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時候成為你手底下的工人了?”淩崖心裏帶著嘀咕,接通了電話。


    “淩先生您好……”電話那頭是個甜甜的聲音,是妹子而不是漢子。


    之所以裝修隊長打電話淩崖手機響,那不過是巧合罷了。


    “哪裏?”淩崖沙啞地問道。單單從聲音上他聽不出對方是誰。


    “您好,我這邊是白雪心靈診所。”電話那頭甜甜地回答道。


    “哦。”淩崖恍然大悟,總管是想起了這個甜甜的聲音是誰的了。


    那位心理醫生白雪,上回被她整的自己還挺舒服,隻是一回家發現盟主與小墨不見了。


    “什麽事?”淩崖問道。


    “淩先生,根據記錄,您前天就該來診所複查了。下午您有空過來複查嗎?”白雪試探性地問道。


    “複查啊……”淩崖猶豫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


    確確實實是舞台恐懼症,但也沒嚴重到那種影響生活的程度,甚至如果不是小四逼著,他都不會吃藥。


    在他看來,隻要容貌跟聲音恢複了,他的病也就好了。


    根本不需要看醫生,更不需要吃藥。


    “淩先生,我知道您心裏抗拒。可您難道不想重返舞台,重新站在聚光燈下成為焦點了嗎?”白雪如此說道。


    “這……”淩崖又猶豫了。


    他想,他當然想,如果不想的話,他現在直接躺平,啥也不做,直接過退休生活好了。


    但他不想頂著這張臉站在聚光燈下,他不想讓觀眾重新認識他。明星淩崖是擁有一張帥氣臉的美男子,而不是個毀了容的醜八怪。


    他嫌棄現在的自己。


    “我知道您不想用這張臉重返舞台,但是,客觀事實是無法改變的。而且即便恢複了容貌,你真的能確保,自己能坦然站上舞台嗎?”


    噗嗤!


    這話宛若利箭射中了淩崖的心。


    是啊,當懼怕舞台成為習慣,在恢複容貌後是否真能從容地站上舞台呢?


    不知道。


    “我下午過來。”淩崖掛斷了電話,心中不免感歎一句“心理醫生果然是心理醫生。”


    跟裝修隊長簡單交代了一句,淩崖便獨自一人去往了診所,見到了滿臉微笑的心理醫生白雪。


    “淩先生,今天您一個人來的?”白雪率先開口問道。


    “對,我自己來的。”淩崖如此回答道。


    相較於上一回,淩崖這一次說話的字數明顯更多了。


    白雪暗自點頭,看來是自己開的藥起作用了,淩先生沒有像其他病人那樣抗拒吃藥,覺得那是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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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您先填一份這個。”說話間白雪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紙,連帶著一支筆遞送到淩崖麵前。


    接過紙筆的那一刻,淩崖有種回到了學校考場的感覺。甚至還要更加緊張,這個監考老師就坐在對麵,不足一米的位置。


    咚咚咚!


    咚咚咚!


    一想到這個,淩崖不自覺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還兼冒虛汗,大有暈厥的之象。


    “淩先生!”白雪驚呼一聲,卻是並未有前進動作,而是直接躲在了桌子底下。


    絕不讓淩崖看見,哪怕是她的頭。


    呼——呼——


    漸漸的,漸漸的,淩崖呼吸變得順暢,心跳頻率趨於正常,也不冒虛汗了。


    “淩先生,你還好嗎?”白雪像是掐算好了時間問道。她聲音甕聲甕氣的,仿佛是被關進了陶甕之中。穀


    “沒,沒事了。”淩崖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真是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弱成這樣了。


    這到底是怎麽了?


    “那,那我出來了哦。”桌底下響起白雪甕聲甕氣的聲音。


    “嗯。”淩崖放下手中的卷子,眼睛死死盯著桌子中央,盯著白雪的椅子所在的方向。


    “淩先生!”


    “啊!”一個聲音陡然在淩崖耳畔響起,淩崖被嚇了一個激靈,轉頭一看卻是發現出聲的是白雪,她就站在右手邊。


    白雪並沒有從中間冒出來,免得直接將淩崖給衝撞倒了,而是選擇側翼迂回,從桌底下潛行至左側,然後走出來。


    彼時淩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桌子中央,自是沒想到她會從右邊冒出來。


    “是我,是我。”白雪急忙出聲安撫淩崖。


    說來也是奇怪,白雪不在那個位置坐著,不像監考老師那般注意他,他就一點也不會緊張。


    “那我繼續做卷子吧。”淩崖提筆就要繼續勾選答案。


    白雪卻是道:“已經不用了。”


    確實已經不用了,做卷子的目的是檢查淩崖哪些方麵有問題。但通過淩崖剛剛的表現,就能看出他到底有什麽問題了。


    直觀生動,比卷子的準確性可高多了。


    還是舞台恐懼症。不僅受不了聚光燈,還受不了別人的注視。


    他潛意識地會認為:注視他就是因為看到了他的麵容,下一秒就要嘲笑他,厭棄他,所以立時出現呼吸急促、冒虛汗的症狀。


    唉—


    白雪心中哀歎一聲,她知道這是一個任重道遠的事,甚至這輩子都不能拔除淩崖的心病。


    除非恢複之前的盛世容顏。可那怎麽可能呢,世界上最高的整容技術也不可能做到。


    “淩先生,你朋友多嗎,平時有什麽娛樂項目?”白雪問道。


    “朋友?”淩崖自嘲道:“以前倒還是有那麽幾位,現在就沒有了。”


    小四於他是助理,狼王於他是合作夥伴,雜毛老道於他是長輩,青青於他是侄女。都不能算是純粹的朋友,一起吹牛打屁都不能。


    “至於娛樂活動?”淩崖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娛樂活動。”


    他是個宅男,如果不是要去淨樂錄製歌曲,他甚至一年都不會走出門去。


    娛樂,跟小四兩個人娛樂?


    “電視劇,電影都不看嗎?”


    “不怎麽看。”淩崖雖然宅,但這段時間還真挺忙,而且現在的電視劇、電影什麽老套的很,一點都沒意思,他完全興趣都沒有。


    “我聽說你還寫小說,不去逛逛小說論壇?”白雪問道。


    為了幫助病人,白雪特意去了重啟網站看《倚天屠龍記》,她個人是覺得挺好看的,隻是看著有些費勁罷了。


    她也發現了網站有個論壇,裏麵有很多交流的帖子。作者、讀者都有很是熱鬧。


    淩崖這種病,就需要多跟人接觸,尤其是誌同道合的,有共同話題的。哪怕不是麵對麵的接觸也挺好好。


    敞開心扉,讓他人接受自己,最後自己接受自己。


    “你聽誰說的?”淩崖不答反問。


    “啊?”


    “我寫小說的事,你聽誰說的?我可沒告訴過你。”淩崖如狼一般盯著白雪。


    白雪麵色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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