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離別,是從未見過麵的離別。


    “哇……”手術室裏,傳來一聲男嬰的哭聲。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周曼純精疲力竭的從床上醒來,她睜開眸子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身上不再是那種冰冷的感覺,她的心猛地一沉,睜開紅腫的眸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肚子上的傷口還未愈合,在她激烈的反映下,傷口傳來一股撕裂的疼痛,周曼純蹙了蹙眉,嘶啞的聲音中帶著悲戚和一絲淺淺的希冀,“孩子呢?”


    靳北森眸色擔憂的望著她,回想起幾個小時前醫生對他說過的話……


    “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靳北森麵色僵硬,望著周曼純閃耀的眸子,心尖卻是一陣陣說不出口的愧疚。


    周曼純像是幻聽了一般,肚子上傳來的疼痛感和那種孩子被剝離的感覺清晰地回蕩在她的腦海裏,怎麽會,孩子怎麽會沒了呢?


    周曼純的世界像是崩塌了一樣,她咬了咬唇,鼻尖傳來一股酸澀,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肆無忌憚的任由淚水在臉上滾燙,“我問你,孩子在哪兒呢!”


    靳北森伸出手,按住周曼純搖晃的身子,握住她的手說道:“小純,孩子……孩子已經走了,醫生說,你身體好,我們以後還能再生的。”


    “以後?靳北森,沒有以後了,你給我滾!”周曼純一把甩開靳北森的手,她打心眼底的惡心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怒氣衝衝的大吼著,完全像是個失去理智的女人。


    靳北森的心已經痛到了麻木,雖然早就知道,周曼純醒來時知道孩子沒了她會反應激動,他又何曾不難過,心像是被一條條絲線密密麻麻的纏繞著,讓人憋得窒息。


    “小純,你別這樣。”靳北森拉住周曼純的手,溫暖的手掌觸碰到她那冷的不像話的手指,心狠狠地一顫。


    此刻的周曼純什麽都聽不進去,驀地搖了搖頭,犀利的眼神裏纏繞著一絲明顯的憤怒,咬牙切齒的說道:“靳北森,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靳北森抱著周曼純的身體,任由她的拳頭憤怒的落在他的肩上,隻是那一日的周曼純不知道,這個抱著她的男人,也同樣落了淚。


    這一夜,很長很長,周曼純一直哭鬧到天亮,整個醫院都回蕩著她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帶著憤怒和委屈,心像是死了一樣。


    周曼純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正慢慢的掉進萬丈深淵,而在她身後推她的人,正是她最愛的男人。


    靳北森沒有解釋他和林星妍的事,他愧疚的開不了口,而周曼純也沒有問,她什麽都不想知道,因為從靳北森口裏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她感覺惡心。


    他說的愛她,全都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愛,這樣的愛,周曼純寧可不要。


    周曼純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從那天以後,她再也沒有和靳北森說過話,甚至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靳北森一直在醫院陪著他,接連一星期沒去公司,整個人都頹廢了不少,性感的下巴,已經長出了粗糙的胡渣。


    出院那天,周曼純坐在輪椅上,靳北森推著她去醫院的花園裏曬曬太陽。


    “仲夏夜之夢”的鋼琴大賽已經落下了帷幕,這一屆的冠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一夜之間,爆紅網絡,沒有人會再記得周曼純,過去的一切,全都像是泡沫一樣,裝著彩色的夢,飛上天,盤旋後,最終不見……


    五月的天,陽光照的人懶懶的,周曼純這些天都沒好好吃飯,整個人憔悴了不少,本來紅潤的臉上血色全無,仍舊是蒼白的臉,剛生完孩子的她比一般人更顯虛弱,她隻是安靜的坐著,一句話都不想說。


    靳北森也知道周曼純不會原諒自己,所以他沒有逼他說話,周曼純小產的事,他對外界隱瞞了消息,就連周曼純的父母都不知道,靳北森誰都沒告訴。


    花園裏,有兩個孩子正在嬉戲玩耍,一個五歲左右,一個八歲左右,小男孩牽著小女孩的手,在和煦的陽光下,他們的笑容會發光。


    周曼純的耳畔回旋著兩個孩子的笑聲,隻覺得格外悅耳,同樣,他們的笑聲也刺激到了她的悲傷,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一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周曼純就悲傷地不能自已。


    還記得靳北森告訴她,孩子是個男嬰,他們心心念念的七七公主沒有來到這個世上,但是周曼純也同樣很喜歡男孩子,她大學的時候就想過,以後如果生了男孩,一定要把他打扮的很潮,給他剪一個西瓜頭,這樣才萌萌噠。


    那首《sevenprincess dream》的旋律回蕩在她的腦海裏,這首歌曲的旋律曾經在無數個夜裏響起在她的夢裏,周曼純沉重的閉上了眼睛,纖長的眼睫毛輕輕地合上,像是覆蓋上一層濃濃的憂傷。


    已經一星期沒有和靳北森說話的周曼純終於開口了,這也是她和靳北森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離婚吧。”花園裏,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表情不悲不喜,一頭長發盤在腦後,成熟優雅,蒼白的小臉盡管被陽光照耀著,卻還是難以遮掩她心中的憂傷,她抬頭看了眼太陽,隻覺得自己再也笑不起來,不會笑的像陽光一樣明媚。


    靳北森的視線一刻都不曾從她的身上轉移過,墨色的眸子裏忽然變得滿是悲涼,心猛地震動了一下,他最怕的,就是周曼純說離婚。


    沉默了半天,靳北森沒有應答,隻是笑容溫和的念著她的名字,“小純。”


    周曼純沒有再理他,她早已下定了決心,再也不會和這個男人說話。


    “我們回家了,好不好?”這個身形高大,相貌俊朗的男子忽然蹲下身來,墨色的眸子裏噙著寵溺的笑意,望著輪椅上的女子說道。


    周曼純不悲不喜的坐在輪椅上,任由靳北森安排著一切,反正她早已習慣了,這些天,靳北森一刻都不曾離開過她,她心裏也明白,他可能是怕自己會想不開,雖然知道孩子死了的那一霎那,周曼純真的很想去死,但是她不會那麽傻,她的孩子,不能白白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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