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森看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那個粉色手提包,萬分確定這就是今早周曼純背著的包,他拉開拉鏈一看,包裏還放著一份文件。


    一份已經簽好名字的離婚協議書,日期就在今天!


    腦海中飛速的閃過今早周曼純說的話,我隻是去散散心,一個星期就回來,等我回來,我們就好好地……


    她終究還是騙了他!


    男子陰鷙的眸子涼了下來,嘴角噙了一抹越發寒冷的笑,手中的紙忽然“撕拉”一聲,被他撕得粉碎。


    氣氛沉重的辦公室裏,白色的紙屑飛揚……


    周曼純,離婚的事你想都別想!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會和你離婚!


    靳北森拿上周曼純的東西,怒氣衝衝的走出了公安局,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山路很濕滑,秦山路口已經被警察封道,靳北森一個猛地刹車,在眾目睽睽之下停了車。


    鄒叔正帶著人在這一代尋找周曼純,雨勢很大,霹靂嘩啦的落在地上,幾乎讓人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靳總,您怎麽來了?”鄒叔快速的撐著一把傘朝著靳北森跑去。


    “找到人沒有?”靳北森晦暗的眸子裏隱藏著憤怒和心疼,拳頭捏的很緊很緊,周曼純,你一定不能出事!


    鄒叔一愣,甚至都不敢搖頭,他隻是沉默著……


    靳北森快速的衝了出去,眼看著就要跳下山崖去了,鄒叔在身後用力的拖住他,“靳總,您瘋了嗎?這下麵是萬丈深淵!”


    雨勢很大,很密,雨水很冷,已經把那個身著西裝的男子淋濕了,他狼狽的跪倒在護欄上,額前的碎發淩亂著,靳北森手扶著護欄,哽咽的聲音從他幹涸的喉嚨裏迸發出來。


    鄒叔一語不發的站在靳北森身後拉扯著他,他知道靳北森此刻心裏有多難過,靳北森從沒哭過,這個冷靜如斯,心腸堅硬的男子終於在今天放聲痛哭……


    雨水無情的拍打在他的臉上,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滴,這個身高一米八七的大男人跪倒在護欄前,臉色煞白,淚水止不住從眼角滑落,他終於嘶吼出聲,“小純,你回來,你回來……”


    所有的人都知道,周曼純死了,那個笑容明媚,美麗動人的女子死了,全世界安靜的隻聽見男子細碎的哽咽聲和密集的雨滴聲。。


    山路下麵是懸崖,並且已經錯過了搶救的黃金時期,雨還下的那麽大,周曼純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這一夜,靳北森一直留在秦山路口,搜救任務仍在繼續,靳北森也親自下懸崖去找了,可是,山崖那麽大,他終究沒有找到她……


    搜救隊的人員一次次的回來告訴他,沒找到人,他們說雨勢太大,山路濕滑,很多地方甚至出現了塌方,搜救工作不能再繼續進行下去了。


    靳北森激動地抓著他們的衣領,“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現在告訴我這話是什麽意思?”


    鄒叔眸光一厲,狠狠地訓斥道:“還不快去找。”


    “是。”幾個身穿黃色搜救服的男子隻好繼續回去冒雨找人。


    搜救任務艱難的如同一根針掉進了大海,隻是,不到最後一刻,不到靳北森放棄,誰都不敢停下來。


    忽然,靳北森的手機響起,他本不想接的,但是是家裏來的電話,他不得不接。


    “北森,你在哪裏?你舅舅一家自殺了。”電話裏傳來史慧茜痛哭流涕的聲音,帶著哭腔,整個人都陷入了悲傷。


    靳北森手持著手機,隔著淅淅瀝瀝的大雨,像是沒聽清楚電話裏說了些什麽似的,他忽然蒼涼的笑了,掛掉了電話。


    舅舅一家人自殺了,他最討厭的史博濤,史明歌,以及他那個無辜的舅媽,在一夜之間,全都離開了人世間。


    掛了電話後,靳北森才看到自己手機上發來的信息,是史明歌發的。


    北森,對不起,一直以來,我都知道我父親的野心,我也不求你能原諒,在這裏,我終於有勇氣向你坦白一件事,當年,林星妍出車禍的事情是我父親一手安排的,因為你pass掉了他的某個合作案,還記得那一晚,父親很生氣。


    好像人的欲望就是無窮無盡的,我一直對父親說,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錢,為什麽還要更多呢?父親說,沒有人會嫌錢少,他小時候窮怕了,所以他不希望我過苦日子,雖然他做事的手段有些決絕,但是對我而言,他是個好父親。


    我忽然好懷念我們兄弟倆以前一起上下學的時光,那時候,你的個頭還那麽小,總是喜歡跟在我後頭,讓我陪你一起打遊戲,北森,最後一次叫你弟弟了,我的好弟弟,是我不配當哥哥,請原諒我用這種方式向你告別。


    還有一件事,我真的好喜歡周曼純那個丫頭,從第一眼看見她我就喜歡上了,聽說那丫頭墜崖了,你可得好好活著,我先去那邊幫你照顧她。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是請你放過柳恩薰吧,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就當一命抵一命,我們全家三條命,抵林星妍,周曼純以及你們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好不好?


    如果你答應了,就給我發一句“yes”吧,我在天上,也能看見呢。


    珍重,我的好弟弟,來生再見,來生,我們一定不要吵架了,來生,我還要做你的哥哥,這輩子沒有好好地保護你是我最大的遺憾。


    祝安好,史明歌。


    “靳總,老夫人說,是史明歌在父母的水裏下的毒,一家三口被送往醫院時,已經給來不及了。”鄒叔在一旁,麵色沉靜的說道,聽得出,他的語氣裏也帶著幾分惋惜。


    靳北森沒想到史明歌會以這種方式來贖罪,償還自己自己的罪孽,他在他的心頭烙下重重的一筆,這一日的靳北森,終於眼眶濕潤了起來,靳北森淒涼而絕望的笑著,令人動容。


    周曼純走了,帶走了靳北森的喜怒哀樂,從她走後,靳北森再也沒有笑過。


    花開後花又落,這一年的聖誕節,a市又下雪了。


    海濱路520號。


    麵容俊逸的男子抿著薄唇,不悲不喜的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花園裏白雪皚皚的場景,回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女子,他們的歡笑聲仿佛還縈繞在他的耳畔,他靜靜的望著被雪覆蓋的庭院,眸子淡漠著。


    苔上雪告訴他,她沒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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