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知道有人闖來救援,我的第一反應,卻隻有驚,沒有喜,反而擔心他們的安危。因為,這次柳帥帶來的人,實在太多太強悍,我真的怕更多的人為我送死,我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但,矛盾又時刻存在,我內心裏還隱隱藏著希望,希望前來救援的人,不要受到傷害,更希望,他們真的能救下我和我這些兄弟。


    就在我失神的片刻,柳帥又將視線轉到了楊偉身上,似乎又要下令把我給處置了,不過,他話都沒說出口。


    突然,酒店外響起了轟隆轟隆的喧鬧聲,喊打喊殺聲,響徹在了夜空中,震的我們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一動。


    這一下,柳帥就算再不可一世,也覺察到不對勁了,畢竟,能打入到這裏的人,絕對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所以,柳帥不敢再大意,連忙跟她旁邊的紅頭發女人說了句:“扶我出去看看!”


    紅頭發女人立即攙著柳帥,在眾多保鏢的保護下,向著酒店外走了去。


    柳帥一離去,酒店內部的黑衣打手,也有不少跟著出去了,就連楊偉,都捏著匕首,遲遲沒有對我下手,他的注意力,也被酒店外的騷亂吸引了!


    如果說,先前我的情緒,還是擔憂居多,希望渺茫,那麽,這一瞬,我卻聞到了濃濃的生的氣息。


    同時,我也意識到,機會來了,我的心跳,猛地就加速了起來,本來,我不反抗,不是我想死,是我知道沒有生的機會,是我不想連累更多的兄弟。


    但現在,外麵的騷亂,外麵的動蕩,外麵震耳的喊殺聲,重新點燃了我的希望,讓我知道,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我還有反抗的機會,我還有複仇的機會,我不能在這任人魚肉。


    想到這,我那被我強行壓製住的憤怒與不甘,我那種求生的本能與欲望,瞬間爆發而出。


    我跟回光返照一般,身體裏突然蓄積起了力量,萎靡不在,精神忽然警醒,內心跳動的頻率,在持續加快。


    可以說,我整個人已經徹底的覺醒了,於是,在酒店外越來越騷亂,在酒店內的黑衣打手心緒開始不安。


    在楊偉本尊都放鬆警惕的這一瞬,我猛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楊偉踩在我胸口的腿,用勁全力甩開。


    趁著楊偉一個踉蹌之時,我立即就地翻滾,滾到了我兄弟們的身邊,隨即,我直接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


    隻是頃刻之間,我這個都快要虛脫的廢物,就充滿了強者之氣,絕望的眼瞬間變得炯炯有神。我當著全場的麵,凝緊雙眉,對著兄弟們大聲的宣泄道:“兄弟們,有人救援來了,大家跟著我,一起殺出去,衝啊!”


    我的這一聲喊,喊出了我先前所受的所有憋屈和不甘,更喊出了我無盡的憤怒。


    而我的那幫被圍著的兄弟,見到我的舉動,聽見我的喊聲,立即恢複了活力,雙眼泛光,憋屈太久的兄弟們,也爆發出了驚人的一麵,他們幾乎是不要命的大喊一聲:“殺啊!”


    隨即便跟著我,一起衝向那夥黑衣劊子手。


    我邁著矯捷的步伐,走在最前頭,直衝楊偉而去。


    此時的我,幾乎爆發出了自己身體內部無限的潛力,我已然忘記了自己的傷勢,忘記了一切,內心隻有一個信念,幹倒眼前的冷麵殺手。


    當處於絕望之時,我越憤怒,就越慌張,使出的招式就越混亂,越容易讓敵手找到破綻,而,一旦在絕境中感受到了生的契機。


    我的潛力,自然而然就被我發揮出來,鬥誌昂揚,即便憤怒,心境也能保持向上,保持穩重,太極的精妙重新在我身上體現了出來。


    我的動作,行雲流水,身體如風,攻勢勇猛,招式緩慢,卻有著驚人的威力。


    反觀楊偉,這個一點不把我放在眼裏的自大狂,突然間就被我的回光返照驚到了,他根本想不到,我這個重傷快死的廢材,竟然能夠在眨眼間展現出如此強勁的實力,直接就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更主要的是,隨著酒店外麵的戰況愈演愈烈,都有不少人從外麵衝殺進了酒店大廳。


    這些衝進來的人,一襲風衣,灑脫自如,戰鬥力更是強勁有力,一點不比柳帥的黑衣打手遜色。這就更讓楊偉的鬥誌消沉了,招式頻頻出現破綻。


    而我,見到這些風衣勇士,頓時間就明白了,是紅衣女人人,是她那強大的風衣軍團過來救援了。


    確實,在這整個城東,也隻有紅衣女人人能派出強大的人力來支援我,想不到,她竟然會再一次的解救我於水火之中。


    這下,我心中的希望越發大了,鬥誌更加昂揚,與楊偉對擊都不落下風。


    在我打的正歡之時,我的耳中,竟然飄來了柳帥大喊出撤退的聲音。當然,靈敏的楊偉也聽到了,他一時半會兒擊不倒我。


    那邊的大部隊又要撤退,他當然無心再戀戰,立馬擺脫我,飛速逃離。


    我想追趕,卻有心無力,現在的我,已經把自己身體的極限發揮出來了,就算功力還在,氣力也沒有了。


    身體的能量基本消耗殆盡,在放鬆警惕之瞬,我整個人都徹底的軟了,單膝,“咚”的一聲,跪倒在地,我用僅餘的力量,強撐著自己沒有倒下。


    而此刻,與我並肩作戰的兄弟,從三十多人,變得剩十人不到了,就這能站立的幾人,也全部掛了彩,沒有一個人是完好無損的。


    這一場戰,真的是傷亡慘重。


    這個夜晚,都似乎被兄弟們的鮮血給染紅了,所以,即使我們撐了過來,即使敵人撤軍逃跑了,我們的眼中,依舊充滿悲傷,內心依然沉痛不已。


    這個時候,紅衣女人人在幾名西裝男人的陪同下,走進了酒店。一進到大廳,她的目光,就掃到了半跪在地上的我。


    立即,她就加快腳步,走到我身邊,對我關切地問道:“吳韜,你沒事吧?”


    我看著躺在地上的兄弟們,神情黯然的搖著頭,然後才竭盡全力的對紅衣女人人說道:“快叫救護車!”


    紅衣女人微微皺了皺眉,神情嚴肅地說道:“我已經打了120,你的一些受輕傷的兄弟,我已經命我的人直接把他們抬去醫院。”


    果然,紅衣女人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的視線瞥到,很多風衣已經在忙碌著,抬著我的兄弟往外走。


    看來,在關鍵時刻,紅衣女人處事能力還是果決犀利的,她的表情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我看著這樣的她,十分誠懇的說了聲:“謝謝!”


    說完,我的雙眼都開始渙散了,慢慢的,失血過多的我,都快撐不下去了,紅衣女人見狀,趕忙扶住了我,有點焦急的說道:“別說話了,我扶你去醫院!”


    說完,她立即把我給攙扶了起來。


    就在我起身了之後,我身後的一個兄弟,突然對我沙啞著聲喊道:“銳哥,武傑哥,武傑哥他斷氣了!”


    聽到這話,我的身子,直接僵硬了,我的頭,緩慢的轉向了後方,我的雙眼,看向了蔣武傑躺著的地方,此時的蔣武傑,麵色慘白,毫無血色,身子一動不動,躺在冰涼的地上,身上沾著好多血跡。


    一個兄弟,在他的旁邊,輕輕的搖晃著他,可蔣武傑,卻依舊一動不動。


    一瞬間,我的心,就被震碎了,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離了,一股濃重的酸水湧上了我的喉頭。我的眼睛,瞬間朦朧,我甩開了紅衣女人,呆呆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毫無生命氣息的蔣武傑。


    在這一場慘絕人寰的大戰中,我心裏清楚,我那三百之眾的兄弟,肯定有丟了性命的,所以我的心,一直沉痛至極。


    但是,這一刻,聽到蔣武傑死了,我卻痛的難以呼吸了,這是無法形容的痛,因為,他是因我而死的。


    更因為,他是蔣武傑,是那個曾經與我為敵,後來卻對我誓死忠心的蔣武傑,是為我不顧一切擋刀子的蔣武傑。


    現在,我活過來了,他,卻徹底醒不來了。


    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我不敢。


    等我走到蔣武傑身邊時,我整個人,直接癱軟的跪了下來,我摸著蔣武傑冰冷的麵孔,癡癡的喊著:“蔣武傑,蔣武傑,你別嚇我,你醒醒啊!”


    這時候,受了重傷的泥鰍和美男子,也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來,看著這個已經麵無血色的哥們,他們的眼中,也蓄積了淚水。


    可見,這幾個月來,美男子和泥鰍,也和蔣武傑相處的不錯,他們有感情了,所以才會這樣傷心。


    而我,沒有哭,沒有掉淚,隻是眼神呆滯的看著蔣武傑,摸著他剛毅的臉,內心千回百轉,腦海裏忽然湧出了無數的畫麵,湧出了關於蔣武傑的一切。


    這個生死兄弟,曾經,是我最大的仇人,就是因為對他的仇恨太深,才讓我改頭換麵,潛伏回了學校,找他報仇。


    那個時候,他甚至抓了陳麗莎,給予了我最深的痛,可一切的仇與恨,都因為他認清自己,投靠我,對付薛金煒,而淡然,而消逝。


    自從他投靠我以來,他從來沒有二心,從來都是忠誠,義氣至上,不管我吩咐什麽,他總是半句廢話不多說,隻管照做。


    他是我成立忠義盟之時最大的幫手,他值得信任,他忠肝義膽,不管麵對什麽大戰,他都能不顧一切,衝在最前頭,他不畏生死,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


    也因此,他被王老板給抓了,我才會為他舍生赴死,解救他,因為,我已經把他當成了真心兄弟。


    可我怎麽能想到,蔣武傑竟一直銘記這份恩情,為了這點情,他在我麵臨死亡之際,毫不猶豫的衝出來,為我擋刀,最後卻犧牲了自己。


    他死的這樣無聲無息,到最後斷氣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就這樣遺憾的離開了人世,他此生的遺願是什麽?


    我欠他的,欠他太多了,我真的不敢相信,這樣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沒了,蔣武傑,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身影,不停的浮現在我眼前。


    他做事,從來都沉默無言,以行動代表一切,他展現給我的,全部是他的剛強,他的忠義,他不怕死的精神。


    這一刻,我仿佛又聽到了蔣武傑那豪邁的聲音:“怕什麽,大不了一死。”


    對於死亡,他從來都無懼,可如今,他卻是真的死了,他在死的那一瞬,會恐懼嗎?他的心,會有多痛?我無法想象。


    我不停的搖晃著蔣武傑,嘴裏喃喃的說道:“蔣武傑,你起來啊,你給我起來啊,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打天下,一起發展忠義盟的,你怎麽能倒下呢!你怎麽可以先離開啊??”


    我的聲音,已經沙啞的不成樣子了,我的精神,都失常了,感覺自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美男子幾個兄弟,也在呼喚著蔣武傑,聲音也是異常悲涼。餘圍邊亡。


    在我們沉痛萬分之時,不少的救護車,警車,都趕到了酒店外麵,很快,大批的醫生護士,還有警察,都匆忙的跑進了酒店裏麵。


    這響動,忽然把我驚醒了,我恢複了一些理智,我心裏還抱著一絲不可能的希望,我讓醫生檢查下蔣武傑,看他還有沒有救。


    醫生連忙檢查了一下,但,他給我的答複,卻直截了當:“死了!”


    當醫生宣布了蔣武傑死亡的這一瞬,我才徹徹底底的清醒了,才真正接受了蔣武傑死亡的事實,不過,我依舊沒有哭,也沒有倒下。


    我隻是紅著眼,站起了身,掃視了下狼狽不堪的酒店大廳,看了下慘絕人寰的戰場畫麵,再看了眼姍姍來遲的人民警察。


    隨即,我忽然開口,對著全場所有人,歇斯底裏的狂吼道:“楊偉,柳帥,六爺,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我用盡了我最後全部的力氣,全部的憤怒,吼出了這一聲震天咆哮,它帶出了我極致的情緒,也抽空了我僅剩的精力,一聲吼完。


    我整個人就徹底的虛脫了。


    筋疲力竭的我,再也撐不住了,轟然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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