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到了,陸夫人下令開席,茵茵看到一共有四桌,也就說暖閣有二十四個客人,不知道妞兒她們在哪兒,她還在張望,陸夫人已經在讓她坐了,程夫人在另一桌上坐著,陸家二夫人在第四桌,茵茵不認識其他陸家的女眷,想著第三桌肯定也有人陪。


    “幾位小姐在那邊的院兒,你就不要操心了。”茵茵坐了個下首,陸夫人坐她旁邊。八仙桌上位有兩個,緊挨上上的,就是上首,挨著下上位的就是下首了。茵茵對上位的兩個頜首示意,這才坐下。


    席間,剛開始的話題,是圍繞坐在茵茵右手邊下上位的夫人說的,這是廖家的老三,駙馬廖敬業弟弟的夫人,趙國師從西疆回來之後,沒多久就讓他去了那邊,為大秦鎮守邊關十多年,這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現在也是一品大員了。廖家是除趙家之外,大秦國的第二梁柱,家世顯赫,一桌上的女人,好幾個都在極力奉迎,尤其是對麵坐的程家二夫人,那諂媚的麵孔讓茵茵不吃都飽了,廖夫人似乎也不喜歡這樣,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


    陸夫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話題轉了過來,幾個女人開始說起孩子的事來。


    “廖夫人,剛才和你一起來的,可是你的小公子?哎呀呀,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坐在程二夫人邊上的,是鹽運司張司監夫人,是個三品的誥命,陸家的一個什麽表親,她和程二夫人是一丘之貉,都長了副巴結人的臉兒。


    “過獎,練武之人嘛,高大些而已。”廖三夫人自謙。


    “夫人,你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是不是都已成婚?”程二夫人問。


    “老二尚未,本來打算今年婚娶,沒想到女方的爺爺去年過世,隻好等三年了。”


    “哦!反正孩子還小,等三年就等三年吧。”程二夫人接話。


    “那,你家三少爺呢?訂的那家的千金?”坐在席底的孫夫人,也是陸家的表親,她隻有四品,不敢往上坐,不然,陸夫人做為主人,怎能坐她上麵。


    “嗬嗬,老三尚未有婚約。”廖三夫人表情平淡,但問她的話,卻很耐心地都說出來,茵茵聽到這裏,知道她可能帶孩子回京,是要給孩子訂下終身的。


    “三公子一表人才,想必眼光也很高吧,有沒有看上哪家的女兒?”程二夫人問。


    “沒有,為了犬子在邊關曆練,我們這幾年都沒回家,京城適齡的女子,大多不認識啊。”


    “那,夫人,你想給兒子找個什麽樣的媳婦兒?”


    “廖家有家規,娶妻娶賢,不計門第和妝奩。前麵兩個哥哥都是我和他父親做得主,偏偏這個小的挑剔,左右不成,哎呀,淘氣啊。”廖夫人雖然歎氣,可她這麽一說,大家都明白,她廖家的條件是不計門第,但女孩兒一定賢惠,兒子挑剔,勢必要才貌雙全的。幾個夫人眼珠子轉轉,程二夫人第一個說話:


    “我的老大媳婦,娶的是周家的二小姐,那個賢惠啊,讓我能疼到心肝裏去,麵貌更是沒的說,想想,蘭貴人是當姐姐的,後麵的妹妹模樣能差到哪兒呢?親家有三個小姐,這最後的老三,現在還待字閨中,那是無論樣貌還是琴棋書畫,在京城的姑娘裏就沒有一項不拔尖。”


    坐在席底的孫夫人笑嘻嘻地接話道:“京城裏的小姐,什麽時候比試過嗎?我怎的不知道,沒有趕上瞧瞧熱鬧。”


    程二夫人橫了她一眼,孫夫人根本不理她,自顧自說道:“反正在表姐的書房,我姐姐的女兒可是樣樣拔尖的。”她的話還沒說完,陸夫人輕咳了一聲,讓她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廖夫人低頭喝湯,似乎都沒聽見。


    “陳夫人,你的女兒也是年齡了,你也不給孩子瞧著,看著那麽心疼人的女孩兒,可別給耽擱了。”陸夫人說茵茵。


    “嗬嗬。”茵茵不知該怎麽說,隻好打哈哈,按說,京城裏的貴公子,趙輝條件已經夠好了,妞兒都不答應,她還真不知道孩子想要什麽樣的,再說,感情上的事兒,也不是條件能決定的。


    見茵茵不說話,陸夫人打趣到:“你打算把你那天仙般的女兒,藏起來啊。”


    “說起來也煩惱啊,我那姑娘性子可是像了她的伯母了,靦腆地很。如果像我多些,我還真不管她了。唉,總怕她將來會受了委屈。”茵茵是真煩惱。


    “你妯娌我見過,聽你這麽說,想必你女兒很文雅。”廖夫人在剛才陸夫人說話時,已經把目光轉向茵茵,這時接聲說道。


    “寰菂小姐是文雅得很,和我女兒一起讀書的。無論讀書還是才藝,都頗守中庸之道,平日裏也是跟個悶嘴葫蘆一樣,問也不多說一聲。”茵茵對麵的張司監夫人趕緊說道,她無非是想說妞兒不如她女兒才情高,也不如她的女兒伶俐。


    “是啊,周三小姐也沒有陳小姐那麽含蓄,孩子也想藏拙,可惜,沒辦法啊,尤其那模樣,能藏得住嗎?不打扮都賽過使勁打扮了的。”程二夫人說話的語氣和表情,都盡量顯得很淡漠,但一下子就踩住了張夫人的痛腳,暗諷她女兒不夠漂亮,極力打扮,不過,她把妞兒也帶進去了。


    張夫人和程二夫人並排坐,這時跟牙疼似的,席底的孫夫人瞪了程二夫人一眼。


    陸夫人放下喝著的湯碗,斯文地用帕子擦了一下嘴,她本來沒讓這兩位坐這裏,誰知道她們看到廖夫人,千方百計把別人擠到一邊。看來今天的話題是沒法子進行,陸夫人指著桌上剛上的菜:“來,嚐嚐這個滑海參,今年新請了個廚子,做海菜頗有新意。”


    廖夫人夾了一塊放進嘴裏,然後對陸夫人點頭:“嗯,嗯。”


    桌上安靜了一會兒,坐上首的,是個郡主,她家現在隻有空頭銜,論權力稍微是個官兒,都比她強。所以,看著桌上明爭暗鬥,波濤洶湧,她也一句不說,這時,為了打破尷尬,她低聲說了一句:“幾位小姐都是陸夫人的弟子吧?”


    “是啊,今天還都來了,正在花園的暖房吃茶呢。”


    茵茵這才知道,感情,隻有她陳家是真的“清”貴,家裏的院兒那麽小,花園暖房根本沒地方弄。這陸家,怎麽說也是出過帝師的,表麵清貴,實則還是很奢華。


    想想陸家的二夫人娘家是皇商,就什麽都明白了。


    “剛才給你行禮的,不就是陳夫人的女兒?我覺得女孩兒容貌長到那份上,也算到頭了,還有比她漂亮的,那得是什麽樣兒啊,實在想不來。”廖夫人說道。


    陸夫人就笑:“也就是那麽一說,哪能真的比她還漂亮啊。”


    程二夫人、張夫人、孫夫人一起變了臉色,不過,她們的確是吹得過了頭,三個人心裏氣歸氣,還都沒辦法,論勢力惹不起陸夫人,論實力妞兒的確比她們的強,三人跟喊了口令似的,一起低下頭假裝喝茶,壓住肚子裏的不舒服。


    “是啊,我的親家小姐,論長相和陳小姐也不相上下的,可是論心胸,那可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陳夫人公開宣稱她善妒,女婿不得納妾,通房都不成。嘻嘻,也就隻有女兒跟陳小姐般天仙樣,才敢說這話。”程二夫人假笑著說道。


    “不許納妾怎麽了,我家就沒有某些人家裏的亂七八糟的事兒,孩子怎能懂得和小妾相處?我現在還是這話,哪怕女兒嫁不出去呢,我也不會答應女婿妻妾成群,誰家要是覺得我不好說話,那就免談吧。”茵茵覺得,這麽說,雖然給妞兒許親造成麻煩,也好過那些蒼蠅叮過來。


    桌上大部分人都覺得茵茵是說給她聽的,都不高興了,桌上立刻安靜下來。


    “來來來,嚐嚐這個鬆花鱖魚。”陸夫人對著桌上的菜盤子示意。


    廖夫人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微笑了一下:“這可是稀罕物兒。”


    一頓宴席在沉默中結束,茵茵剛想差小香過去看看,叫上妞兒回家,就聽到伺候妞兒的丫鬟在外麵咳嗽了一聲,接著,暖閣的門讓人推開,妞兒走了進來。


    “陸夫人叨擾了,天色不早,我這就回去啦。”茵茵起身告辭,她說話的同時,也對其他幾個行禮:“幾位慢著,我先走了。”


    廖夫人和郡主對她點點頭,陸夫人起身相送,其他幾個,也都站了起來,茵茵和暖閣裏其他認識的人都告了別,這才和也對大家行過禮的女兒一起離開。


    “陳夫人果然與眾不同。”廖夫人感歎。


    “你知道她?”陸夫人很驚訝,她倆一邊說,一邊走向暖閣旁的側廳,她們桌上的郡主已經讓人拉到旁邊桌子上了,剩下的,陸夫人不想陪。


    “這個,十幾年前的事兒了。當年趙國師在西疆打仗,她也曾去過。沒想到吧,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竟然男扮了做賬房先生,這還不算,她還給國師出了很多絕招。國師那仗剛開始打了幾年,頗為不順,沒法子對付韃靼,是她去了才贏的,那一仗把韃靼打慘了,這十幾年都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我們在那邊,也就熬了個苦勞。”


    “天,我隻覺得她聰明伶俐,可沒想到這麽厲害,敢上軍營。”陸夫人自視甚高,這時心裏不免覺得自己浮躁驕狂,她暗暗思忖,覺得自己是沒膽量去軍營的。


    “聽說她被人暗算,讓蘇大人一行救了下來,仇人未除,家鄉留不得,去軍營是沒奈何。”廖夫人似乎明白她的心思。


    “最後怎的嫁了陳大人?”


    “同行的就有陳大人、還有趙大人,他們幾個一起去投軍。至於怎的對陳大人動情,我真說不清。她是蘇大人的表妹,這是真的。我三兒宗軒在京城聽兵部一個老賬房悄悄講的,為了這個,他親赴北疆,要體察一下自己是不是能有陳夫人的智慧,後來,就立誌要娶一個這樣的女子,哎呀,這可真的難為死我了,哪裏給他找這樣的女子?”


    “哦,難怪你讓我把她女兒約了來,原來是這意思。就不知宗軒少爺今天和寰菂小姐能看對眼不。”


    “對不對眼,我回去都得給孩子說一聲,娶了陳家的女兒,可不能納妾,嘻嘻,好厲害的丈母娘。”


    “嘻嘻嘻!”兩人相視而笑,從捂著嘴輕笑,直到前仰後合才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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