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媽的婚事告吹的消息,在南落村很快就傳遍了,燕玲、陳三衛老婆還有肖裏正老婆都過來,看到魯媽一臉喜色,安慰的話都噎住了,她們懷疑,魯媽是不是假裝的,直到魯媽一再表示舍不得離開荒宅時,她們才相信。


    為了新房子早點住人,魯媽她們天天弄柴禾燒炕,八月底,陳長庚搬進了北院,那天魯媽特地在北院裏做飯,一家人在那兒吃飯也故意大聲說笑,算是給那院裏增加人氣。


    晚上,人都散了,茵茵手裏拿著個小袋子,帶著鴨蛋到陳長庚那邊:“陳師傅,你看還缺什麽?”


    “都好著哩。”魯媽帶著桂枝,已經把他家的舊被褥都拆洗了,棉絮重新彈過,幾床被子的布,勉強挑出一床,補好做成了褥子,又用粗布,給他和冬生各縫了一床薄被。現在,他的褥子上鋪了一床藍色的格子粗布床單,兩床同樣的格子粗布被子摞得整整齊齊,連枕頭都是那藍格子粗布。這個顏色好染,鴨蛋去年織的多了些,茵茵都交給了魯媽,由她處置,看來陳長庚家裏,也用了不少這種布。


    茵茵遞給陳長庚一個小袋子,陳長庚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五兩一個的銀粿子,有四個,他手像被燙了一樣哆嗦了一下:“東家,這不行,我們幾個,還沒幹夠這麽多。”他臉漲得通紅,語氣堅決地拒絕。


    “這不是給你的,這是酬謝陳老爹的。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去年采回那野桃兒,我就想不出來做罐頭,去年也不會掙四十多兩銀子,讓我度過那道難關。”


    陳長庚還是不肯收,茵茵繼續說:“陳老爹也是熱心人,今年又給找了那麽多野桃樹,你的辛苦是應該的,他的辛苦,我可是還沒報答呢。你收下,如果覺得多了,就算我借你的。還完那些人的債,你就無債一身輕了,心裏也舒服了不是?啊,嘿嘿”茵茵忽然覺得這話說的不好,如果答應他欠自己,不就是換了個債主嗎?她自嘲地幹笑。


    “我隻欠人十二貫錢,用不了這麽多。”陳長庚語氣十分感激,他略頓了頓,“東家,這算我欠你的,我這輩子都給你幹了。”


    “剩下,你準備準備,把老二的事兒辦了吧,他都二十五了。”


    “好吧,東家,那我就不推辭了,我一定好好幹,來報答你。”陳長庚說話時,還舉著右手,似乎像是在宣誓,茵茵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像他這麽要強的人,見到那些債主時,心裏肯定是非常痛苦的。他現在把債務轉到茵茵這裏,畢竟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天天歸還。


    “我們不說這些了,陳師傅,我相信你的人品。”茵茵的話一落音,陳長庚的腰似乎都挺直了許多。


    “東家,我也是準備和你商量哩,我想在九月十八,把他倆的換貼禮行過,冬月下聘,臘月結婚,你看行不行?這本來想讓媒人過來問的,你既然說到這裏,我也幹脆說出來了。”


    “沒有什麽不行的,趁天氣還不冷,你趕緊的,把家裏收拾收拾啦。”


    “東家,有你這話,我心裏就有底了,過幾天,我就讓媒人過來吧。”


    “嗯,好,我走了啦。”茵茵起身出去,鴨蛋就在門外等著,剛才的話,她也聽見了,知道今年自己會出嫁,這時羞得臉上發熱,也不敢抬頭,跟在茵茵後麵,進了主院,關好了門,陪茵茵進房間準備休息。


    沒過多久,陳長庚為長富和鴨蛋辦了換貼儀式,長命則按茵茵的意思,為鴨蛋做一對陪嫁的箱子。


    村裏人,現在隻要有空,說的閑話都是和茵茵有關的,張焦氏不再每天撒著手出門找人抹牌了,好幾個月都沒敢出門兒,秦媽成了張焦氏的出氣筒,每天被拘在家裏沒法出門,人一下子憔悴了許多,白頭發都出來了。十月初十鎮上廟會,張焦氏帶兒子燒香去了,秦媽來找魯媽訴苦,哭得兩眼跟桃子似得:“小香呀,你有福氣啊,跟了二少奶奶,不像我命苦,嗚嗚嗚,太太根本就不知足,我怎麽幹,她都沒一句好話,嗚嗚,吃得差就算了,每天挨罵,尤其這幾個月,二少奶奶收回了嫁妝,她沒臉出門,見天坐門口罵人,罵著罵著,就把我連帶上了,嗚嗚。”


    魯媽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心裏有時還有點幸災樂禍:你是張家指定給二少奶奶的老媽子,分家自當忠於主子,誰要你怕挨了餓,攀高枝兒呢?哼!


    張家宅子裏今天沒人,秦媽不用給別人做飯,魯媽就留她在荒宅吃飯。


    冬生這天在家沐休,吃飯桌上,他興奮地大講在學校的見聞,他和陳三衛的兒子,一起搭伴去書房,雖然都是新學生,但冬生很快就獲得先生的青睞,每天讓他跟著幾個讀過三、四年書的孩子一起聽講,陳三衛的孩子,則才開始背三字經,除了秦媽,其他人對他的話,都很感興趣,魯媽甚至還誇他:“冬生就是聰明,將來一定有出息。”冬生心裏美滋滋的,一雙大眼笑得眯成縫兒。


    秦媽見這一院兒的人,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心裏更是五味雜陳,看著魯媽的眼神,不僅僅是羨慕,甚至開始嫉妒起來。魯媽光顧著為冬生高興,秦媽的變化,她沒有注意到。


    陳家打算過年前迎娶鴨蛋,陳長庚兄弟這段時間,都住在荒宅,家裏的三間屋子,重新清掃粉刷了一下,他從茵茵那裏拿的銀子,給新房置辦了新被褥。又給鴨蛋買了幾身衣服和兩件首飾,在冬月裏下了聘禮。這裏的風俗,行禮不過月,下過聘禮,必須一個月內結婚的。


    陳長庚見弟弟的婚事馬上就成了,心病不在,人也顯得精神,再加上今年魯媽教著桂枝給他們做了好些衣服,他在人眼裏的形象一下子改觀了。茵茵聽說有人給陳長庚提親,是大王莊的一個寡婦,帶個兒子,陳長庚說他養不起,拒絕了。


    冬至那天早上,陳長庚來的時候,提著個小籃子,裏麵有隻毛茸茸的小黃狗,眉毛是黑色的,看著就像上下兩對眼睛,茵茵很喜歡,管它叫四眼兒,每天喂食洗澡,這狗很快就腳前腳後跟著茵茵跑起來。


    茵茵第一次當家做主嫁丫鬟,不懂的東西太多,眼看著婚期到了,她幹脆把肖裏正老婆叫了來。一來,肖裏正老婆在村裏婦女中的威信比較高,二來,她即使把什麽做得不太好,也沒人敢過多嚼舌頭。有肖裏正老婆指點著,茵茵給鴨蛋準備了一些嫁妝。她本來不喜歡顯擺,嫁妝無非是今年趕做的粗布和長命打的家具,再給了幾匹綢緞的衣料,又從鎮上買了個銅洗臉盆、鏡子梳子頭花等零碎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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