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去找!”我認真的說。


    小武指著我說:“可你怎麽能隨便進去?!”


    我擺開雙手說:“我也沒有外國人的允許,可我也不需要。因為我是一個外地人,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就算有人要查我,我就說迷路了,不小心走進去的。”


    三兒為難的看著我說:“那怎麽行呢。萬一裏麵真有危險,那豈不是害了你。”


    我哈哈大笑,拍拍三兒的肩膀說:“那有什麽。咱們也是朋友,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他需要幫助,我也應該伸出一隻手不是。”


    小武一拍桌子說:“好!我跟你一起去!”


    “去哪?”我和三兒同時問。


    “去那大房子裏看看,我倒是要瞧瞧裏麵到底藏著什麽妖魔鬼怪!”小武一臉正氣的說,仿佛一個要上殺場的士兵。


    我把他按下座位,笑道:“你們倆都聽我的,留在家裏看家。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還有你們替我報案。”其實我想說還有你們替我收屍。


    小武說:“可就算報了案,巡捕房的人也不能進到那裏去找你。”


    我一驚,想不到中國人在自己國家,還有不能進的地方。我以前以為隻有皇宮是不能隨便進的,感情外國人的房子也不能進。硬要進的話,可能後果更嚴重。那我豈不是跳進火坑裏,出不來可咋辦呢?


    三人頓時又沒了主意,圍坐在桌前,低首不語。


    坐了片刻,外麵風聲蕭蕭,漫天白雪飄了下來。


    小武望著窗外說:“不知高菲人怎麽樣了?有沒有個躲雪的地方。”


    我和三兒一起望向窗外,看著雪越下越大,頃刻間天地一片銀白。


    我說:“還是我去吧,等得越久對高菲越不利。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說。”


    小武默然,想了會說:“那我們該做什麽呢?”


    三兒說:“我也和你一起去,好歹有個照應。”


    “那你不怕遇到鬼了,到時我可沒空照顧你呀。”我邊說邊穿上外套,再從床下拿出包好的半柄槍頭。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物,逢人問起就說是一把鏟子。但隻要關鍵時刻,裏麵機關轉動,能彈出一尺長,變成一把武器。


    三兒跳起來說:“不怕,這次遇到什麽都不怕!我跟他們拚了。”


    我笑道:“那倒不用。你隻記住一旦遇到危險,腦子裏隻有一個字!”


    “什麽字!”


    “跑!沒命的跑!知道了嗎。”


    三兒點點頭,說:“我也回去準備下。”說完轉身出去了。他很清楚逃跑沒什麽丟人的,保命最重要。


    我見小武滿眼熱切的目光,內心一定想和我們一同去尋人。


    我上去拍拍他肩膀說:“小武,你留下來也有重要事情要做。如果你也去了,那就沒人知道我們行蹤了。何況你跟衙門裏的人熟,你說的話他們信。萬一我們回不來,就靠你帶著大家來救我們了。”


    小武說:“那如果你們真回不來呢?”


    我寬慰他說:“傻孩子,我們隻是進去看看並不是要冒險。再說隻是一棟大房子又不是什麽深山老林,還能藏著野獸不成。要是真有強盜土匪,我們扭頭就跑,絕不硬碰硬。”


    小武點點頭,說:“這樣最好,你們千萬別再出事了。”說完望著門外,又說:“我隻有這幾個好朋友,可別都失蹤了。”眼神裏流露出失落,顯得內心的無助。我們三人裏,數小武年紀最小,平日裏他總是一副小大人樣,愛主動拿主意。這時真遇到大事,倒猶豫起來。我知道他年紀尚小,其實在外經曆的風雨少,不似我漂泊到現在,早早需要獨立麵對很多事情,遇事不慌。


    過一會,三兒準備齊了回來,手裏拿著一根鋤頭。


    我問:“我們又不去挖墳,你拿根鋤頭做什麽?”


    三兒說:“家裏又沒有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的。我尋思不能空手去,遇到壞人可怎麽辦,看到院子裏有個鋤頭就拿過來了。”那鋤頭是我們這幾天給院子裏翻土用的,也就是尋常的農具,用作武器也還湊活。據說以前陳勝吳廣鬧起義使得就是鋤頭。


    我說:“行吧,那咱們現在就走。到那後,看能找到高菲的蹤影不。哪怕是找到他身上的什麽物件給巡捕房的人送去,回頭再讓官差進去查,這樣也有個說頭。”


    小武點點頭說:“那我在外麵給你們放風。”


    我說:“不,你還是不要跟我們進去,如果明天還沒我們消息,那你就帶人來找我們。”


    小武說:“那我去給你們弄輛車來,送你們過去,好歹省下你們點力氣。總不好讓我啥都不做吧。”


    我一聽這也行,沒準到那莊園裏真碰上土匪,被他們來一個以逸待勞。


    商量妥當後,小武回家套車。我和三兒跟當家的說今晚要再去“扭一扭”,鬧個通宵不可。大家新年圖熱鬧,叮囑一番不在話下。


    我們約好了在城南大路上匯合。隔著不多會,小武趕著一輛黑驢拉的轎車過來。我們倆上車後,小武揮鞭,啪啪兩聲,大黑驢拉著我們一路奔往鬼魂莊園。


    一個時辰後,我們的驢車到了高菲失蹤的大路旁的樹林外。


    我跳下車,朝手上哈口氣,用力搓了搓。眼見路邊一排銀杏林,樹都落光了葉子,伸著枝杈矗立在灰暗的天色中。遠處有一道暗綠的圍牆,想必那洋樓就在綠牆裏。


    我跟小武說:“你先回去吧,我們進去看看。”


    小武說:“那你們保重,一定要平安回來。”說完一揮鞭子,趕著驢車往來路上走去。


    我跟三兒說:“走吧,咱們進去看看。瞧瞧洋鬼子的大房子有什麽厲害的地方。”


    三兒學孫悟空耍金箍棒那樣揮舞了一圈鋤頭,喊道:“管它裏麵有什麽妖魔鬼怪,老孫都給他一棒子打爛了。”說完,咧著嘴笑。


    我笑道:“一會遇到強盜可就看你的了,我一個人打三個,您一個打十個保準沒問題了。”


    三兒一搓鼻子說:“沒問題,走吧。”


    我們倆邁步朝著樹林裏走,腳下的泥地混合了枯葉和白雪,鬆軟的很,真是一踩一個腳印。想起捕快在這尋到了疑似罪犯的大腳印,想必是身材高大魁梧的人。不知他身上有什麽傷人的武器。


    這林子裏的樹相隔十步一棵,算不上多密,秋日裏黃澱澱一片也是一道風景。此時天寒地凍,都落光了葉子,看起來就跟地上插了許多的木棍。


    走了有一刻鍾,我們到了那一排綠牆邊。這綠牆是數丈高的鬆樹連成緊密的一排,左右兩邊延伸到很遠,看來這莊園裏麵積不小。我撥開茂密的針葉能看到後麵的磚牆,頂上還插著矛頭般的尖刺,看高度也不是常人能攀爬上去的。


    我指指右邊說:“走,咱們去大門那看看。”


    我和三兒沿著鬆牆往右行了百來步,走到這莊園的大門前。這西洋鐵門是左右兩扇合在一起,上邊鐵絲裝飾成花卉藤蔓的造型。兩旁的門柱上各有一個帶著翅膀的小胖孩,手中捧著一盞洋油燈。我知道洋人管這種小孩叫天使,於是走進了詳細觀看。見這石雕的小天使無論是毛發還是形體都和真人無異,懷抱油燈的姿勢更是栩栩如生。隻是那眼球死灰一片,不見有眼仁,加上日曬雨淋,流下許多汙漬,看著跟滿眼哭出淚痕一般。


    忽然聽三兒喊道:“哎呀,有個人!”


    我趕忙警覺地四下張望,問:“哪裏?哪裏?”


    三兒一指右邊說:“我剛才看到那邊鬆樹裏冒出一個大腦袋。”跟著抄起鋤頭就往那跑。


    我急忙跟上,跑出五十來步,到一處鬆牆邊。三兒拿著鋤頭撥來撥去,口中嘖嘖稱奇:“人呢?人呢?”


    我說:“你看到什麽了?大驚小怪的,見鬼啦。”


    三兒說:“不是鬼!是個大腦袋,白白的,大眼睛,大嘴巴,朝我笑呢。聽到我喊就縮進這裏麵了,現在找不到了。”


    “白白的,大眼睛,大嘴巴,朝你笑?難道是個大頭娃娃!”我想起小武說過曾經有人在林子裏見過一個詭異的大頭娃娃也是朝著人笑。


    三兒說:“對,uu看書 .uukshu對,就是我們在廟會上見到的那種大頭娃娃。我看她露出了半個臉,朝我們笑。然後找不到了。”


    我幫著三兒扒開一顆顆鬆樹枝葉,見後麵也都是磚牆,並無藏任何人。


    兩人忙活一陣,一無所獲,隻落了一身的白雪和鬆針。


    我拍拍身上說:“得了,可能正好一團雪落下來,你誤以為是個人了。”


    三兒撓撓頭說:“可一團雪怎麽還有眼睛眉毛嘴巴呢,我明明看她朝我笑來著。”


    我說:“咱們還是先回大門那,看能否進到裏麵去。”


    我們走回到大鐵門那。我伸手推了下鐵門,發現裏麵鎖住了,於是伸手到裏頭摸了下,發現沒有掛上鎖頭,隻是勾上個鐵片,一掰就打開了。再一推,大鐵門咣當一聲,向兩側打開。


    這時麵前刮起一陣大風,卷得雪花飛舞,地上起了一層雪浪,將我們倆都裹在風雪中。


    我和三兒伸手擋在麵前,半眯著眼睛,人被吹得搖搖欲墜。


    待風過後,我和三兒一同放下雙臂,同時驚呼一聲。隻見跟前一片片白茫茫的雪地,像是大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天鵝絨被窩,背景處立著一棟黑乎乎的建築,漫天雪花的迷茫中像是一隻怪獸趴在對麵。


    三兒又啊了一聲,說:“那就是鬼魂莊園的大房子了。”


    我說:“那可不一定,也許裏麵一個鬼都沒有。”


    三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那最好,那最好。”


    我擰擰脖子,活動下肩膀說:“走吧,咱們進去找高菲去。”說完邁步朝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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