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陳梅麗的語速很快,聲音很大,顯得特別無奈又緊急,她幾乎把她內心的情感全部給喊了出來。


    這樣的陳梅麗,絕對不像是偽裝,她的眼神也很透明,是那種純粹的擔憂和焦急,所以,我爸都不禁開始相信謝曉麗說的了。


    他原本覺得毒寡婦就是在一處空地,等著跟他正麵交鋒,但,現在聽陳梅麗這麽說,我爸似乎有所動搖了,他意識到事情好像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


    於是,在我正準備出口反駁陳梅麗之際,我爸突然看向了我,嚴肅道:“韜子。要不你考慮下!”


    聽到我爸這話,我半秒都沒有考慮,直接回絕他道:“不用考慮了,我不會退縮的,從我決定要來紅蝴蝶總部起,我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爸,如果你真的尊重我的話,就不要再勸我了!”


    我知道,我爸雖然肯定了我的能力,但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不敢拿我的性命冒一絲一毫險。


    我也知道,我爸之所以被謝曉麗的話觸動,是因為,陳梅麗說,毒寡婦針對的人是我。


    我爸他自己並不懼怕毒寡婦,但,他肯定怕毒寡婦對付我,更怕她為了對付我,使出什麽極端的手段,因此,他才會試著勸我。


    但,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怎麽可能會臨陣退縮,我一定要協助我爸,掃除紅蝴蝶,任何人都無法動搖我的決心,哪怕毒寡婦布下了天羅地網等我,我也在所不惜。


    我更相信,自己不會弱到任憑毒寡婦拿捏的地步,就我現在的實力,絕對不會拖我爸的後腿,更何況,我的鐵血戰團還在,他們也是非凡的。


    任她毒寡婦準備的再充分,我們這支強大的軍力。也必然能和她較量一番。


    我爸看到了我的決心,他也清楚我的性格,知道我決定了一件事,九頭牛都拉不動我。


    所以,他沒再勸我什麽了,而是轉眼看向了陳梅麗,語氣決然道:“陳梅麗,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放心,我會保護好韜子的,他不會有事,你先回去吧!”


    說罷,我爸當即下令道:“出發!”


    一聲令下,頓時間,我們全軍,再次出動。


    我跟陳梅麗道了聲別,便立馬跟上了我爸的步伐。


    陳梅麗攔不住我們,隻能在原地嘶聲叫喊著:“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要相信我!”


    隻是,陳梅麗再說什麽,都無法阻擋我們大軍行進的腳步了,在我們走了一段路後,陳梅麗突然發出了撕心裂肺的聲音:“吳韜,你就是個傻瓜!”


    這喊聲裏,帶著絕望,甚至,帶著哭腔。


    我沒有回頭看她,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哭了,她為我哭了。


    看來,這一次,她是百分之百篤定我凶多吉少了,她認為我一定會死在毒寡婦手裏,所以才會如此的痛苦,即使有我爸陪著我,謝曉麗還是認定了我會完蛋。


    不過,她越是這樣,我越要證明我自己,即使我清楚,前路會比我想象的凶險,即使我知道,謝曉麗如此肯定我會死,這事不是空穴來風。


    但,我也不可能停止腳步,無論如何,我都要和紅蝴蝶來個了斷,我要和我爸並肩,轟轟烈烈的幹一場大仗。


    滿懷著激蕩的心,我踏著有力的步伐,不停的往前走,一次都沒有回頭。


    季樹海和那些黑袍戰士,依然走在最前麵,充當著引路人,領著我們的大軍不斷前行。


    昏暗的天空,漸漸的失去了最後一點光輝,變得越來越暗,繼而,月亮浮出雲層,整片大地,就靠著這一點微弱的月光照亮。


    我們走在月光下。步伐堅定,卻也慎重,雖然,我們清楚,季樹海確實是帶我們去見毒寡婦,但,我們還是怕中間有什麽伏擊。


    所以,行軍的過程中。我們一直跟季樹海保持一定的距離,並時刻保持警惕,做好戰鬥準備。


    夜風習習,帶出了一絲涼意,但,涼風卻吹不散我們的熱血,我們所有人,都充斥著激情,以及濃濃的戰意。


    半小時過去了。終於,我們來到了一片空曠地帶,這裏就如同大草原一樣,平坦,占地麵積廣,且空曠。


    不過,這平地的四周,卻是被叢林環繞。就在我們走到平地中心時,季樹海突然停了下腳步,並冷聲道了句:“到了!”


    季樹海的話音剛一落,突然間,我們正前方的黑暗地帶,猛地響起一陣啪啪啪的聲音,隨即,火光四射,平地上瞬間就亮起了無數的火光,這些都是火盆燃起的光。


    當光照射而出的時候,我們立即看到,在兩旁火盆的中間空曠地帶,矗立著許許多多的人,他們的著裝,完全統一,全部都是黑色的袍子,跟季樹海帶的黑袍戰士穿著一模一樣。


    而眼前,這所有的黑袍戰士加起來,總人數大概有六百人之多,不比我們這邊的少,他們一排排,井然有序的筆直挺立著,真是有點古代軍隊的作風,一眼看過去,是那麽的威武,又神秘。


    難怪毒寡婦那麽有底氣,原來她真的是準備了大軍在這嚴陣以待,並且,他們的氣勢,著實懾人。


    他們的整個身體,都被黑色包裹,他們的臉,在躍動的火光下,時隱時現,顯得恐怖又駭人,仿如地獄死神一般。


    見到這場景,我們全體頓時止住了腳步,排好了陣仗,與黑袍軍團形成了對立之勢。


    而,帶路的季樹海等人,在無聲無息間,走入了黑袍軍團,繼而,融入到了他們的隊伍之中,淹沒在人群裏。


    場麵,有一瞬間的靜止,畫麵定格在了這片被叢林包圍的空曠之地上,偌大的地麵,有火盆在旁燃燒著火焰,火光照射處,是兩支龐大的隊伍。


    我方隊伍的最前麵,站立著我和我爸,而對方的隊伍,就跟一個豆腐塊似的,是一支沒有首領的正方形大隊。


    但,轉瞬過後,豆腐塊突然從中間切斷了,那些黑袍戰士忽然往兩旁散開了,留出了中間一條路。


    隨即,一道人影,從這條路上,緩緩走了出來。


    這個人,穿著非常正式,打扮的一絲不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公司的董事長,他通身上下,都縈繞著商人的氣質。


    但,這樣的人,卻有著與眾不同的氣勢,他商人氣質的表象下,仿佛充斥著逆天的威力,他不急不火的腳步,更似有著千斤之力,草地都被他踏的凹陷了一般。


    他一出現,黑袍軍團頓時就成了陪襯,所有的光輝,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在全體黑袍戰士的恭迎下,他終於走出了人群,繼而,他站在了整支黑袍軍團的最前方,獨領風騷。


    火光射向了他的臉,讓我看清楚了他的容顏。這張臉,是那麽的熟悉,但此刻,我卻又感覺陌生。


    這個令我熟悉又陌生的人,赫然就是把我養大,待我如親兒子般的陳叔,陳慶山。


    陳叔沒有變,容貌氣質都一如當初,隻是,他在我心裏的感覺變了,到現在,我是完完全全看不透他,更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這一刻,我隻覺得內心五味雜陳。


    不過,陳叔自走出來後,目光完全沒有注視我,也可以說,他無視了全場所有人,隻是用他深邃的眼,緊緊的盯著我爸,隨即,寂靜的夜空中,響起了陳叔無法捉摸的滄桑之聲:“乾哥,你來了!


    ”一聲乾哥,陳叔叫的十分自然,仿佛,他們依舊是非常要好的鐵兄弟。從陳叔的語氣中,壓根感受不到他對我爸的恨意,他整個人也沒有散發出戰意,看起來就真的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正是因為陳叔的語氣太柔和,以至於,偌大的現場,氛圍突然間就緩和了一些,沒了那種劍拔弩張之態。兩方軍隊,都隻是跟個木偶人一樣,直直的矗立在原地,不吭聲,也不動彈。


    而,作為我方主帥的我爸,他苦苦尋覓陳叔,對陳叔恨到了骨子裏。但此刻,當他終於親眼見到陳叔了,他又沒有表現出憤怒的情緒。


    或者說,他在壓製自己的情緒,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有表情波動,他始終保持著他一貫高深莫測的形象,他那雙渾濁的眼,一直盯著陳叔,似乎要把陳叔給看穿似的。


    頓了許久,我爸才悠悠開口,平靜道:“慶山,給我個解釋吧!”


    聞言,陳叔不禁癟癟嘴,輕鬆道:“解釋什麽?”


    很顯然,我爸問的是陳叔為什麽背叛他,可陳叔這一句反問,搞得像是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樣。


    感覺,對於背叛我爸這事,陳叔一點不以為意,換句話說,陳叔壓根就沒覺得自己背叛了我爸,才會如此的正義凜然。


    倘若說這話的人是季樹海,那我爸肯定會發怒,不過,對於陳叔,我爸總是能夠隱忍。


    也許,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情義太深,又許是,我爸隻想得到原因,在沒有了解清楚陳叔背叛的原因之前,我爸不會輕易爆發,即便心裏再痛,我爸也會耐著性子忍下來。


    隻不過,忍耐的感覺是煩躁的。和昔日好兄弟如此相對的感覺,更煩憂。


    為了緩一緩心裏的煩悶,我爸沒有立即回答陳叔,而是偏頭問我道:“有煙嗎?”


    我身上沒帶煙,於是,我趕緊找兄弟要了一根煙,還有火機,隨即,我直接把煙放到我爸嘴裏。再給他點燃。


    我爸靜靜的抽了幾口煙,煙頭的火光,在黑夜中一閃一閃,如同鬼火一般,沉默良久,我爸才繼續開口道:“說說你和妍婕的事!”


    馨妍,當然就是我媽蔣馨妍。


    每一次提到我媽,我爸都會充滿哀傷,而這一次,我爸平靜話語的背後,不僅滿是哀傷,更有無盡的苦楚。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我爸突然間要抽煙,因為,隻有抽煙,才能壓製他心中的苦啊,不然,他恐怕連開聲都開不了。


    最好兄弟的背叛,這已經是令他痛苦難耐的事,最重要的是,這事還跟他摯愛的女人有關。


    在我爸眼裏,我媽的事,永遠都是天大的事,也是他最不願提及的事,從小到大,我爸從來不會在我麵前多說我媽。


    而現在,他要當著上千人的麵說出來,這艱難程度,可想而知,他不抽煙醞釀一下情緒,又如何說得出口。


    而陳叔,聽到我媽,他的表情終於起了變化,他那一雙眼裏,忽然充斥起了極其複雜的神色。仿佛將愛與痛結合在了一起,更有回憶縈繞在他眼前。


    隨即,陳叔也掏出一根煙,抽了起來,深深的抽了兩口,陳叔才緩緩開口道:“我和妍婕的事,難道你一點不知情嗎?”


    聽到陳叔這話,我爸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回答道:“我不知道!”


    陳叔再次深吸了一口煙,繼而。他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無奈又痛苦,帶著這一份苦澀,他悠悠的敘說道:


    “當初蔣馨妍出現在我們部隊的時候,我一眼就看中了她,後來更是深深的喜歡上了她。


    不過,我從沒好意思開口,等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和你說這事的時候,你卻告訴我,你喜歡上了蔣馨妍,你要追她。


    那一刻,我懵了,心都炸了,我有萬般的苦楚,卻無法說出來,最後我隻能把那份愛埋藏心底,還鼓勵你去追她,因為我在心底把你當大哥,我不想和你去爭,一點不想。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時候的妍婕,已經愛上我了,我們是兩情相悅,可偏偏我又不敢表露出我的愛,隻能裝傻,假裝自己對妍婕沒有任何想法,一直做你堅強的後盾。


    你在部隊裏,不管哪方麵,都是傑出的代表,是軍人的模範。妍婕的父親,也就是我們當時的首長,很看重你。你正是仗著首長的器重,所以不顧及馨妍的感受,直接向首長表露你對妍婕的感情。


    首長默認了你們兩個可以交往。但他給你提了條件,要你去重整地下世界的秩序,你二話不說,就毅然答應了,而且很快就退伍了。


    你走了,我當然也不好留在部隊,因為我不知道以什麽態度麵對馨妍,所以也跟著退伍了。


    從那以後,你選擇了混黑之路,我選擇了從商之路,我本來想著就那樣過著平靜的日子,但誰知道,馨妍又找上了我,她看出了我是喜歡她的,所以主動鼓勵我去她家提親,她一直強調她愛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怕毀了我們之間的兄弟情義,我沒答應她,但妍婕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她非常執意的和我說,無論如何都不會嫁給你,要我去和你說清楚,她說我們兄弟感情好,說你一定會諒解我的。


    馨妍的執著,打動了我,我也確實是放不下她,因為我真的真的很愛她,我的愛,不比你少,我也清楚,感情的事沒法勉強,你和馨妍在一起,不會幸福。


    所以,我準備找個機會和你說,可是,我沒有想到,進入地下世界的你,變了,徹底變了,曾經的吳曉陽不在了,多出來的隻是一個地下世界的神話,令人聞風喪膽的閻王!”


    說到這裏,陳叔突然停頓了,他抬起手中的煙,狠狠的吸了一口。看的出來。陳叔已經被回憶浸染,他旁若無人般,說了這麽多往事。


    這些事,都是我以前一點不知情的,陳叔不曾向我透露過。


    然而,此時此刻,大戰前夕,陳叔竟然把他從前和我爸媽經曆的一切,全都給說了出來,他的聲音,充滿了苦澀,他的眼神,已然陷入了幽深的回憶。


    這一刻,碩大的戰場,寂靜無聲,大夥的喘息聲,都變的輕盈了。整個現場仿佛充斥著一股肅穆而又哀傷的氣息。


    深深的抽了一口煙後,陳叔又繼續開口,緩緩敘說了起來:


    “直到那時,我才真正感受到你的強勢,不管是不是因為愛,你的血性,完全的展露了出來,讓我感覺可怕,也讓我徹底明白。


    你對馨妍的愛,不是表麵那麽簡單,你很執著,更是對她至死不渝,為她付出了一切。如果當時我跟你說了我和馨妍的事,我想,我們不但是兄弟做不成,反而還會兵戎相見,我不想這樣,所以我徹底退出了。


    為了讓馨妍對我死心,我狠心的傷害了她,說了很多絕情的話,說我根本不愛她,為了讓她相信,我每天還帶著形形色色的女人出現在身旁,就是想讓她對我不再有幻想。


    那些日子,是我最痛苦的時間,我幾乎迷失了自己。隻為讓馨妍死心,後來,她也真的絕望了,沒再找過我了。


    而你,通過幾年的努力,打造出了不一樣的地下王國,重整了地下世界的秩序,完成了張家交給你的任務,因此。你退隱江湖,向張家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張家也履行了當年的承諾,允許你和馨妍在一起。


    但是,你要交往的對象是馨妍,而不是她的家人,她家人同意你們了,你們就可以在一起嗎?


    你錯了,你根本從一開始就錯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跟學妹同居的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燕山夜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燕山夜話並收藏我跟學妹同居的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