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皇帝!”我眼珠瞪大了,差點沒掉出來,低聲問:“那個閻風他要做皇帝!?”


    鐵大哥望著篝火說:“他原本也不信這事會那麽簡單,可後來越想越激動,覺得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準備東西的那一個月,他單獨找我談過多次,鼓動我同他一起去長白山,將這裏麵的利害關係分析得極為透徹。他覺得我們要是占了那大清的龍脈,那就是後半生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幾次興奮起來,甚至說出,搞不好自己還能當個皇帝。而我們就是協助他的開國元勳,將來至少也是做個宰相。”


    我笑道:“他倒是想得挺美,都開始給大家安排官職了。那有沒有說到給我一個什麽官?”


    鐵大哥笑道:“我隻當笑話來聽,不過他臉上表情和眼裏神色看,卻是當成真的了。”


    我歎口氣說:“原來人人都是嘴裏說一套,心裏想一套。說什麽為了天下百姓去破韃子龍脈,可真要是做到了,還是想著自己怎麽當皇帝發財。”


    鐵大哥聽我這麽一說立刻沉默了。


    我連忙改口:“我說的人人不包括您的,也不包括別人。就,就是說別人,比如我自己老想升官發財。”


    鐵大哥說:“你說的沒錯,人心難測,說的一套做的一套,都是難免的。我們七個人卻是三條心,也不知道能否真的到那長白山下。”


    “七個人三條心嗎?哪三條?”我伸出指頭來算了下。


    “那劉青山和二寶是一條心,催仁貴看著是閻風的手下,但我看走之前,他常和劉青山私下聊什麽,估計也是在拉攏他,這三人是一條心;閻風和陸常友是一條心;咱倆一條心。你說是不是三條心。”鐵大哥幫我分析了一遍,我才算清楚我們七個人的關係來。


    我說:“那就三條心好了,總比七個人七條心好吧,那可就亂套了。”


    鐵大哥長歎一口氣說:“那也未必呀。現在還是剛上路,大家為了共克難關,還能往一起湊活。等到了那長白山下,進了密道,看到了裏邊的財寶,可就不知道幾個人幾條心了。”


    我舔舔嘴唇,想了下說:“不管怎樣,我跟您一條心。我又不要做什麽皇帝,等到了長白山,找到密道,我就不進去了。讓其他人進去就好了。”


    鐵大哥笑著搖搖頭,說:“睡吧,明天還趕路呢。”


    我往篝火裏又加了一些柴火,看著燒旺的火光,心裏也有一個影子跟著搖曳不定。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時,聽到林子裏傳來一陣陣鳥叫聲,看到明媚的陽光落在熄滅的篝火上,雪已經停了。


    劉大哥過來問:“昨晚休息的怎樣?”


    我笑道:“好得很,從來沒有那麽好過!”兩人大笑。


    大家重點起一個篝火,烤熱了一些幹糧吃了,收拾好東西,繼續往前趕路。


    茫茫雪原,一眼望過去白花花一片,遠處的樹林像是在宣紙上畫出來的,給人朦朧夢幻感。我聽著腳下嘎吱嘎吱的聲音,總覺得這世界就像是被老天爺撒上一層厚厚的白糖,看到哪裏都是甜滋滋的。


    之後的幾天,我們白天行走,到了晚上便尋一個林子,砍樹枝,做帳篷,生篝火過夜。好在關外植被繁茂,樹林隨處可見,就是荒無人煙,不知幾時才到個盡頭。


    這般走了五天五夜,我們的幹糧所剩不多了,若是三天內沒有找到村落,那恐怕就要想辦法找野菜吃了。


    說起吃的不夠了,陸常友說:“沒吃的,可以吃人,咱們就從最小的吃起。”說完朝我狡黠的一笑。我覺得這玩笑一點意思沒有,匆匆從他身邊走開,心裏卻起了一個疙瘩,若是過了兩天真的沒有找到吃的可咋辦呢?


    這天到了傍晚,我們在一片大林子裏過夜,還是我們幾個在樹下清理地方,鏟出雪牆,劉大哥帶著人進去砍樹枝。過了一會,聽到裏麵有人喊著跑出來,我們見是陸常友邊跑邊喊,均想不會是出什麽事情了吧。


    陸常友跑到跟前激動地說:“有火光,林子裏有火光!”


    “什麽!?”“什麽火光!!”“看到什麽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問起來,心裏都揣著一個希望,但不敢說出來,怕會失望。


    陸常友臉上掛著驚喜,喘了一會氣說:“房子!看到了房子!。”


    大家同時歡呼了一聲,立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行李,跟著陸常友往林子裏走去。


    原來剛才他們三人在林子裏砍樹枝,忽然發現遠處有一個黃豆般的亮點在閃,起初三人以為是什麽野獸的眼睛,可是看了一陣又不像是,於是大著膽子往那邊走了一段距離,靠近了一看依稀認出是一棟木屋。


    三人大喜,劉大哥和閻風決定過去看看,讓陸常友過來叫我們。


    等我們走近那木屋前,見劉大哥和閻風趴在房下,像是在偷聽裏麵的聲音。二寶示意我們不要說話,彎著腰快速跑了過去,我們幾人也悄悄跟上。


    到了房簷下,崔仁貴問:“怎麽樣?幾個人?帶著家夥嗎?”


    劉大哥說:“我們剛去後邊看了,草垛子裏沒牲口。這邊聽了動靜,估計就一人。”


    陸常友說:“那是個幹什麽的?”


    閻風說:“估計是個看林子的,不用怕,我們人多,他一個人幹不過我們。”說著將靴子裏藏著的匕首拔了出來。


    我望了一眼鐵大哥,心想難道他們今晚要殺人不成。不就是為了住一晚上,至於嗎。


    鐵大哥看出我的心思,低聲說:“我去敲門,你們在邊上準備。若是一人在,咱們不傷他。若是他不老實,再動手。”說完以不可抗拒的姿態站起來,走到門口,轉頭望著大家。


    其他人都看著劉大哥和閻風的臉色,閻風點點頭,將匕首收起。眾人分散到兩旁,做好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鐵大哥見大家準備好了,深吸一口氣,舉起手拍了拍門板,高聲問:“有人在嗎?過路客人想借您的地方住一晚。”


    隔了一會,裏麵響起一個老人的聲音:“等會啊?這就來開門。”


    大家一聽是個老人,神色均放鬆了一些。


    門閂聲響,門開了,一個老漢站在門裏,上下打量了下鐵大哥問:“敢問你是誰?整什麽的呀?”老人口音怪異,十足的東北味。


    鐵大哥抱拳說:“大爺,對不住,那麽晚了打擾您老人家。我們幾個兄弟貪走了夜路,沒地方過夜了,所以想在您這借宿一宿。”


    老頭伸出頭說:“哪還有人呀?”


    眾人都從藏身處出來,一下圍成一圈擋在外頭。


    老頭嚇一跳,退後了兩步說:“哎呀,咋一下蹦出那多人來呢!嚇人一跳呀!別在外頭站著了,都進來吧。”


    大家進到木屋裏,見屋裏陳設簡單,普通農家的樣子。一張南北大土炕靠在牆裏,底下生著火;靠門窗下有個土灶,上邊擺著鍋碗瓢盆等用具;屋子當中有個木桌,地上鋪著稻草,牆上掛著一排醃製的臘肉野味,獸皮等。


    這木屋一下進來七個人,把老漢擠到最裏麵的牆角去了。


    老漢樂嗬嗬望著我們,也不說話。


    劉大哥一抱拳,說:“老人家,我們兄弟七個,來關外做點小本生意,今晚在您這借宿一宿。您給行個方便吧。”


    老漢點點頭說:“行,沒問題。你們睡就是,我這屋是小點,但你們住就是。”


    劉大哥又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交到老漢手裏說:“一點小意思,不勝打擾。”


    老漢連忙往外推說:“這是整啥呢!見外了不是,咋的還給錢了。我也沒說要呀!”


    劉大哥又推了回去說:“給您老添麻煩了,您收下,一點心意。”


    “一點心意呀,給那老多了。行類,你們坐啊,我給你們燒水做飯去。”老漢將銀子收起來,提起一個鐵壺就往外走。


    閻風見狀,朝著陸常友使了一個眼色。陸常友點頭,跟著老漢後頭。我見鐵大哥眉頭一皺,怕陸常友會對老大爺下壞手,連忙跟了過去,拿著老大爺手裏的壺說:“大爺,外麵那麽大風雪,您去哪裏燒水呀?我們不渴。”


    老漢搖搖頭,笑道:“娃娃,南邊來的,不懂了吧。uu看書.uukanshu 我告訴你咋個燒水。”說著推門出屋。


    我也站起跟陸常友一起走到屋外,見大爺伸手從那房簷下摘東西。仔細一看原來那房簷下掛著一根根尺把長的冰淩。大爺就是把那些冰淩摘了下來,放到壺裏,這般放滿一壺,又從屋子外的牆上拿了些玉米土豆等進屋。


    大家夥幫著往灶台裏添柴生火,屋裏頓時更暖合了。大爺將冰淩燒化了,倒在一個大鐵鍋裏,再把各種食物都放到裏麵,擺放整齊,又從牆上摘下野味,切成大塊擺成一圈,看著一大鍋還真是饞人呀。


    我們在野地裏走了五天五夜,天天吃的都是幹糧,這時候能吃上一頓正經的飯,簡直比給我們金銀財寶還要開心。


    劉大哥拿出酒請大爺喝,大爺喝了幾杯立刻臉就紅了,話也多了,不拿我們當外人,問什麽都說,不問他就自己說。


    他告訴我們,他姓楊,叫楊世道,人們管他叫楊老漢,今年五十五了,在這看林子的。平時這裏很少人來,要再過一個月,開始化雪了才有人來。


    他還說,一開始以為我們是胡子,還有點害怕。不過現在不害怕了,大家給他錢,還請他喝酒,他心裏老高興了。


    我問:“大爺,什麽是胡子?”


    “就是土匪。”閻風不屑的答道,接著問:“你老怎麽就認為我們不是胡子呢?”


    楊老漢哈哈哈大笑說:“我第一次見到胡子給我發錢的,我可不信。哈哈哈哈。”喝了一口酒,又說:“不瞞各位呀,我以前也當過胡子呢。”


    我心裏一驚,心想這老人家還是土匪出身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精古奇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湖蘇公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湖蘇公子並收藏精古奇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