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愣了許久,我才緩緩的轉動我僵硬的身子,隨即,抬起頭。看向了這棵大樹的枝葉。


    這一看,我的心又是一驚,原來,這棵大樹上麵,真的有人。


    我清楚的看到,有一個削瘦的身體正悠閑自在的平躺在樹梢之上,似乎是在休憩。仿佛,躺在樹梢上是他經常幹的事,顯得那樣自然。


    我不禁咽了下口水,然後呆呆的問道:“你是誰?”


    其實,我知道,我問的就是廢話,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暗堂的守護者,麵對他,我好像都不是我自己了。情不自禁的就問出了這個傻逼問題。


    而,樹上的那削瘦人影聽到我的話,立馬就起了身,從樹梢上一躍而下,他的身子特別輕盈,落地後都沒什麽聲音,跟有輕功似的。


    等他站到了我麵前,我才借著月光,看清了對方。


    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他的頭發十分稀疏,又白燦燦,微風輕輕吹,都能把他的頭發吹的飄揚起來。


    他臉上的皮膚,也皺的不成樣子,有種即將要入土的感覺。可是,他的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散發出精亮的光彩,黑夜裏,就如同狼的眼睛一樣,瘮人又可怕。


    在我震驚之時,眼前的發白老頭,再次發出了他蒼老的聲音,對我說道:“這麽多年了,我都忘記了自己是誰,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看他的樣子,像是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年紀,他的聲音,也盡顯蒼老,但卻極其有魄力,仿佛能侵蝕你的靈魂。


    一瞬間,我的心就抖了一下,我的身體都似乎被桎梏了,我的腳,卻像是踩在了雲彩之上,隨時有跌入深淵的可能。


    可笑,悲催,無語,驚恐,慌張,各種情緒席卷而來,我還真的是悲劇,可笑的悲劇,剛開始,我甚至以為自己做的夠隱秘,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探查到了暗堂的地址,沒有被人發現。


    現在看來,暗堂守護者早就發現我了啊,隻是他們沒有發出動靜,一直在暗中觀察我而已,或許,在他們麵前,我就是一個小醜,在這裏演著獨角戲。


    我本以為,這些暗堂的守護者,在天黑的時候,肯定都已經住進了洞穴內,真的沒有想到,這麽晚了竟然還有人守在外麵,我直接被抓了個現行。


    好在,我戴了口罩,他們就算發現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出發之前,我就準備了口罩和帽子,一來,我是怕趙燦的身份泄露了,畢竟,我來狼山這事,一旦被紅幫的人知曉,那鐵定就能懷疑到我是吳韜,二來,狼山上煙霧環繞,我怕裏麵存在某種毒氣,戴上口罩終歸是安全點。


    而,眼前的發白老頭,顯然不清楚我的身份,這就是我最後的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利用。


    於是,我努力的壓製住內心翻滾的情緒,讓自己盡量顯得淡定一些。


    隨後,我才悠悠撒著謊道:“我是一個旅遊者,沒事喜歡爬山,來到這傳說中的狼山,一不小心就迷了路,這才走到這了,冒犯了前輩,真的是不好意思!”


    我心裏清楚,當初那些獵人有去無回,很有可能是真的迷了路,也有可能是被狼給弄死了,但更有可能,是有他們觸及到了暗堂的位置,觸及到了紅幫的機密,從而被這些老怪物滅了口。


    所以,我撒什麽謊,逃生的機會都不大,但這卻是我唯一的一點希望,我怎麽都要試一試。


    然而,希望瞬間就破滅,發白老頭實在是太過精明了,他一下就識穿了我的謊言,並且很不屑的對我冷哼道:“你是吳韜吧?”


    一句話,就將我擊的粉碎,我的心顫抖的更厲害了,簡直無法置信,我這又是易了容,又是戴了口罩,還戴了帽子,他是從哪兒看出我是吳韜的?


    最關鍵的是。這暗堂的守護者,不是一直不問世事的嗎?他怎麽能知道我的大名,更不可能知道我的長相啊?


    想到這,我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張了張嘴,試圖反駁。


    但,發白老頭根本不給我開口的機會,直接就道:“不用狡辯了,你剛才的一舉一動,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到這來,恐怕就是為了吳乾坤吧。


    沒想到,你不但能打聽到你父親關在這,還能找到這,這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果然,這老東西,一直在觀察我,難怪,他沒有早現身,而是等我準備打道回府了才叫住我,原來,他就是在暗中觀察我的行為,看我想幹嘛。


    而我的舉動,十分的明顯,明顯是為了打探暗堂位置而來,這就不得不讓他把我和吳韜聯係在一起,畢竟,能夠如此費盡心思想救我爸的人,除了我,沒有誰了。


    隻是,我依然奇怪,暗堂這幫不問世事的老家夥,怎麽會對我和我爸的事這麽了解?


    看樣子,看押我爸也是他們的重任,亦或者,他們也有人參與了對我爸的嚴刑逼供,若不然,他們怎麽會知道我這號人物。


    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他猜測的,我沒必要承認,否則後果更嚴重,所以,頓了下,我又假裝隨意的回了個:“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就是走錯路了。打擾了!”


    說完,我立即轉身,想逃離這個鬼地方。


    可我剛走兩步,這個神出鬼沒的發白老頭竟然刷的一下,閃到了我的麵前,擋住了我的去路,他就好像練了淩波微步似的,速度是那樣的快,動作是那樣的輕靈。


    一立住腳,他就語氣森森道:“來到暗堂的外人,沒誰能走的出去,你,就更不可能了,我們紅幫正找你呢!”


    聽他這話,他是認定我就是吳韜了,即便我不是吳韜。我也確實會像那些獵人一樣,有來無回,他們不會放過外人,不會讓紅幫的機密外泄。


    所以,我跟他講道理沒用,眼下,我幾乎是無路可走,已經被他牢牢鎖定了,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栽在這裏。


    幾乎是出於本能,我就迅速的擺動了身子,掠過他,拔腿飛跑了起來,跑步,一直是我的強項。現在,我利用這個強項,來為我的命,賭那麽一絲生的機會。


    但,這一絲機會,又一次無情的被扼斷了,這個發白老頭,就跟鬼魅一樣,速度奇快,一下又閃到我麵前擋住了我的去路,我根本擺脫不掉。


    發白老頭見我不識相,語氣也變的淩厲了,直接怒聲對我喝道:“識相的,就乖乖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你父親!”


    見我父親,這對我來說。確實是一個誘惑,我真的很想快點見到我爸,可現在去見,那就不隻是我自尋死路,更會連累我爸,也會徹底的讓陳陳梅麗斷了活的機會。


    我不能這樣,絕對不能,時間已經不多,我不能耗在暗堂裏,我不能讓陳陳梅麗就那麽死了。這樣想著,我的拳頭不自覺的緊緊捏了起來,我的雙眼,漸漸開始泛紅,即使眼前的白發老頭再恐怖,我也隻能拚一拚了。


    猛然間。我發出了如呼嘯一般的吼聲:“讓開!”


    我的聲音,帶出了我極度的不滿,更帶出了我的氣勢。我心間的情緒,伴著那一股穿梭的狂暴之氣,一並散發了出來。


    立刻,我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身體四周充斥著無比強大的氣場,甚是驚人。隻是,我這驚人的氣勢壓根嚇不到發白老頭,反而激怒了這位隱士高人,他的眼睛猛地發出了異常強盛的光,如同鬼火。


    他不滿的聲音更是徹響在夜空:“不識抬舉!”


    話音還在夜空飄蕩,他的身體就動了,轟然朝我出擊。


    他年紀蒼老,身形卻矯健。我都自歎不如,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灰色的衣服,所以,在黑夜之下,快速移動的他,看起來就像隻有白色的頭發在空中飄蕩,十分的恐怖。


    當然,自打我有了地牢那一段暗無天日的經曆之後,我的眼睛鍛煉的十分敏銳了,尤其是在夜裏,我比常人的視線好太多,同時,我的反應也快。


    所以,在發白老頭動手的一刹那,我的眼睛也發出了精銳的光芒,捕捉到了發白老頭的身形,隨即迅速的與他對戰了起來。


    一交手,我立馬就被發白老頭的實力給震驚了,徹底的震驚了。


    暗堂守護者,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這武力值,我覺得,比紅幫的白眉老者都要厲害啊,而他,還隻是暗堂守護者中的一個,裏麵肯定還有更厲害的,這些人,真的就是一些老怪物,太變態了。


    沒過兩招,我就被發白老頭給震的倒退。


    高手過招,就是在這一兩招之內。就能看出對方的實力,我和他,高下立判。


    不過,對於我的武功,發白老頭還是顯得有點好奇。


    他在打退我後,還嘖嘖稱奇道:“不錯,難怪趙濠江侄兒一直抓不到你,沒想到你是真有些本事!”


    聽了他的話,我再次被震驚了,沒想到,他竟然是趙幫主的叔叔,難怪武力滔天,這麽一把年紀的老頭,竟然沒死,我都無語了。


    光是他這個身份,就讓我有一種退避三舍的感覺,更何況,他的實力還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這一回,我是徹底落入了虎口,危機如猛獸,狠狠的侵襲著我,我心中的恐懼不止,但最深處的那一股信念卻依然緊緊支撐著我,我一定要逃出去,絕不能服輸。


    想到這,我的雙眼不禁變得更紅,眼中的精光越發透亮,我的大腦,卻在瞬間被我放空,我不僅讓自己體內全部的狂暴之氣轉化為內力。


    同時,我強行讓自己進入到忘我的境界,這是我的底牌,我已經掀出了底牌,讓自己的實力達到了頂峰。


    發白老頭見我這樣,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感覺,他一點都不在乎我,跟我打鬥,就僅僅是和玩遊戲一樣,我表現的越厲害,他就玩的越過癮。


    乍然間,他冷聲喊了句:“接招!”


    說著,他又化身為一道虛影,以極快的速度對我衝擊而來。


    我將此刻最高的實力發揮而出,反擊過去。


    我們兩人,再次纏鬥在一起,戰勢威猛,地麵的草地,都被我們打出了一個個的腳印深坑,那些擋著我們的野草小樹,不少都連根拔起了。


    可是,我們兩個打的再驚天動地,不斷受傷的也就是那些無辜的植物,我壓根就傷不到發白老頭半分,他的強悍已然超出了我的想象。


    這隻老怪物,不僅招式老練,內力更是深不可測,就感覺,他身體內藏著無窮的力量,使之不盡用之不竭。


    偏偏。我又沒法完全的進入忘我的狀態,上次在擂台,觀眾那麽多,喧鬧聲那麽大,我都能進入忘我的境界,都能不受外界幹擾。


    但現在,在這淒涼的狼山之上,一片寂靜,我的心神反而還被影響了,壓根就不能一心一意沉浸在忘我的境界之中。


    或許是,我的心態早就被影響了,我的恐懼太深,揮之不去,從我進入暗堂以來,我就被不安的情緒幹擾。


    這一刻,雖然我不在暗堂的範圍內,但也是在暗堂周圍,即使我有能力戰敗眼前的發白老頭,恐怕也逃脫不了,畢竟,暗堂的守護者眾多,保不準哪裏又藏著人。


    就算周圍沒其他守護者,我也根本鬥不過發白老頭,他對我來說,就是一個不可逾越的存在,我沒自信打過他。


    缺失了底氣,加上那份恐懼,我就無法進入忘我的狀態,越打,我的心越淒涼,越痛苦,感覺自己就是在做著困獸之鬥,這麽悲哀的掙紮,最終也隻是徒勞。


    而發白老頭的狀態,卻和我完全相反,或許是因為他寂寞太久了,高處不勝寒,此刻好不容易找到個對手,他完全把我當成鍛煉身子的存在,一直在跟我玩。


    讓我匪夷所思的是,發白老頭真就跟個怪物似的,現在漆黑的天空,隻有一彎小小的月亮,還是躲在雲層裏若隱若現,這裏的空間非常之暗,我算是視力特殊,雙眼異常敏銳,才能看得見周圍的環境,看得見眼前的人。


    但我沒想到,發白老頭的眼睛,卻更毒辣,感覺他就跟貓頭鷹一樣,能看見黑暗裏的東西,我不管用什麽招式,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然後輕易的抵擋下來,或許,武功練到了他的境界,都不需要用肉眼去看,憑感覺就能發現對方的一舉一動,感受到危險。這,可能就是真正的強者吧。


    和真正的強者一比,我就顯得太弱了,再加上心境不到位,我更弱的不能再弱,打的時間久了,我好像都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完完全全被發白老頭控製,被他輕易的戲耍著。


    到了最後,發白老頭可能玩夠了,不想玩了,他的麵色突然嚴峻,眼中的光都變得瘮人了,恍惚之間,他就像是披上了惡魔的皮,化身為黑夜惡靈,對我發出了最淩厲的攻勢。


    這下,我才真正體會到了他的變態,已經無力的我,身心俱疲,眼神模糊,壓根看不清他的招式,任由他的手指點在我的身上,他的這招式,跟趙幫主的有點像,是指功,霸道無比,又靈敏迅捷,威力巨大。


    每一次,他都能點到我身體的穴位之上,讓我痛不欲生,卻又不至於倒下,我的身體,愣是僵硬的豎立在原地。體內卻翻江倒海,痛的我撕心裂肺。


    等他迅速的點了我十多處重要的穴位之後,他才停下手來。


    立住身子的瞬間,他還把雙手放在胸前慢慢的下壓,做了個收氣的動作,嘴裏還喃喃了句:“收工!”


    伴著他收工兩字的音落,我的嘴裏,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我黑色的口罩,被我的鮮血浸濕,映出了一種極其暗的紅色,隨即,我的身體,軟綿綿的向後倒了下去。


    終歸,我還是癱軟在了地上,我全身上下再沒了絲毫力氣,內力似乎完全被他打散了,意識都模糊了,我就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人,眼神呆滯的望著空中的彎月。


    陰森的氣息漂浮而過,浸入了我被血口罩包裹的鼻中,讓我聞到了深深的絕望之味,我的心,死了,徹徹底底死了,連那一直頑強紮根在內心深處的信念,也轟然消散了


    我失去了鬥誌,失去了所有,絕望到了穀底。


    甚至,我的腦子都空了,沒一點想法,不期待反抗,不期待逃走,不期待奇跡,完全跟個植物人一樣。


    這個時候,發白老頭帶著鬼神莫測的氣勢,來到了我的麵前,他的氣勢非常的強,無形之中,就壓迫著我,讓我的呼吸困難,都快要被這浸透鮮血的口罩給憋死了。


    我眼裏的神情,越來越呆滯,身體,越來越疼痛,心。越來越灰暗。


    發白老頭就這樣立在我的身前,靜靜的俯視著我,隨即,他竟然搖了搖頭,似乎,連他,都為我的自投羅網感覺到悲哀,又似乎,覺得我快要隕落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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