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宜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的眼睛也通紅。或許,我最後的那番話,觸動了張靜宜的心弦,才讓她有了如此的反應。


    我也明白,張靜宜對趙蝦偉說的這話,雖然帶著瞧不起我的意思,但,不管她用什麽態度,至少,她是想讓趙蝦偉放我走。、


    隻是,我聽了她的話,心裏卻越發的難受,憋屈。很早的時候,我就受不了一個女人替我求情。


    而這一刻,張靜宜的這話,這語氣,更是直擊我的心,仿佛我在趙蝦偉麵前,就是一隻螻蟻,她的這種憐憫,比打我還讓我痛苦啊!


    而趙蝦偉,聽了張靜宜的話,立即把目光對準了張靜宜,溫和地說道:“靜宜,我隻是想幫你教訓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趙蝦偉的語氣當中,充滿了愛意,似乎張靜宜就是他的寶貝一樣,而我充其量就是一個負心漢,明明是他奪人所愛,卻說的如此義正言辭,這讓我憋屈的心,越發的難受。


    我不等張靜宜開口,直接對著趙蝦偉喊道:“姓趙的,我之所以退縮,之所以想走,並不是我怕你,而是因為張靜宜選擇了你。


    我尊重她的選擇,要是她選擇回到我身邊,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會把張靜宜搶過來!”我這話,並不是為了麵子說的,我是出自真心,說給在場的賓客聽的,也是說給張靜宜聽的。我就是要讓大家知道,我吳韜就算不是東西,但對愛卻執著。


    我失敗,是敗在沒有挽回張靜宜的心,並不是敗在趙家的強勢上,我更是要張靜宜知道,我對她是真心實意的,從沒有變過心。


    在場的人聽到我這樣說話,全都露出了詫異之色,而趙蝦偉在聽到我這話之後,表情依舊未變,眼神裏卻閃出了怒光。


    一瞬間,他就想出手教訓我,但,張靜宜及時的阻止了他,並勸解著說道:“蝦偉,算了吧,這麽多人看著呢,別讓人看笑話,趕緊讓他走,我們接著進行婚禮吧!”


    我本以為,我的那番話,能讓張靜宜的態度有所改變,讓她能夠稍微為我考慮一下,至少也該中斷這場莫名其妙的婚禮。


    結果,她還是一心想著婚禮,想趕走我這個掃把星,這讓我的心,愈發的苦澀,人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


    而趙蝦偉,似乎真的是對張靜宜有愛,他竟然尊重了張靜宜的意見,沒有再執意為難我,隻對我不客氣的說了句:“滾!”


    一個字,再次戳進了我的心,心越痛,卻越看的清眼下的形勢,我用我有些朦朧的雙眼,看了下絕情的張靜宜,再看了下眼中飽含著張靜宜的趙蝦偉。


    我知道,這一對新人,是真心相愛,我在這裏,就是被人當猴子看,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該放下了,徹底的放下了。


    想罷,我就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隨即,我低著頭,踉蹌著離開,走到紅毯最尾端,看著我出場時霸氣丟下的帽子。


    我的心又是一陣抽搐,情緒崩潰到了極點,頭都陣陣眩暈,看著這頂帽子,這個肖銀霜親手為我縫製的帽子,我不由的彎下身,撿起了帽子,扣在頭上,準備絕望的離去。


    可,我剛扣上帽子,又聽到一句喊聲:“等等!”


    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嚴,讓這嘰嘰喳喳的碩大後花園,瞬間寂靜了下來,連我的腳步,都不由的頓住了,轉身就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我看到,在舞台的後台,走出了幾個人,其中帶頭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大概五十來歲,鬢角的頭發都有些發白。


    他的臉型很剛毅,是一張標準的國字臉,配合著他的五官,讓他看起來有些像電視上的領導人,十分的不凡。


    雖然他的穿著並不華麗,但他的氣場,一下蓋掉了現場的所有人,他的右手上,正把玩著兩個核桃樣的東西,顯得十分與眾不同。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四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他們每個人,都是非一般的存在,顯然,他們是保鏢級別的人物。


    當國字臉走出來的這一瞬,現場,不少坐在座位上的賓客都站起了身,十分恭敬的喊了聲:“六爺!”


    聽到這句喊聲,我立刻被震撼了,才明白,這位剛出場的國字臉男人,就是傳說中的地下皇帝,六爺。


    真的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十分正派的中年男人,竟然是黑道的梟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或許是他的氣場太強大吧,讓我見了都不由的膽寒。


    而,這個國字臉的六爺,一出場,先是對著賓客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回禮,隨即,他就帶著白西裝保鏢向我走了過來。


    一來到我麵前,六爺就跟上帝審視蒼生一樣,看了我幾眼,才開口對我問道:“就是你偷偷潛入了我的山莊,打斷了我兒子的婚禮,還打傷了我的人。是嗎?”


    一個人,隻要氣場足了,感覺說話都不一樣。他的話,說的有條不紊,卻讓我感受到壓迫,讓我窒息,讓我心慌,這,就是真正的強者。


    說實在的,對待趙蝦偉這個太子爺,我還有底氣反駁他,但麵對這個地下皇帝六爺,我卻感覺失去了勇氣,沒了那份氣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六指男從邊上湊了過來,指著我,對六爺說道:“對,六爺,就是這小子!”、


    六爺見六指男湊過來,毫不客氣的就對著六指男甩出一巴掌,並罵道:“你這個廢物,給我閉嘴!”


    先前聽觀眾議論,六指男也算是個人物,但,此刻麵對六爺,他卻跟孫子似的,被打了一巴掌,連屁都不敢放,乖乖的就退到一邊。


    而其他人,見六爺生氣了,更是噤若寒蟬,沒了任何閑言碎語。現場,所有人都屏息,盯著六爺。


    六爺在打退六指男後,又把他那敏銳的目光盯向了我,見我不說話,他再次開口道:“今天是我兒大婚的日子,按理說我是不該動武,但就這樣放你離開,以後我六爺都無法在江湖上混了。所以,你不能就這樣坦然離開!”


    說罷,他直接轉頭,對著他身邊的白西裝男冷漠的說道:“廢了他的一雙手,丟到外麵去!”


    在這地下皇帝的眼裏,仿佛廢掉別人一雙手,是特別普通的一件事,甚至這樣都算是大赦天下了。


    本來,放在以前,麵臨如此險境,我一定會驚恐不已,會很害怕,但現在,我已經心如死灰,雖然六爺的氣勢很強,讓我心慌。


    但卻不能讓我妥協,更不能讓我求饒,我隻是坦然的麵對他,麵不改色,不吭一聲。


    不過,就在白衣男要對我出手的時候,趙蝦偉突然衝了上來,製止了他們,並對著六爺道:“爸,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要見血的好,不吉利。這樣的廢物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讓他滾了就得了,以免降低你的身份!”


    瞧的出來,這個高家太子爺,是在為我求情,而他之所以會幫我,明顯是因為張靜宜。


    麵對這位權勢極高的六爺,在場的人,除了趙蝦偉,是沒人敢上前來求情的,即使張靜宜是他的準兒媳,都不敢出聲。


    因為六爺帶給人無形的壓迫感,真的太強了,能走到他這位置,手上必定是沾滿了鮮血,誰敢觸摸這個老虎屁股?


    也隻有趙蝦偉敢於出麵為我說話了。隻是,對於他的求情,我沒有半點感激,他越這樣,我越感覺他和張靜宜的感情至真至誠。


    這比廢了我還難受,我紅著眼,緊緊的盯視著趙蝦偉以及他身後的張靜宜,心裏真的很苦。而六爺,並沒有給他兒子麵子,或許是因為我今天的行為,確實觸到了他至高無上的威嚴。所以,他誰的麵子都不給,即使是他兒子,都不行。他直接用犀利的目光掃了眼趙蝦偉,就是這樣隨意的一掃,感覺都威力無窮,讓趙蝦偉直接沒底氣的低下了頭。


    隨後,六爺麵無表情的對著趙蝦偉淡淡的道了句:“偉兒,你還是太善良了。退開吧!”


    麵對六爺的氣勢,就連這個高太子爺,都不敢有任何的忤逆態度,接到六爺的話,他立馬慚愧的退了下去,退到了張靜宜的身邊。


    而張靜宜,見趙蝦偉都說不動六爺,她的表情立即起了變化,像是擔憂,又感覺是無奈,讓人捉摸不透。


    這個時候,整個後花園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在場人見高太子爺都被震退了,立馬明白,六爺是真的動了肝火,所以,沒人敢吭半句聲。


    就在這萬籟俱寂之時,天空中,突然飄揚起了六爺萬分冰冷的聲音:“廢了,丟出去!”


    在這裏,六爺的話就是聖旨,一點都不容置疑,白色西裝男得到六爺的命令,再次向我靠近,準備對我動手。


    這一刻,全場依舊是鴉雀無聲,無人出聲,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是小心翼翼的。後花園的空間很大,但氣息卻十分的壓抑。


    天空也被烏雲漸漸的壓迫,讓這裏的氛圍變得越發詭異。


    而我,眼看白色西裝男向我走來,我的心卻未起波瀾,仍然處在絕望的穀底,悲涼又苦澀。


    現在的我,忽然不怕死,不怕廢,愛情的毒藥已經讓我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我真的很難受很窒息,很想快點解脫,既然張靜宜說我自私自利,說我不懂真愛,那此刻,我就讓她看看,到底我的是不是真愛。


    如果我因為她而被廢在了這裏,她還能不能看清我的心,能不能理所當然的繼續在這裏跟趙蝦偉甜蜜成婚。


    隻是,就在白色西裝男快要靠近我之時,默默站在趙蝦偉旁邊的張靜宜,忽然動了。


    她向前走了幾步,對著六爺恭敬說道:“六爺,今天是佳威和我大婚的日子,在座的賓客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大家都看著呢,您身份尊貴。


    沒必要為這種小角色氣壞了身子,更沒必要因為他破壞了這喜慶的氛圍,還是直接把他趕出去算了。這樣也可以顯示六爺您的胸懷與大度!”


    或許是六爺的威嚴太懾人了,張靜宜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言語之中,也帶著一股請求的味道。


    可見,雖然張靜宜是他的準兒媳,但在六爺麵前,她一點不敢放肆。而且,張靜宜這番話,是替我求情,同時也是奉承六爺。


    我聽到她說這話,心裏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更加的堵塞,仿佛有千萬種情緒擁擠的堵在心裏,讓我感覺惡心,想吐。


    我真的沒有想到,曾經我最愛的女人,現在竟然會把我看成狗屎,我好像又瞬間回到了最初的那個癩蛤蟆吳韜,隻是一條可憐蟲.


    她發了發善心,來憐憫我,幫助我,這種所謂的同情,真的讓我很痛很痛。


    而六爺,聽了張靜宜的話,那冰冷的眼神裏都閃出了一絲怒意,就是他兒子為我求情,他都很不爽,更別說是張靜宜這個和我有關係的女人.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對著張靜宜,不悅地說道:“張靜宜,你是覺得你進了趙家的門,有權利指手畫腳了,還是你對這小子舊情難忘?”


    六爺的眼神,六爺的語氣,都表明,他對張靜宜這個準兒媳並不滿意,他的潛台詞好像是在說張靜宜高攀了他們,她能嫁進高家應該謝天謝地燒高香了。


    結果卻因為她婚禮出了叉子,讓他六爺威嚴受損,現在張靜宜又當眾替我求情,當然更讓六爺不滿。


    見到六爺對張靜宜這態度,我心裏越發的苦澀,要是張靜宜跟著我,我會把她當成寶捧在手心裏,嗬護一輩子。


    可是,她進了趙家,攀上龍,確實不錯,但同時也會受到製約。進了這樣的大家庭,必然要受委屈,要看臉色,要承受非議,她為什麽寧可承受這樣大的壓力,也不肯原諒我?


    就在我思緒飄渺之際,張媽媽突然湊了過來。


    她見六爺生氣了,連忙把張靜宜拉到了身後,並對六爺諂笑說道:“六爺,你息怒,我這傻丫頭太笨了,不會說話。她肯定是因為今天大婚,高興壞了,說話都沒有分寸了。你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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