,我一個人,真的是驚動了整個京城。


    墨鏡女人目瞪口呆的望了窗外許久,才偏過頭,對我勸告道:“吳韜,這次你肯定逃不掉了,你還是投降吧!”


    又是投降,墨鏡女人就隻知道勸我投降,在她看來,我被捕了,世界才會太平,人類才得以安生。她一點都不體諒我,一點都不在意我的生死,她明知道我投降了就是死路一條,卻還是屢屢勸我送死,雖然說,我不投降,更是死路一條。


    可我聽了墨鏡女人這話,心裏就是忍不住難受,我還是接受不了她對我如此無情,我還是無法承受她對我的背叛。


    不自覺的,我伸出手,摸向了墨鏡女人白皙的臉頰。


    頓時,墨鏡女人的身子明顯一顫,不過,她並沒有反抗與拒絕,她隻是很緊張,即使我保證了不會殺她,她還是控製不住的怕我,她的腿似乎都有點發軟了。


    我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輕聲的問道:“我有那麽可怕嗎?”


    墨鏡女人蒼白著臉,咬著嘴唇,沒有出聲,但,她驚慌的眼神卻告訴了我,我的確很可怕。


    看她這樣,我都忍不住笑了,笑容裏的苦澀和心酸,濃烈至極。


    我默默的收回了手,看著墨鏡女人,眼裏充斥笑意,卻又泛著苦楚的光。


    凝視了許久,我才開聲,平靜的對她道:“李鈺柔,你昨晚不是問我,為什麽我明知道桃園山莊有危險,卻還要跑過去嗎?


    昨天我沒有告訴你。今天還有時間,我就跟你講講。本來,我待在這是很安全的,可是,我卻不安心,我內心一直有一個遺憾,這份遺憾,源自於你,你的哥哥張開晨死了,你肯定誤會是我殺的,你肯定會恨我。


    這個事,一直扯著我的心,讓我無法釋然,不論其他人怎麽誤會我,我都可以不在意,我隻求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但你誤會我,我就受不了。因為你是我在京城最好的朋友,你更是我在乎的女人,我不想你誤會我,我不想帶著你的恨離世,這樣,我死都不會瞑目。


    所以,我委托我的朋友,找到你,向你解釋,張開晨並不是我殺的。可我的朋友卻告訴我,你失去了聯係,你出事了。


    得到這個消息,我擔心的一天沒吃飯,一天沒睡覺,我不停的在懺悔,在祈禱,就是希望你沒事。


    結果,昨天他來找我,說他查清楚了,你是被人帶進了桃園山莊,他同時又打探到那是殺手集團控製的地盤。


    我知道你沒死,心裏真的很欣喜,可是,我還是怕你會出事,因為我知道,殺手集團控製你,是想利用你,引我出來。


    我也知道,這事絕不隻是殺手集團一手策劃的,真正的幕後人,就是那個殺人如麻的真凶,是他操控了一切,他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會為了你豁出去,所以才布下了陷阱,等我跳進去。


    我已經猜到了幕後真凶和殺手集團是一夥的,更清楚桃園山莊就是一個天大的陷阱,但,我還是去了,義無反顧的去了。


    隻因為,我不想你出事,我不能讓你死,為了救出你,我跳進了幕後真凶給我設的陰謀圈套,我抱著必死的決心闖進龍潭虎穴,隻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希望自己能夠在死之前跟你解釋清楚,我沒有殺你哥,真的沒有,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隻要解開了你對我的誤會。


    我就算是死,也無憾了。為了你,我真的不惜去死。但我命不該絕,昨晚竟然讓我逃出來了,可是由於受傷太重,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前因後果,就昏迷了。


    醒來後,我看到你給我買早餐,我感動了,我甚至在心裏對你心生了愛意,可是,我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一個陰謀,我真的想不到,你會這樣的害我。


    我吳韜命大,命硬,多少次都死裏逃生,可到頭來,我卻要被我拚命保護的女人給害死,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在生命的盡頭,在墨鏡女人的麵前,我真的不想表現的太脆弱,我想走的堅強,走的有尊嚴,所以我盡量用平靜的語氣,把這段心中的話,一句一句說了出來。


    可說到最後,我還是控製不住,傷心泛濫,我的語氣都變得哽咽了,我的聲音都沙啞了,我紅紅的眼,也開始氤氳著淚光,那是我心中最苦最痛的淚。


    墨鏡女人聽完我的話,終於動容了,她的眼裏不再有恐懼,不再有驚慌,有的隻是深深的悲傷,她的眼圈也紅了,眼眶裏有淚光在閃爍。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她的情緒過於激動,似乎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我不等她出聲,緊接著又道:“我昨晚就告訴你了,我不怕死,我也沒打算再躲避,因為我心裏清楚,到了這一步,我已經逃無可逃了,我的冤屈注定洗不脫了,我不敢再抱什麽期望,我的結局,隻有死。


    可昨晚,我卻拚了命的逃跑,我不是為了我自己逃,我是為了保你平安啊,我想留著這條命,告訴你真相,祈求你的原諒。隻要你平安無事了,你對我不再誤解了,我就死也無所謂了。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我的真心,我的付出,換來的卻是背叛,這比殺了我都難受啊。


    李鈺柔,其實,你如果想要我歸案,你可以坐下來和我談啊,我會答應你的,我甚至可以讓你張家派人把我抓走,你張家也就有功勞了,這也算為你張家最後做出一份貢獻,我也能心安的死去。


    可是,你真的不該這麽不信任我,不該不打招呼就要把我置於死地啊,你這樣的做法讓我的心都死了,讓我對這個世界都絕望了,甚至讓我恨,恨這個瞎了眼的世界。你,讓我死都死的不瞑目呀!”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都顫抖了,我的眼淚,終於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淚水,滴滴滑落,落在了冰涼的地上,碎了。我的心,伴隨著眼淚的破碎,徹底的死了。


    我不再看墨鏡女人,立刻轉身,決然的離去。


    在我走到房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墨鏡女人哭泣的聲音:“吳韜,你要去哪兒?”


    我微微頓住,發出了最冰冷的聲音:“聽你的話,主動投降!”


    說完,我再次邁開腳步,快速的離開。


    下了樓,我徑自來到房屋大堂的門前,在這裏立定腳步。我微微整理了下自己身上被刀槍弄到破破爛爛的血色衣衫。


    整完,我才打開大門,而後,我雙手舉過頭頂,步伐堅定的邁出門檻,穿過院落,走出了將軍故居。


    走出院落大門,立即,成百上千的人群映入了我的眼簾,無數的槍口齊刷刷的對準了我,所有人都嚴陣以待,警惕萬分。


    即使我身上沒帶任何的武器,即使我已經雙手舉過頭頂了,他們還是把我當成恐怖分子,絲毫不敢鬆懈!


    這個世界也真是可笑,我這個無辜的可憐人,突然就成了殺人狂魔,被世人如此恐懼,如此痛恨。


    而眼前這些人,個個自私透頂,殘酷無情,卻反而成了正義之士。我看著這些冠冕堂皇的正義之士,目光無波無瀾,腳步自然停止,立定在了院落的大門口。


    在我剛立定之際,張家家主突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對我怒吼道:“吳韜,你把曉柔怎麽了!”


    他的聲音,狂暴凶狠,他的語氣,雷霆震怒,他的麵目,猙獰恐怖,顯然,他是以為我把墨鏡女人給殺了,他在發火,怒火衝天。


    我輕輕地轉動眼珠,冷冷的看著這位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張家家主,張義林。


    他原本也是一個讓我尊敬的長輩,在我心中,他算是頂天立地的梟雄,我當初承受住了他的三掌,他毫不猶疑,就信守承諾,排除眾議,讓我參加比武大會。他一言九鼎,胸襟廣闊,睿智聰敏。


    可是,到頭來,他也是輕信了謠言,相信了我是惡魔,他竟毫不留情的聯合各大家族,把我逼入絕路。


    對於他,我現在也是徹底絕望了,可以說,在我麵前的所有人,都令我反感,讓我痛恨。


    他們不管是誰,對我來說,都是人麵獸心的家夥,都是惡勢力。偌大的京城。就沒一個好人,那些喊著我是魔頭的家夥,那些替天行道的家夥,哪一個是真正的好人呢?


    我恨透了這些人,恨透了這個世界,我已經懶得跟人廢話,也不想搭理張家家主,我隻是流轉目光,冷冷的掃視著前方無數張麵孔。


    站在隊伍前列的,基本都是四大家族和八小家族的人,他們過來,全都是跟我討血債的,討那份我根本不欠他們的血債。


    他們的眼中,全部充斥著仇恨和憤怒。尤其是看到我此刻沉默了,他們更是以為,我已經把墨鏡女人給殺死了,或者說,全場所有人都認為,我這個魔頭又殘害了一條人命。


    於是,全場轟然間暴怒,許多人義憤填膺,大聲的怒吼,說我這個魔頭太瘋狂太造孽,幹脆直接打死,就地正法,讓我多活一時,都是對社會的危害。


    這些憤憤不平的聲音,震蕩在喧囂的空中,自然也傳入了張家家主的耳中,這下,張家家主直接忍無可忍了,他的氣勢,轟然爆發,他的雙眼,通紅通紅,他邁著憤然的步子,朝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邊走他還邊狂暴道:“告訴我,你到底把曉柔怎麽了?”


    隨著張家家主的走動,許多張家的高手也不禁跟隨其後,他們一起向我走來,一副要和我拚命的架勢。


    我知道,張家家主剛喪子,他肯定無法再忍受喪女之痛,他必定是極度的害怕墨鏡女人出事,我能理解他的憤怒,但我依然沉默不言,隻麵無表情的舉著手,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張家家主帶著張家團隊快要來到我麵前之瞬,墨鏡女人從宅院內衝了出來,她邊跑邊喊道:“爸,我在這,我沒事!”


    墨鏡女人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終於,所有人都知道了,深入虎穴的墨鏡女人,安然無恙。


    於是,喧囂的現場,頓時陷入了寂靜,那些義憤填膺的正義之士,全都閉上了他們的臭嘴。


    而,怒火滔天的張家家主,突然見到墨鏡女人出來,他連忙收斂了氣勢,朝墨鏡女人迎了過去,隨即,他快速的把墨鏡女人帶入到了那龐大的隊伍當中。


    偌大的荒地廢墟,分成了兩大塊,一邊站立著浩如煙海的人群,一邊,隻有一個我,和一棟古老的宅子。


    我立在大宅門口,掃視著前方浩瀚的人群,他們的目光,也都盯視著我,其中,唯有墨鏡女人的神色,充斥著異樣的感情,或許我剛才那一番刻骨銘心的話,讓她有所動容,她現在的眼神,極其複雜,有慚愧,有自責,有懊惱,有痛苦,更有無盡的悲傷。


    而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依舊是怨恨,即使我沒有對墨鏡女人下殺手,他們也還是痛恨我,我依舊是人神共憤的惡魔。


    時間,凝固了片刻,片刻之後,張憲真站了出來,他先是憤憤的瞪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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