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振聲帶著馨兒,順著水路,一路遊覽,往蜀中而去,有段水路兩邊高山聳立,懸崖峭壁,遮天蔽日,他們沒法下船,便空了過去。


    這天,陽光照不進船艙,光線都陰暗了不少,馨兒和駙馬對弈,連著三盤都輸了,她不高興地把棋盤撥拉開:“不來了,不來了,也不說讓我一下。”


    “哼,讓你你也覺得沒意思,給你的棋譜從來不看。”


    馨兒從窗戶往外看,忽然好奇地拉了一下振聲:“你看,你看雲霓在幹什麽?”


    雲霓一個人跪在外麵船舷上,跪著禱告什麽。


    “你這麽把人弄了來,她是不是為她的夥伴朋友祝福呢?”陳振聲猜測。


    馨兒來了興趣:“咱倆猜她在為誰禱告,誰輸了,誰給大家唱一曲。”


    “行!”陳振聲立刻附和。


    馨兒思考了一會兒:“她賣身勾欄,家裏是不是還有母親弟妹呢?她肯定在為她們禱告。我猜,雲霓沒有父親了,她為了生計,不得不自賣自身。”老鴇陸媽媽從來不買來路不正的女子,也不脅迫女子出賣肉體,在這一帶很有名,她手下的風塵女子大多沒有破身就被有錢人家買去做側室了,馨兒因此才這麽說。


    雲霞依馨兒之命,叫來雲霓,雲霓似乎有點害怕,看馨兒的眼光怯怯的,馨兒便不好說出打賭的話,隻是盡量讓聲音柔和了問:“你剛才為誰禱告?家裏可有牽掛的人?”


    能看出來雲霓是盡量保持鎮定,但聲音和形態,還是流露幾分驚懼,想著她才十三歲,馨兒忍不住暗歎了一聲:好可憐的人兒。


    “奴才家裏有老父,還有個弟弟。”


    “你娘呢?你為何賣身?路,媽媽那裏一般都是自願的。”


    “我,是自願的,娘死了,爹病無錢醫治,弟弟還小,我,不得已。”雲霓強力忍住不哭,但眼眶發紅,讓馨兒忍不住憐惜。


    “我,我家就在附近,剛才忍不住請求上天保佑我爹爹和小弟平安。”


    “你家在哪兒?一會兒到碼頭我們便要下船去,若你能見父親一次,也是好事。”馨兒忍不住看了一眼振聲,她有心放人,又舍不得最近聽雲霓唱曲的那種快樂日子。


    “我隻知道家在莫風碼頭不遠的瞭寨,當時買我的人,帶我坐船,便是經過了這樣的大峽穀。”


    “哦,我知道了,到了碼頭,下了船,我便派人打聽,若能找到你父親,你就去看看他吧。”


    “謝謝奶奶!”雲霓跪倒磕頭,感激不盡,馨兒擺手讓徐常帶她下去,徐常明白主子心思,他要把雲霓細細詢問,幫她找父親和弟弟。


    “怎樣,我贏了吧?你說是朋友,我說的是家人。”馨兒笑嘻嘻地。


    “你也沒說對啊,你說是娘,她卻是為爹禱告的。”兩人爭執不下,時間很快流逝,眼前忽然明亮起來,卻是出了峽穀,水流都平緩許多,遠望岸邊,纖夫的身體都直立起來。


    馨兒和振聲開始吃飯,準備等會下船去玩。


    這是個小碼頭,竟然真的就叫莫風碼頭,雲霓臉上露出興奮的色彩,希冀地眼光在徐常身上轉了幾圈,這才低眉順眼地跟著馨兒和振聲的轎子,往碼頭邊的鎮子上走去。


    小鎮青石鋪路,兩邊房屋低矮,看著也頗有年頭,人們說話和前麵聽到的語音完全不同,街麵上賣的吃食,也完全不一樣,馨兒從轎簾邊的縫隙望出去,每每看到新奇的東西,便露出一分笑容,盤算著到了客棧,男扮了和振聲出來遊玩。


    鎮上最大的客棧,在馨兒眼裏看著都很小,但隻有三家客棧,也沒什麽挑的,徐常跑去打前站,把客棧包下來,掌櫃喜得見牙不見眼,和小二忙的團團轉,伺候著一群人住下,隻是對馨兒不要傳飯有點遺憾。


    天氣濕熱,馨兒迫不及待地讓雲霞伺候著沐浴了一番,這才換了一身略寬大的小廝衣裳,急急地尋了振聲要出去遊玩。


    安心早已準備好了兩個鬥笠,給主子戴上,唯恐大太陽曬壞了主子。


    偏生剛才的大太陽鑽進了雲裏,天氣一下子就涼了許多,馨兒嫌鬥笠太沉,不想戴。


    “還是戴上吧,少惹是非。”這裏的女子雖然一個個嬌嫩嫩的很好看,男子卻不像振聲這般欣長瀟灑,馨兒看著振聲戴好鬥笠,這才把鬥笠扣自己頭上。


    雲霓猶豫著走在最後,沒人要她出去,可也沒人要她留下,她很想看一眼家鄉,這才這麽跟著。


    街上的小吃,馨兒從來是不能吃的,那幾個下人拚死也不會讓她動這個,她現在已經習慣,隻看不吃。過了賣吃食的部分,街上的小攤變成一些小玩意,無非是給小孩玩的人偶,撥浪鼓之類,再下來是頭繩絨花釵子女孩子的東西,下來,小攤沒有了,是一排小店鋪,有鹽鋪、調料鋪、藥鋪、成衣鋪、裁縫鋪,馨兒看著生意都不怎麽好,一個個店裏空空的沒有顧客。


    “這裏的店鋪,一年下來僅夠吃用,哪能像京城裏的大鋪子,好的一年下來上萬兩銀子的進項。”振聲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低聲解釋著。


    “我知道。”馨兒不服氣地咕噥,振聲一笑,不以為意。


    前麵過來一群人,穿著明顯比街上的行人要好,馨兒在鬥笠下瞄了幾眼,是個穿杭綢的十幾歲孩子,領著幾個家人,在街上閑逛,隻是這人賊眉鼠眼的,眼光老在過往的年輕女子身上打轉,有時還色色地嬉笑一下,讓人看著非常不舒服。


    那人眼光瞄過來,雲霞和彩霞都側過臉去。


    看到這個不知輕重的東西竟然盯著他們看,振聲也很不悅,他擺手讓徐常過去。


    沒想到那人看到徐常,立刻一臉笑容,神氣活現地大聲說:“把後麵那個妞兒賣給我可好?”


    滿街的人,都看著雲霓,雲霓的頭都能垂到胸前去,


    馨兒遊玩的心情被破壞殆盡:“不玩了,回去。”她帶頭先走,振聲跟著,其他人都往邊上讓,準備跟隨到他們身後,徐常、安心卻往那個無賴身邊湊過去,就是公主不發話,他們也會小施懲罰。


    “哎哎,這是怎麽了,一個丫頭,賣給我不就完了,生什麽氣嘛。”就有人這麽不長眼,也大概是欺男霸女的事情做多了,根本沒碰上過硬茬吧。


    馨兒也轉了半天了,回去便坐在床上,看振聲沒過來,就很沒風度地脫了鞋,伸直了腿,雲霞趕緊過來,幫她拿捏。


    “再使點勁。”馨兒覺得自己現在經常這麽說。


    “公主,哦不,奶奶的腿都以前結實了。”雲霞低聲說。


    “我也覺得我比以前有勁了,現在走上半天,都不怎麽累。”馨兒有感而發。


    彩霞進來:“雲霓要給奶奶請罪。”


    馨兒知道雲霓覺得是她影響了這次出行,但哪能怪她嗎?


    “她請什麽罪。哦,對了,讓她歇一會兒,準備給我唱個曲兒。”馨兒覺得自己歇好了,天也要黑了,就幹脆在客棧玩會算了。


    “好了,不捏了,你們也歇會兒。”馨兒擺手,“叫駙馬過來,咱們聽曲。”


    “奶奶,駙馬在外麵的堂屋等你呢。”彩霞出去傳話,過了一會進來,給馨兒稟告。


    二門前麵那個飯廳比較寬敞,她們住的這小房間的確有點逼仄,馨兒一笑,起身往外走,雲霞趕緊開門,彩霞在後麵虛扶著。


    雲霓的情緒有點不對,雖然她盡量壓抑,但馨兒還是感覺出來了,她唱喜慶的曲子,有股悲涼的味道。馨兒剛想叫停,就聽見外麵喧嘩。


    外麵傳來嘩啦嘩啦瓷器碎裂的聲音,聽見掌櫃在苦苦哀求: “哎,許少爺,許少爺,你這是做什麽,哪個惹你了?哎,別別,你就行行好吧!”


    不等主子發話,徐常和安心都站在了門口,吳會已經出去了。


    “大膽!什麽人喧嘩?”


    “我來看看,哪個膽大的,敢動我們許少爺。”竟然是個說官話的,見振聲擺手,徐常和安心也帶人出去,振聲站在門口,當住看熱鬧的馨兒,她雖然還穿著剛才的直綴,鬥笠卻放在住的那屋了。


    雲霓顯得非常緊張,拿琵琶的雙手開始哆嗦,她大概怕把琵琶掉地上,站起來放到桌子上,發出塔塔的聲音,隻有彩霞看了她一眼,其他人都光顧看外麵了。


    “我動了,這個惡徒當街調戲婦女,我不過是略施薄懲。”徐常接聲道。


    “哼!大膽惡徒,竟然敢動了我們許少爺,你知道許家是什麽人家嗎?”陸續進來幾個大漢,準備圍住徐常,逼仄的客棧外院,顯得人滿為患,客棧掌櫃滿臉冷汗,已經放棄調停了,站在牆角可憐兮兮地望著這大群的人。


    “嗬嗬,這倒要請教。”徐常不怒反笑,語氣輕鬆的問道。


    “說出來怕你站不住了,莫風許家,是國舅爺吳老爺的外家。”那人趾氣高揚,大聲炫耀。


    “哦,是麽,你看我這不還站得好好的?”徐常朗聲笑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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