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夜晚,青寶山。


    今天是南陽之戰的日子,也是穆白玉和沈寵的祭日。


    兩輛黑色轎車停在青寶山腳下。


    贏毅先從自己的專車裏出來,將身上的大衣交給身邊的秘書,然後來到另一輛車門旁。


    “大哥。”


    贏毅主動拉開車門。


    “小毅,你來得比我要早啊。”坐在後座椅上的贏中天身材頎長,容貌堅挺,眉宇間更是英氣逼人,顧盼神飛。


    “嗯。”


    贏毅心事重重的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贏中天也沒有點破自己弟弟的心事,從座椅上起身下車。


    兩人帶著一些祭奠的物品一起上山。


    但贏毅稍微要比贏中天落後半個身位。


    沉默的氣氛壓得贏毅有些喘不過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大哥越來越霸氣了。


    那不是一種心理作用,而是如同精靈能力一般的實質氣場,讓人不敢與之對抗。


    兩人走了不多久,到了山頭。


    以前每年這天晚上,他們總會在青寶山喝酒,紀念死去的戰友和愛人。


    但今年和以往不同,兩人都有心事。


    終於,兩人到了穆紅玉的墓碑前。


    贏中天將鮮花放在穆白玉墓碑前,席地而坐,將準備好的佳釀拿出來,給贏毅和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


    接著,他看著贏毅的眼睛,淡淡的道:“小毅,你應該有什麽事情想說。”


    贏毅喝了一口酒,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將手伸進衣服裏,拿出一本日記遞給贏中天,“大哥,這是蘇仁彬家搜出來的罪證。”


    這本日記正是之前穆紅玉塞進贏毅口袋裏的東西,此刻他拿出來心中是還存有一絲幫助心上人的希望。


    贏中天目光緊緊盯著贏毅,霸氣外露的眼眸如同黑洞一般詭異深邃。


    贏毅被他盯得有些頭皮發麻,咬牙道:“你不看看嗎?蘇仁彬做的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更過分!”


    贏中天聞言,收回目光。


    隨後將日記收下,但沒有去翻動。


    蘇仁彬做的事情逃不過他的監視,而且警衛軍要去蘇家行動之前就已經向他匯報給過了。


    “這是小事。”贏中天隨手將日記扔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弟弟,搖頭道:“蘇仁彬沒有完全成長起來就有那麽多毛病,還被年齡比他小的人碾壓,這些事情已經證明他算不上是黎明第一天才,死了就死了。”


    旋即,贏中天又道:“小毅,你想聽聽我的真實想法嗎?”


    “你的真實想法?”贏毅有些疑惑。


    贏中天道:“我本來的打算是讓蘇仁彬成為你的功勳,然後再將超古代快龍送給你,幫助你成為大秦第三位冠軍。”


    “什麽?”


    贏毅麵露驚愕,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大哥會打算將超古代快龍這種冠軍王牌精靈送給自己。


    但驚愕過後就是內疚,自己的大哥對自己這麽好,甚至連冠軍王牌都舍得送給自己,可自己這些年卻做了什麽?


    這些年他一直夾在中間兩頭為難,既無法阻止贏中天又無法勸導穆紅玉,隻能盡力在贏中天手下保全他們。


    每次贏毅想要狠下心時,總會想到曾經的諾言,他一直無法做出抉擇。


    “我知道你對穆紅玉的情意,但若是落花有意隨流水,事情早就成了,不至於你都快四十還孤身一人。”贏中天有些感慨的道。


    贏毅聞言,抬頭仰望天空,蒼穹如蓋,月明而星稀,他想起了從前那個爭強好勝的少女,那是他從少年時期就愛上的人。


    “紅玉…這一切真的值得嗎?”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贏毅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年的付出是否值得,又是否隻是一廂情願。


    “其實你的心裏早就有答案了。”贏中天拿起酒杯和贏毅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贏毅不在逃避自己的內心,他早就知道穆紅玉不喜歡自己,隻是他一直放不下那股念想罷了。


    “小毅,我知道你今天想說什麽。”贏中天又喝了一口,“我能不把蘇仁彬的死當回事,但沒辦法不把秦漢忠放在心上。”


    秦漢忠是救國軍舊部,也是後來死心塌地跟著贏中天幹的表率,如果贏中天對他的死坐視不理,必然會威望盡失。


    管理偌大的秦國,除了要擁有絕對的實力外,威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贏中天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威望!


    “這個我也知道。”贏毅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壓在心上,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大哥果然要對穆紅玉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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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咚~”


    贏毅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想起了和哥哥在一起時最高興的日子。


    贏毅永遠也忘不了。


    三十五年前的關西。


    那個時候沒有戰爭,也沒有救國軍,更沒有天王和冠軍,隻有兩個親兄弟。


    在草長鶯飛的春天,他和哥哥在一架小巧精致的花棚之中,采摘爬滿了竹杆的紫藤花,一串串粉紫色的花朵在棚架上迎風輕顫,嬌豔欲滴。


    在炎熱模糊的夏日,他和哥哥在不算特別廣闊的操場上,抬頭是零零散散的雲和平靜的藍天,身處像是蒸籠一樣的溫度,哥哥跑到學校裏小賣部給他帶了一瓶冰涼的橘子汽水,清涼解渴。


    在天色深沉的秋夜,兩人在不算特別寬廣的草地上,追著不下心斷了線的風箏,那上麵漂亮的圖案藏在暮色中漸行漸遠,最終也沒有尋到。


    在冬天的曠野上,天上是一片白,地上也是一片白,兩人曾經在放學的路上跟太陽賽跑,覺得隻要比太陽更快到家,就算勝過時間。


    那個時候一切是那麽美好,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哥哥那顆赤子之心。


    三十年前的關西。


    無情的戰爭摧毀了它們的家鄉。


    他的哥哥組建了救國軍發誓要蕩盡淘汰濁浪,很快他們擁有了一大堆誌同道合的夥伴,一起未來更好的大秦戰鬥。


    那個時候他的哥哥依舊沒有變,還是那個願意帶他放風箏的人,他依舊能感受到那顆赤子之心在跳動。


    可二十年前,南陽一戰。


    贏毅知道。


    那樣的時光在回不去了。


    贏中天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和自己采花,喝汽水,追風箏和太陽賽跑的少年。


    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領袖!


    “大哥,你變了,變得讓我害怕。”借著酒勁,贏毅終於把憋在心裏十幾年的話吐露出來,“我們曾經的約定,你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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