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主要的是,如果六爺真到了這一步,那麽趙家可以說在這裏無法無天了,到時候,誰能節製住他,恐怕,這個城市不會因為統一而安定,反而會變的更加混亂。


    黑勢力,無處不在,大大小小的幫派,更是遍布各地,但,不管在哪,人家都會共存。雖說中間會有打殺,幫派之戰,但那都是順應潮流的步伐,強者為王。


    正因為這樣,才會有人不斷的混黑,就為崛起,就為出人頭地,如果全部被壟斷了,那就等於,你無論怎麽混,都是六爺的奴才了。


    六爺的野心,當真是天理難容。


    麵對薛新超的質問,六爺依舊是坦然自若,他捏著手中的兩顆核桃,輕飄飄的回道:“在別的地方可能行不通。但在這個城市,我說了算,我覺得行得通,那就行得通!”


    他的話,看似淡然,實則充滿了威嚴。這個六爺,竟然容不下別的大勢力發展。


    他不想自己的地位受到挑釁,他要徹底雄霸一方,要命的是,那些小組織形成的打狗聯盟,對於六爺的話,卻是持有十分支持的態度。


    感覺他們就想六爺成為真正的皇帝,他們願意在六爺麵前俯首稱臣,這簡直讓我匪夷所思。


    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紅衣女人,估計都被搞煩躁了。


    她霸氣的往前跨出一步,直接對著六爺斥責道:“好了,別廢話了,要打就打。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這一刻的紅衣女人,也跟女帥一樣,非常的狂。女中豪傑的氣質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也確實,在我們這邊,但凡有點熱血的男兒,都受不了六爺如此輕狂的態度,如此唯我獨尊的思想和主宰一切的野心。


    所以,當紅衣女人說完話,我們這邊幾乎全體的兄弟,都捏緊了手中的家夥,爆發出了驚人的戰意。


    我們現在這三股勢力組合在一起,不說毀天滅地,但起碼也不是任人隨意蹂躪的。


    更主要的是,我們占據著正義的一方,我們問心無愧,我們豪氣雲天,我們激情燃燒。即便形勢嚴峻,我們依然,無懼無畏。


    見到我們這邊戰意滔天,蠢蠢欲動,那些打狗聯盟的人,都忍不住的有些慌亂了。畢竟,在明麵上,他們總共就那些人,要是我們極速發動進攻,他們也是有被侵蝕的可能。


    不過,六爺本尊,麵對我們這群虎狼之師,卻是雲淡風輕,滿不在意,他肯定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在我們躍躍欲試之時,六爺隻是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立刻,附近的叢林中,便竄出了無數的人影。這些人,身著統一的黑色西裝,麵容都是極盡凶狠。


    並且,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把閃亮亮的鋼刀,他們的氣勢,比起那些打狗聯盟的雜牌軍,要強太多了。


    這,才是真正黑社會架勢,不同反響。


    他們一湧出,就不停的往六爺那個方位集結,其他幾麵,也紛紛站了些人,可以看的出來,這浩蕩的大軍,是由幾路部隊組成的。


    其中那些集結在六爺身邊的人,顯然就是六爺親手培養起來的精銳戰士,因為,那些人的戰鬥力,不比薛家軍差。


    忽然見到六爺派出了這麽大的陣勢,我們這邊,本來是戰意洶湧的,現在,每個人的臉上,都難掩慌亂之色。因為,對方的陣勢確實是太強悍了,隨便一看,就能看出孰強孰弱。


    他們在人數上,加起來總共至少有二千了,比我們高出四五百,關鍵是,他們的戰鬥力,也絕對不必我們差。


    更甚至,他們之中,高手眾多,那些高手,都是能和皮衣男相提並論的存在,這是我們這邊所不及的,我這裏最厲害的人,就屬混世魔王,其次是六錘,而紅衣女人和薛家那邊,高手不多,少有的一些,也頂多就和六錘一個檔次。


    比六爺身邊那些中南海保鏢似的墨鏡男,還要差一些,真要對打起來,很難與其爭鋒。


    雖然,我早就猜到了六爺埋伏了人,但此刻,親眼看到他們的陣仗,看到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


    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的顫了一下,我心中好不容易升騰起來的自信,又開始飄飄蕩蕩。這是麵對現實的無力,這種無力感,讓我以及我所有的兄弟,都難以再保持豪情萬丈之勢。


    而六爺,見他的大軍現身,他那雲淡風輕的臉上,都不由的浮現出了戲謔之色。


    他用他那深邃卻又蘊藏著深深鄙夷的雙眼,掃視著我們這群甕中之鱉,隨即,他輕輕的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長的說道:“現在,到了該變天的時候了!”


    他這話,一下讓我想起了那日六爺找上我酒店說的最後那句話,那時候的我,還單純的以為,六爺是想血洗我們忠義盟。


    看來,還是我太單純了,我把六爺想的太簡單了。


    原來,他說的城市變天,壓根不隻是針對我忠義盟,而是針對城東和城南的兩個大勢力,這個老謀深算的狐狸,果然是步步為營,心計深的可怕。難怪趙蝦偉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城府,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這都是耳濡目染造成的。


    這樣的一對父子,我卻無法立刻屠宰了他們,真的是太不甘,太憋屈。本來,知道陳麗莎死了,我的心確實炸裂了,我還想著和陳麗莎共赴黃泉,做一對亡命鴛鴦。


    可是,混世魔王卻把我從地獄裏拉了回來,讓我看到了這擺在麵前的現實,兄弟們的豪邁忠義,薛新超和紅衣女人的突然到來,讓我漸漸的感受到了希望,對趙家父子報複的希望。


    可現在,麵對六爺的正規大軍,我感覺這個希望變的渺茫了,我可能又要連累他人了。不過,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在這形勢危急的一刻。


    紅衣女人突然在我身邊小聲的說道:“振作起來,打,不一定會輸!”


    這個紅衣女人,身為一個女人,卻有著男人都沒有的魄力和勇氣,她竟然不懼六爺的大軍,不怕死。


    而,另一邊的薛新超,也緊跟著對我說道:“是的,隻要氣勢足,沒有什麽不可能!”


    他們兩個人的話,也燃起了其他兄弟們的熱血與豪情,得到了我們這邊所有人的認可。確實,在群戰當中,重要的是氣勢。


    以前在古代,兩軍對壘,以少勝多的例子數不勝數。而眼下,這麽一場聲勢浩大的群戰,拚的不就是氣勢嘛。


    隻要我們的信念在,勇氣在,就不會輕易被打倒,哪怕隻有一絲機會,也不應該放棄,指不定,我們就能靠著這滿腔的氣勢,殺出一片血路來。


    這樣想著,我那飄搖欲墜的信心,又陡然升了起來,冰凍的熱血,也漸漸的沸騰了起來。


    此刻,蒙蒙細雨還在肆虐的飄灑著,我的頭發,沾染著泥巴,混合著雨絲,變得肮髒淩亂。但,我的人,卻隨著這雨水的洗刷,慢慢恢複了清醒,我的兄弟,我的盟友,都不懼惡勢力,都勇於麵對殘酷的現實,都有信心與死神抗爭。


    那麽,我作為這個事件的中心人物,又怎麽能卻弱,怎麽能猶疑,不管生與死,不管苦與累,我們都要拚一拚,試一試。


    不自覺的,我從兄弟們手中,接過了一把鋼刀,隨即,我眼神炯炯的盯著趙家父子。我的眼裏,發出的是那種極其犀利的光,我的身上,更是爆發出了無窮氣概。


    隨即,我輕聲對身邊的人說道:“擒賊先擒王,他們之中很多人都是迫於趙霸天的威嚴才屈服的,隻要幹倒了他們父子,對方不戰而敗!”


    我的語氣,十分慎重,大家聽了,紛紛點頭。


    但是,我們這點小心思估計也被六爺看透了,他不等我們有所動作,立馬衝天咆哮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放下武器投降者,可免一死,冥頑不靈者,殺無赦!”


    六爺的話,說的特別豪邁,震懾到每一個人的心靈,他的聲音,就仿如一個魔咒,瞬間摧垮了我們這邊大軍剛燃燒起的雄心,我們的軍心,一下就不太穩了。


    很多人的表情,都變的陰晴不定。


    果然,六爺是一個老江湖,他十分懂得戰術,大戰,最重要的就是穩定軍心,一鼓作氣,隻有這樣,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現在,戰鬥還沒打響,六爺的一席話就直接擾亂了我們的軍心,他的目的,肯定就是讓我們軍心渙散,這隻老狐狸,實在是太卑鄙了。


    而,就在我們這邊軍心動搖之際,突然,天空中飄來了一道婉轉悠揚的女聲:“六爺好大的口氣呀!”


    這道靡靡之音,如夢似幻,讓人心曠神怡,不自覺的就感覺心頭舒暢。她的聲音並不大,卻能不斷的回蕩在亂葬崗上空,侵入每個人的耳中。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們所有人,都偏過頭,循著聲音望去。


    我的目光,也不自覺的盯向了聲音的來源處,我看到,在我來的那個方向,有兩個熟悉的人影,正在雨中,飄然而至。


    其中一個雙眼如炬冷酷無比的男人,是冷酷男,飛龍。另一個緩慢行走在這墳包地上的病弱女孩,顯然就是,馬尾辮。


    風很溫柔,雨亦細,但是飛龍卻小心翼翼的為馬尾辮打著傘,生怕這個病弱的小女孩淋濕一點點。而馬尾辮,則是雙手提著褲腿,很慢很慢的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雨傘下的馬尾辮,麵容依舊蒼白,身上的衣服也是純白,就連她的周身,都仿佛散發出了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我一整顆心。


    很多次,馬尾辮的到來,都像是天使下凡,她總能在無形中給我能量,給我希望。而此次,馬尾辮現身,不僅震撼了我,更是震懾了全場所有人。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連比天還狂的六爺,都愣住了。這一會兒,六爺深邃的眼神,才產生了絲絲的變化。


    似乎,馬尾辮來這,並沒有在他的預料之內。


    不過,六爺始終是六爺,他的那絲驚訝之色也隻是一閃而過,頓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就恢複到了常態,他身上的氣勢,依舊傲氣雲天。


    而我,灰暗的心已然被照的通亮,心間充斥的,是滿滿的感動。這一次,我單獨闖虎穴,就是不想連累任何人,也就沒有通知任何人,薛新超和紅衣女人的到來,已經讓我大感意外。我沒想到,連馬尾辮,都及時趕了過來。甚至,她一個身體不好的女孩,還親自跑到這郊外的亂葬崗來。


    這等勇氣,真的不像是她這樣一個病弱小女孩所擁有的。她的氣概,跟她的外形,幾乎完全的成反比,外形看起來那麽的柔弱,可氣概,卻是如此的衝天。


    無論她幫不幫的上忙,她來了,僅僅這一點,就讓我感激不盡,心中的情感,無法訴說。


    好似過了許久,馬尾辮才終於踏著她那緩慢的步子,走到了土坑這邊。


    六爺見馬尾辮過來了,忍不住的就開腔說道:“唐小姐,你今天來又是為何?”


    六爺的語氣裏,明顯帶著不悅。上次在皇城山莊的婚禮現場,六爺對馬尾辮還算有理,可這一次,他對馬尾辮隻有怨氣。


    他作為堂堂地下皇帝,已經給馬尾辮賣過一次麵子,放了我,但之後,馬尾辮卻幫著我不斷對付他兒子,甚至抓走他的兒子,都有馬尾辮的暗中幫助。


    現在這種重要關頭,馬尾辮又過來了,這怎能不讓六爺發怒。


    不過,馬尾辮壓根就不在意叱吒風雲的六爺,她連看都沒有看六爺一眼,就徑直來到我身邊,打量了下我的傷情,並對我關切地問道:“吳韜,你沒事吧?”


    她的聲音,十分的溫和,聽起來很讓人舒心。


    我深深的盯著她,真誠的道了句:“我沒事!”


    我的語氣,難掩悲傷之情。因為,我雖沒死,可陳麗莎卻已不在了。


    馬尾辮看我沒有大事,擔憂的麵容也恢複到了平靜。她沒再說什麽,隻對著我善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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