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留蔣雨涵一人,立在原地,愣愣發呆。


    夜色下,沒人能看清瘋子的麵容,但從他緩慢的步伐來看,向來都冷漠至極的瘋子,此刻,似乎也心事重重了!


    深夜,省城,龍虎堂總部。


    今夜的龍虎堂別墅區域,相比於平日,顯得尤為死沉,整片區域的天空都仿佛凝聚著濃重的陰霾,讓人窒息,連值班的守衛,都心驚膽戰的。


    他們一個個提心吊膽的職守在自己的崗位,生怕有個疏忽,丟了性命。因為,龍虎堂全體成員都知道,他們的堂主,正處在火山爆發當中,誰都不敢觸他的黴頭。


    而,龍虎堂主別墅的書房,這裏麵已然狼藉不堪,書籍都散亂一地,亂七八糟,書架都倒了,椅子也被摔斷了腿。這些,都是趙森林的傑作。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了,趙森林的怒火有多深,可以說,今天是趙森林最憋屈的一天,最憤怒的一天,即使當初,血煞組百多成員被吳曉陽團滅,自己的結拜兄弟趙霸天死於非命。


    趙森林都沒有這麽憋屈與憤怒,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準備了這麽久,眼看著副幫主之位唾手可得,卻在最關鍵的時刻掉了鏈子,這讓趙森林怎麽受得了。


    趙森林將所有的怒火,都遷怒到了罪魁禍首瘋子身上,是他毀了自己的一切,是他阻擋了自己登高,趙森林對瘋子的恨意簡直滔了天。


    以前,趙森林就極度看瘋子不順眼,認為他和那個紅幫通緝的吳韜有所關聯。他本來還準備調查的,可當得知瘋子死了的消息,趙森林都直接放棄了調查的念頭。


    而,飛虎堂那邊,失去了瘋子,接連遭受重創,已經完全不能和自己的龍虎堂相比擬了,眼看自己就要碾壓掉趙虎。


    這個該死的瘋子卻突然殺了出來,壞了自己好事,還把自己最得力的幹將錢誌根打成重傷住院,趙森林簡直氣的心髒病都快犯了。


    在比武現場,趙森林要保持住堂主的威嚴,不好發作,現在回到了自己的總部,趙森林再也克製不住了,直接大發雷霆,整個龍虎堂總部都似乎因為他的怒火在顫動了。


    當然,發怒的同時,趙森林也在想辦法,他不可能容忍趙虎那個草包當上副堂主的,不過他們已經簽訂了君子之約,他不能背信棄義毀了這個約定。


    那樣的話,兩個堂可以說真正的水火不容了,而且這事傳出去,對他龍虎堂的名聲也極度的不好,他照樣要被人看不起。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約定自動作廢,要讓約定不成立,隻能從他恨之入骨的瘋子下手。


    趙森林向來心思敏銳,他既然懷疑了瘋子是吳韜,那麽,他就有理由認定這個事實。隻要證明了瘋子就是吳韜。


    那麽,比武約定自然可以不作數了,因為,吳韜是整個紅幫的通緝犯,趙虎收容這樣一個人,到時候別說約定不算數,就是趙虎自己,恐怕都要承擔後果了。


    隻是,趙森林現在雖然掌握了不少瘋子和吳韜的資料,但依舊沒有直接證據顯示,他們兩就是同一人。


    一切,都是趙森林自己憑空揣測,既然沒有證據,趙森林便不敢妄下結論,到時候趙虎反咬他一口,說他汙蔑,那他可就得不償失了。


    也因此,趙森林在今晚就派了手下,徹查瘋子的事,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消息。


    或許是因為動了太大的肝火,趙森林這一晚上,都沒有絲毫的睡意,一直在淩亂的書房內來回踱步,心情煩亂,表情糾結。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趙森林終於有點扛不住了,回了自己的房間,準備入睡,可,趙森林剛躺下,房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來人是周猛,也是血煞組的精英。他這人,在資質方麵,不太行,實力也就無法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不過,他耳目眾多,就跟萬事通一樣,在打聽情報方麵,很有一套,正是因為這樣,趙森林才會在錢誌根重傷之際,破格提拔周猛為血煞組的代理組長。


    因為現在對趙森林來說,最需要的,就是情報工作了。


    而,自己昨天晚上才通知周猛徹查瘋子的事,結果今天這一大早的他就過來,趙森林可不認為他有這麽快的動作。


    因此,趙森林一見他,就沒好氣道:“什麽事!”


    現在的趙森林,就是一頭發怒的老虎,誰要摸了他的屁股,必然要承受他的怒火。


    麵對憤怒的趙森林,周猛並沒有驚慌,反而一臉興奮,激動的匯報道:“稟堂主,好消息,好消息!”


    趙森林一聽,怒火頓時熄了一大半,他的雙眼倏然發出了一道精銳的光芒,道:“哦,什麽消息,快說!”


    周猛不敢遲疑,趕緊頷首道:“我昨晚連夜調查,終於查出了一些很有價值的線索,就在昨晚,瘋子回到別墅後,又偷偷出來去見了一個人,這是一個女人,叫蔣雨涵。


    我查到,這個蔣雨涵,正是吳韜的大學校友,據說以前兩人還有過曖昧關係!”


    聞言,趙森林那雙眼的光芒都變得炙熱了,他難掩興奮,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道了句:“哦!”


    周猛見到趙森林開懷了,內心忍不住的一陣喜悅,他的精神氣都特別足了,昂首挺胸繼續匯報道:“堂主,還有呢,我還查到,在省城,瘋子因為另一個女人,兩次開罪於飛虎堂的公子,趙新。


    甚至因為這個女人,把趙新打成了重傷,我特意讓人調查了下這個女人,她叫謝靜宜。竟然是吳韜的女朋友!”


    周猛說這話的時候,內心簡直澎湃不已,這段說詞,他可是在來的路上醞釀了許久,對於周猛來說,今天是他立功的大好機會,他絕對要好好把握住。


    以往,有錢誌根壓著,他沒有出頭之日,辦事都不太積極。


    但,現在不同了,錢誌根重傷,估計都要成廢人了,血煞組組長的位子空著,他現在成了代理組長,堂主又在這關鍵時刻交給他這麽一個任務。


    一旦他好好完成任務了,那就有上位的機會了,說不定他就可以成為名副其實的血煞組長了。


    所以,對於昨晚堂主交代的事,周猛徹夜不眠,不予餘力的去做,把自己的情報網。全部撒開了,連夜徹查了關於吳韜以及瘋子的所有事。


    功夫不負有心人,周猛總算是獲得了這麽重要的線索,這怎能不令他振奮。


    當然,比周猛更振奮的,就是趙森林了,他昨天憋了一肚子火,就是怕趙虎力壓自己當上了副幫主,現在,趙森林的怒火一丁點都不剩了,心中唯有開懷的敞亮。


    原本,他隻是憑敏銳的直覺懷疑瘋子是吳韜,但沒想到,周猛突然給了他這麽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趙森林是個精明人,把周猛所說的那一樁樁事聯係起來,他就幾乎能斷定,瘋子就是吳韜了,而且,精明的趙森林,在這一刻都已經想到了怎麽把瘋子逼出原型的計謀。


    到時候,不但比武約定不成立,趙虎吃癟,還能一舉抓到紅幫的重要通緝犯吳韜,這根本就是老天對他趙森林的眷顧啊,這麽一舉三得的事,竟然就這麽來了。


    想起這些,趙森林都不顧周猛在場,直接開懷大笑道:“哈哈,趙虎,瘋子,你們完蛋了!”


    此刻的趙森林,和昨晚的趙森林,簡直判若兩人,昨晚他有多憤怒,現在他就有多興奮,他的雙眼之中散發著極強的自信光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已經想象到了瘋子在他手上慘不忍睹的模樣,他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登高望遠的姿態,以及他的老對手趙虎最憋屈的模樣。


    想著想著,趙森林的心都要樂開花了,笑聲也越發的響亮。


    站在趙森林身前的周猛,看到堂主如此開心,他當然也異常的興奮,隻不過,他城府夠深,沒有表現的太明顯,隻是跟哈巴狗一樣,眼巴巴的望著開懷大笑的趙森林。


    待到趙森林猖狂的笑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緩了下來,隨即把目光盯向了周猛,無比鄭重道:“不錯,我沒有看錯你。這件事辦的漂亮,我再交給你一件事,如果你給我辦好了,我提拔你當血煞組組長!”


    趙森林最大的特點,就是心思敏銳,善於觀察人,更能洞察人的心思,他怎麽會不知道這個周猛的那點小心思。


    本身,他提拔周猛做這個代理組長,就是看重他在情報方麵的特長,現在這個周猛確實也給了趙森林驚喜,所以,趙森林繼續給他利誘,就希望他把事給辦妥了。


    周猛一聽,雙眼都亮了,內心裏更是振奮的沸騰了,他慌忙回道:“堂主,請吩咐,我必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這家夥說話的語氣,完全像是一條真正的走狗,聽的趙森林心裏一陣舒坦。趙森林也沒廢話,直言道:“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不管用什麽方法,把謝靜宜帶到我麵前。記住,要活的!”


    這一刻,趙森林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氣概,他那氣吞山河的氣勢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儼然就是一代梟雄的架勢,這,才是真正的龍虎堂堂主,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是那麽的有分量。


    這樣的氣勢,壓的周猛越發的小心翼翼,周猛心裏清楚,這件事情對堂主來說太過重大,辦好了,他周猛就能如願以償當上組長了,但要辦不好,說不定他這條小命就沒了。


    所以,此刻的周猛,不敢有半點馬虎,立馬鄭重的承若道:“是,堂主,我保證把謝靜宜交到你麵前!”


    要是說去抓蔣雨涵,周猛可能沒什麽信心。因為他知道,蔣雨涵身邊有很厲害的保鏢,但謝靜宜,她孤身一人在省城,無依無靠。


    周猛的情報機構又發達,他相信,自己抓個謝靜宜,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帶著這一股謹慎的興奮之意,周猛退出了趙森林的房間,準備去撒網捕魚。


    而趙森林,在周猛走後。他一點睡意都沒了,幹脆就不睡了,再次回到了他辦公的書房,拿出了瘋子和吳韜的照片,看著這兩張照片,趙森林的嘴角深深的咧了起來,露出了一絲瘮人的笑意。


    隨即,他狠狠的捏爛了這兩張照片,仿佛,在這個瞬間,趙森林已經宣判了瘋子的死亡。


    也許,昨晚就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趙森林一夜未眠,暴跳如雷,周猛一夜未眠,執行任務,而蔣雨涵,也是一夜未眠,糾結心傷。


    與瘋子見麵之後,蔣雨涵就一直處於低落狀態。


    雖然,瘋子是那樣的冷漠,甚至可以說很絕情,但蔣雨涵還是認定了,瘋子就是吳韜,特別是瘋子離開前說的那句話,以及瘋子最後留給蔣雨涵的背影,都讓蔣雨涵確定了瘋子的身份。


    正是因為確認了瘋子的身份,蔣雨涵才會如此的黯然神傷,這種悲傷感幾乎侵襲了蔣雨涵的每個細胞,讓她無法抑製的難過。


    或許,蔣雨涵了解吳韜的苦衷,知道他變成今天這樣,是為了救他的父親,可是,蔣雨涵卻無法體諒,無法接受。


    要知道,以前的吳韜,可是愛情至上的,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多情,他的感情來的炙熱而深厚,每一個被他對待的人,都能深深的感受到他情感中的溫暖。


    而,蔣雨涵當初愛上吳韜,也正是因為感受到了吳韜的那種情,那情感裏麵,不光是他對自己的好,更多的是看到了他對謝靜宜的愛。


    在蔣雨涵的印象中,吳韜在殘忍的命運麵前,總有著永不屈服的精神,他對待愛情,更是執著熱烈。


    為了謝靜宜,他可以完全不顧生死,一個人去和蔣武傑抗爭,還有在校門口,他可以當著全校人的麵,大聲的喊著老子是吳韜,說著他與謝靜宜的愛情故事。


    雖說蔣雨涵聽了,心裏很失落,但她同樣被吳韜和謝靜宜經曆無數風雨的愛情給感動了。


    因為深刻的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愛,蔣雨涵才會給予他們真心祝福,才會在第一時間主動放棄吳韜,以免傷了謝靜宜,以免破壞了他們難得的愛情。


    然而,事到如今,那個最真摯最多情的吳韜,變了,徹底的變了,他變得如此冷漠。


    如此堅硬,硬的輕易就能刺傷女人柔軟的心,蔣雨涵不習慣於吳韜的這種變化,更為謝靜宜的堅持感到不值。


    本來,蔣雨涵已經確定瘋子是吳韜,已經確定吳韜安好,她是該離開這個城市的,但,她放心不下謝靜宜,那個單純執著的姑娘,還在為愛追尋,為愛冒險。


    蔣雨涵不想謝靜宜繼續跟個傻子一樣,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尋找著吳韜的下落,這樣找下去,她一輩子都找不到吳韜的。


    如今,蔣雨涵所糾結的,就是到底要不要告訴謝靜宜真實情況,隻有說出了真相,謝靜宜才有可能死心,才會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但,蔣雨涵也知道,一旦說出真相。謝靜宜就會受到傷害,那是很重很重的心傷,蔣雨涵真怕謝靜宜會因此想不開。


    猶豫了許久,終究,蔣雨涵還是決定,在自己離開之前,告訴謝靜宜實情,不為其他,隻求問心無愧。


    下定決心以後,蔣雨涵一大早的就趕到謝靜宜住的酒店來了,敲開了謝靜宜的房門。


    看到滿麵憔悴的謝靜宜,蔣雨涵才發現,謝靜宜似乎跟自己一樣,一夜沒睡,她的黑眼圈很重,眼睛裏都有紅血絲,樣子疲憊的不行。


    但,一見到蔣雨涵,謝靜宜疲憊的眼都瞬間散發出了光芒,隻是這麽一瞬間,謝靜宜就來了精神。


    謝靜宜很清楚,既然蔣雨涵主動來找自己,那肯定是帶來了消息。


    前天夜裏,和蔣雨涵分開之前,謝靜宜答應了蔣雨涵,盡量少出門,乖乖的待在酒店裏,隻為等待蔣雨涵的消息。


    因為,蔣雨涵給予了謝靜宜承諾,說幫謝靜宜打聽吳韜的事,同時,也搞清楚瘋子死亡的細節原因,讓謝靜宜不要亂跑,以免陷入危機。


    謝靜宜知道蔣雨涵是為自己好。更知道,蔣雨涵的能力比自己大,打聽消息肯定比自己靈通,雖然,謝靜宜也不想蔣雨涵幫忙,但她卻沒有拒絕。


    因為,她確實需要幫忙,謝靜宜不傻,她清楚自己的處境,一旦到了外麵,她要承擔太多的風險。搞不好又要陷入趙新的魔掌中,所以,她隻有按照蔣雨涵的話,乖乖待在酒店,等蔣雨涵的消息。


    隻是,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謝靜宜感到每一刻都是煎熬的,她的腦海裏不停的浮現各種畫麵,大都是關於吳韜的,也有瘋子的,畫麵越多,謝靜宜的心越傷感。


    她那麽期待找到吳韜,可顛簸那麽久,卻一無所獲,如今還落得縮在一個房間,等待蔣雨涵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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