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人,真的可以抵得上一個大幫派了。並且,一眼掃過去,這些人根本不像泛泛之輩,都可能是一些經曆過生死的亡命之徒。


    他們絕對是經過精挑細選選出來的精英戰將。


    而,更讓我們感覺恐慌的還是,這五百大軍,服裝竟然極其的統一,每個人,都是一身黑衣。甚至,每個人的手臂上,都用別針別了一塊黑布,儼然就是我們參加葬禮手臂上綁的那種黑布。圍溝役圾。


    若不是這支強大的隊伍幾乎每人手中拿著刀,我們真會以為他們是參加喪禮的。


    但,即便清楚他們是來打架的,他們這夥跟送葬隊伍似的黑衣人,還是讓我們心忍不住的怦怦直跳。


    這裏的氛圍原本就詭異,這夥人再弄了個這樣慎人的裝扮,以至於這墳包地變得更加詭異了,我都看到,我們有些兄弟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


    我心裏也隱隱有些不安,但作為領頭羊,我絕對不能帶頭慌張。於是,我步伐穩重的向前踏了幾步,昂首挺胸站立在我們隊伍的最前列,目光炯炯的盯著那群黑衣人。


    這一刻,我的胸腔中充斥著豪邁之情,無論對方有多麽強大,我心裏都早已預料到了。既然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就無需懼怕他們。


    不過,恐懼真要來的時候,你擋也擋不住。


    就在前方那群浩蕩大軍停下來之際,他們那群人忽然很有秩序的散了開來,讓出了一條通道,通過這條通道,一支小隊伍緩緩的走了過來。


    這小隊伍,才是真正的送葬隊伍。我們清清楚楚的看到,這一群人,竟然是護送著兩副棺材,帶著十分仇恨卻又詭異的氣勢走了過來。


    他們,才是這次敵軍的主帥。


    他們之中,有天狼,野狼,張靜怡,楊為民的父親,張虎以及張虎的父親張敵國。


    這些人,大多是我熟悉的麵孔,他們全部披麻戴孝,護送著兩副棺材,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極其寒冷的光芒,看的人甚得慌。


    慢慢的,他們終於走到了他們那支大隊伍的最前列。到這時,他們這些護送棺材的主力人員才停了下來。


    隨即,那些抬棺材的人,把棺材緩慢的放到了地上,然後就自覺的退開了。


    我雖然知道,這次的大戰,他們會跟我玩命,所以我也做好了心裏準備。但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玩的這麽大,連棺材都準備好了,而且每個人都跟閻王的手下似的。


    這樣的恐怖,主力人員披麻戴孝,其他人員個個穿黑衣綁黑布,這真的是太慎人了。


    這片滿是小墳墓的荒地,氣氛本來就壓抑的很。我原來還以為,到時候打起來了,雙方熱血沸騰就能衝淡這詭異的氛圍。


    但現在,對方披麻戴孝,搞的跟到這裏來參加葬禮一樣,甚至把棺材抬了過來。這一下,就讓墳墓荒地顯得越發的淒涼鬼魅了。


    我的不少兄弟都嚇的臉色慘白了,就連我,也有點慌神了,內心裏根本不受控製的襲來恐懼之感,身體更是寒了起來。


    而,就在我們內心慌亂之時,楊為民的父親,突然開口了:“吳韜,你果然沒讓我們失望,真的敢過來,很好,很好!”


    說完,他的嘴角還咧出了一抹陰笑。


    這一刻的楊父,完全沒有那種大戰前夕的緊張感,仿佛在他看來,他們壓根就不擔心輸贏,隻是看到我出現在戰場,就像奸計得逞了似的。


    他這狀態,完全和早上在師範大學遇到的張靜怡一樣,張靜怡也是一點不怕我帶多少人來,隻是擔心我臨陣退縮,她的意思也是,隻要我能來戰場,我就必然會成為死人。


    他們這樣,讓我的內心更像是紮了一根刺一般,怎麽都不舒服。


    我緊緊的凝視著楊父,沉聲吼道:“挑戰書是我親自送上的,我怎麽可能不來。但是,我記得我們約好的是大戰,而不是送葬。你們搞成這樣,還帶兩副棺材來,是什麽意思?”


    我的聲音裏,摻著無限的情緒,更多的是不爽。


    大戰還未開始,誰是贏家都不知道,他們卻妄圖用這種慎人的氣勢壓迫我們,搞得我們兄弟人心惶惶,這真的是太過分了。


    但,我這質問,卻引不起對方的反響。那些主力人員,依舊是一臉淡漠,眼神之中依舊爆出寒光,裏麵還摻雜著淡淡的憂傷感,仿佛他們真是來出殯的。


    特別是張靜怡,她的臉色更難看,沒有一絲血色,就好像是她的至親至愛要下葬了一般。


    而,對方的楊父,在聽了我的話後,竟然直接笑出聲了,笑聲淒涼而恐怖。在這詭異的氛圍裏,就像厲鬼在哭泣一般,讓人難掩恐慌。


    好一會兒,楊父才笑完,隨即,他昂揚的走到兩副棺材的中間,一隻手摸著其中一副棺材,輕輕的撫摸著,就像在撫摸一個讓他心疼的人一樣。


    一邊撫摸,他一邊冷冷的跟我說道:“吳韜,你知道,我兒子到今天都還沒下葬,他死不瞑目啊。


    他每天晚上都托夢給我,說他死的好慘,要我給他報仇。終於,我等來了這一天,馬上,我就可以給我兒子下葬了。因為,他可以瞑目了!”


    說罷,這個肥頭大耳挺著個啤酒肚的大男人,竟然流下了一絲傷感的淚水。


    可見,他對他兒子的感情,是非常深的,也就是說,他撫摸的那副棺材,裏麵躺的人,就是他兒子楊為民了。


    那麽,另一副棺材呢?裏麵躺的是誰?


    正在我疑惑之時,楊父突然轉身,一掌拍向了另一副棺材,看著我,大聲說道:“吳韜,這副棺材是我給你量身定製的,絕對會讓你睡的很舒服。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太寂寞。你死後,我會讓你的幾個好兄弟下去跟你陪葬的!”


    說這話的時候,楊父的聲音完全變了樣,充滿了死神的氣息,仿佛他就是來奪我命的牛鬼蛇神。他認定我今天必死無疑,特意讓我給他兒子陪葬,還要帶上我的好兄弟。


    這一瞬間,恐懼感十分強烈的襲上了我的心頭,我不怕流血流淚,不怕沙場浴血奮戰。但,此時此刻,我麵臨的敵人,感覺都不是人了,簡直就是一幫死神,一幫充滿了仇恨的死神。仿佛我不死,就不能平了他們的憤。


    不光是蔣家,我在天狼幫,在張靜怡,在張家人眼裏,都是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所有人都恨不得剮了我,如若不拔除我這根刺,不把我大卸八塊,他們根本不能泄憤。


    在楊父說完這話以後,他們那邊全體人都對我露出了極其可怖的寒光,死神的氣息籠罩在整片荒地的上空。


    這下,不光我的心被恐懼侵蝕了,連我的兄弟也都變得誠惶誠恐了。


    我們個個都是熱血的漢子,都經曆過大戰,大夥兒本都不怕死的,但,麵對如此詭異又猖狂的敵人,我們根本無法淡定,我的所有兄弟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本來,兄弟們心裏的唯一期待,就是期待我們的援軍快點來,給我們大家增添一點信心,增添氣勢。


    但此刻,大戰約定的時間已然過了,對方的死神之氣也全部展現了出來,可我們的援軍還未到,任誰都會惶恐不安。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問我道:“銳哥,我們的援兵怎麽還沒來。不會出問題吧?”


    他的聲音不大,卻特別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兄弟耳中,以至於不少兄弟都輕聲附和:“是啊,怎麽還沒來?”


    他們的聲音裏,都隱藏著慌張之意。顯然,兄弟們的心裏都緊張,緊張到惶惶不安了。


    就連美男子,都忍不住走到我身邊,對我小聲道了句:“韜子,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


    到這時,我也快沒信心了,不安的情緒源源不斷的侵蝕著我。一旦季老板那邊有變故,我真的就要躺進那副棺材了。


    更甚者,連累我這些生死兄弟,他們滿心熱血跟著我混,跟著我上沙場。尤其是美男子,他和他的兄弟義無反顧的來幫我,要是出問題了,我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想到這,我連忙掏出手機,找到季老板的號碼,緊張著,按下了撥通鍵。但是,讓我心髒猛然爆裂的是,電話那頭竟然傳來了比死神還恐怖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這個聲音,彷如地獄魔音,撕扯著我的靈魂,擊毀了我最後一絲希望,讓我瞬間體無完膚。


    我先前雖然恐懼,雖然慌張,雖然看到過了約定的時間季老板還沒來。但終究,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季老板那邊沒出意外。


    可事實卻這樣的殘忍,我怎麽能想到,季老板的電話,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刻關機了。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背叛,血淋淋的背叛!


    一股熱流忽然湧向了我的喉頭,我仿佛都有了吐血的衝動,我的眼睛,也變的通紅通紅,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兄弟們也看出了我的異常,都猜到出現了狀況。


    我身旁的美男子,立即拍了下我的肩膀,對我疑惑的問道:“韜子,怎麽了?”


    我緊捏著手機的手,悄然放了下來。隨後,我癡癡的看著美男子,痛苦的回道:“關機了!”三個字,表明了一切,聽的美男子都忍不住臉色大變。


    這意外的狀況,讓我們太措手不及。


    而,我的那幫兄弟,本身沒見到援軍到來,就惶恐不安,現在一聽我的話,更是臉色慘白,麵如死灰。


    每個人的心,都墮入了深淵,那些絕望,展露在了所有兄弟的眼神中。


    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其實就算援軍到來了,大家的信心估計都不會很足。因為對方實在太強悍太詭異了。


    但每個人都還期待著,期待援軍到來可以給自己一點信心,至少我們還有反轉的機會。


    但現在,在這最緊要的關頭,我卻跟他們說,援軍的電話都打不通,這怎能不傷了兄弟們的心,他們即使不怕死,也不希望打一場這樣實力懸殊的戰啊,這分明是和死神在抗爭。


    最主要的,兄弟們都是因為相信我才義無反顧的跟著我殺到這凶險的戰場。


    但,我卻辜負了大家的信任。


    我已然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群兄弟。


    這個時候,對麵的天狼,突然大步向前,對著我們這邊狂放的大喊道:“吳韜,你該不會打電話聯係李書海吧。我來告訴你,他不會來了!”


    他的話,立馬震顫了我原本就低落到穀底的心,看到天狼如此自信的神情,我恍惚間就明白了。


    難怪張靜怡料定我會死,難怪楊父把棺材都抬來了,難怪對方搞出送葬的形式來與我對峙。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計謀好的。


    或許,他們早已經知道我有李書海這個靠山,所以他們提前給我斬斷了這後路。這樣一來,季老板放我鴿子,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了。


    一想到這,我的心,再次被深深的刺痛了下。看來,季老板是徹底不會來了,看著那副恐怖的棺材,看著陰寒至極的敵人,我的心不停的在顫抖。


    我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覺得連累了自己的兄弟,這幫來時還意氣風發,此刻卻麵如土色的兄弟們。


    我一一的掃過這群兄弟,內心痛苦又無奈,這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是陪我一路闖蕩到今的兄弟,我怎麽可以就這樣讓他們任人蹂躪甚至陪我送命?


    我的心還在顫抖,但,我的理智還有一絲,我忽然上前跨了幾步,直麵天狼,對著他,以及他身後龐大的隊伍,高聲喊道:“不管我們什麽恩怨。


    這事,都隻跟我吳韜一人有關,你們要對付的人,也僅僅是我。今天我承認,我栽了,我認栽。


    我留下來,是殺是剮,是陪楊為民下葬,都可以。但,讓我這些兄弟離開。可好?”


    這是我最後能做的。我不是不怕死,也不是裝英雄,我是真的不想連累我的兄弟,要是我這邊哪怕有一丁點勝算,我也絕對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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