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鏡中一道淡淡的藍光蜿蜒的順著咒文延展,宛若一條細小的遊龍。


    溫婉的光暈如同在和門內的什麽東西呼應一般,輕微的呼吸著,起伏著……顫抖著。


    “我覺得這門的背後或許會有什麽東西……”


    權文軒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多餘,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在他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感覺,那是一個在咆哮的聲音,一遍遍的告訴他。


    “打開這扇門,將會改變一切。”


    “我來開門,你在後麵等著,如果有什麽危險,就要靠你了。”


    說話的同時,王強一隻手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


    權文軒隱隱覺得王強似乎有什麽地方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但是卻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麽,隻好應了一聲,看了眼隻剩下50%電量卻沒有一格訊號的手機,打開攝像頭。


    這時候他忽然很沒來由的想到相冊裏那些拍到了鬼的照片,如果拿回去給別人看,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談資。


    “哢噠……”鎖扣轉動發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與此同時,在門的背後傳來了重物落地的悶響。


    王強的職業反應非常迅速,一個閃身躲在了一側,靜候可能發生的變故。


    權文軒則是拿著相機時刻準備著打亮閃光燈。


    等待的時間往往顯的濃稠不堪,在緩慢流逝的三十秒鍾後,權文軒終於明白,如果不拉開這扇門,是什麽都不會發生的。


    本以為隻是一扇薄薄的木門,可是真正去拉的時候兩個人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誤。


    這扇門看似是木頭的,其實後麵是一整塊石磚,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原因才在外麵裝了一個偽裝用的木頭門框。


    兩個人抵住樓梯才終於把門打開了一道勉強足以通過的縫隙,門後漆黑一片:。


    潮濕,腥臭的氣味隨著嗚咽的風從門縫中不斷的向外湧出。


    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打亮手電筒,門的背後是一間不大的石室,石室四周立著四個沒有燈油的燈台,石室正中有一條傾斜向下的階梯,由於階梯太長,燈光的穿透性又太差,根本看不到底端究竟有什麽東西。


    權文軒在門後搜尋了一下,終於找到了剛才發出悶響的東西,那是一個半人高的小日晷,在日晷的頂部還拴著一根鐵鏈。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石室裏怎麽會有個日晷?


    權文軒抬頭看了看房頂,上麵果然有一個洞,這個日晷原本應該就是由這根鐵鏈掛在上麵的洞裏,可能是由於打開的這個門鎖上所帶的機關,導致了這個日晷掉下來。


    (如果是機關的話……前麵絕對不會一帆風順……)


    強烈的危機預感籠罩在權文軒的心中。


    “王隊,我覺得這個日晷不太正常,我們換條路走怎麽樣?”


    恰巧王強此刻剛剛查看完四盞沒有油的燈台,回到了日晷所在的地方。


    他聞言蹲下仔細的查看了這個日晷,雙手抱住想試試能不能翻個麵,可是日晷簡直就是粘在了地麵上,任憑他怎麽用力,都是紋絲未動。


    “小權,來,咱們一人一邊,看看能不能把它翻個麵。”


    然而結果卻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這東西比看起來重太多了,如果不是聽到了那聲悶響,或許會懷疑它原本就是和地麵一體的。


    “之前處理的案子裏有一件出現過和這個類似的東西。”


    王強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勾起了權文軒的好奇心。


    “那是一個信仰時間的教派,他們認為時間是主宰世界一切事物的創造者和毀滅者。”


    “這個我曾經應該在卷宗上看到過,那不是已經作為邪教取締了麽?你的意思是這裏和他們有關係?”


    王強“嗯”了一聲,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個煙盒,在發現裏麵還有僅剩的一根香煙後,有些不舍的又放了回去。


    “那個教派的人家裏都會有這種暗室,可是,在他們看來,暗室裏見不到陽光,如果日晷放在暗室中就會處於一種被‘封印’的狀態,所以這是一種大不敬的做法,很多人相信如果這麽做了,是要‘遭到懲罰’的……”


    “除非,是那唯一的一種例外情況。”


    “什麽情況?”


    王強的眉頭凝成了一個疙瘩,看得出這個例外絕不是什麽好事情。


    “……這也是當初他們必須作為邪教被取締的主要原因,這個教派一旦加入,就絕不允許有人退出,或者信仰其他教派,凡是被發現,就將會把作為祭祀主神的日晷放入暗室,意味著那是一個拋棄了主神的異類,馬上將要受到‘懲罰’。”


    “懲罰?他們會殺了那些異類?”


    “殺了?如果隻是殺了,或許他們還不至於這麽快的引來滅絕。”王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那是我幹警察這麽多年,出過的最恐怖的現場……他們把那些所謂的異類軀體麻醉,割斷舌頭,刺聾耳朵,然後在他們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活生生的拋開肚子,拉出腸子,用腸子將他們吊在漆黑的處刑場中,他們雖然能看到東西,但是等同於看不到東西,他們雖然還活著,但是卻生不如死,那些信徒用這種方式以使那些受刑的人在飽受痛苦的同時,卻絲毫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用這種‘被時間遺棄的方法’來懲罰他們拋棄時間主神,那些受罰的人往往要在恐懼中靜靜的等待自己軀體的枯竭,這個時間雖然隻有幾天,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每一秒都是一輩子。”


    “這種刑法被他們稱為‘永生’,把虐殺稱作‘永生’多麽諷刺的名字。”


    “……”權文軒竟然一時找不出來有什麽合適的詞語能用來形容這種泯滅人性的刑法,他看向那個階梯,仿佛感覺在階梯的盡頭,或許就有那麽幾個被開腸破肚的‘罪人’正懸掛在那裏左右搖擺。


    一股帶著鹹濕氣味的水氣沿著階梯迎麵吹了上來。


    空氣中突然濃重起來的水汽讓權文軒覺得很不舒服,他覺得衣服纖維都變得有些潮濕。


    “下去看看?”


    王強從背包裏拿出幾節電池替換了手電筒中已經快要熄滅的手電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壓抑心裏的作用,權文軒隻覺得換了電池以後的手電筒射程竟然變得更近了。


    隨著走過的階梯數量越來越多,漸漸的,已經看不到進來時的那個入口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流拍打牆壁的聲音不斷的從下麵傳出,變得越來越清晰,權文軒幾乎可以想象出自己的腳忽然沒入漆黑的水麵,再被水草或者是別的‘什麽東西’死死的抓住,拖進水裏淹死的畫麵,不覺得渾身一個激靈。


    “到底了”


    走在前麵的王強終於說道:


    “腳下小心點,這的地麵很不平整。”


    權文軒這才穩住了心神,之前聽到水聲還一度擔心過,現在看來,至少不用走在漆黑的水裏,那種有什麽東西突然出現在腳下,自己還根本沒辦法看到的感覺,隻是想一想都會覺得十分的難受。


    階梯的底部是一條天然的地下岩洞,岩洞十分寬敞,足以同時讓數人並排通過。


    權文軒跟在王強身後過了一個轉角,水流的聲音驟然暴漲,一條寬闊的地下河橫在了他們的麵前。


    忽然,一個東西撞上權文軒的後背上,那種感覺像極了被吊在高處的什麽東西踢了他一腳。


    (該死!)


    “什麽東西?!”權文軒的猛地向前跳出了一大步,落地,回身,一氣嗬成,然而當他終於看清楚踢了他一腳的那東西之後,卻不由得心中暗暗咒罵了起來。


    (是哪個該死的在這掛了個旗子!)


    原來,踢了他一腳的不是別的,正是那麵旗子。


    那灰白色的旗子已經完全失去了本來的顏色,底部掛著的石頭左右搖擺著,像是要把已經殘破不堪的布料撕成兩半。


    “這是……?”


    王強顯然是注意到了什麽,附身蹲了下去,仔細的觀察起了那條地下河。


    權文軒聞言也走了過去,他本以為在這麽差的光線下,除了黑漆漆一片的水,應該什麽都看不到才對,但是當他看過去的時候才明白,自己錯了。


    在水下竟然有無數的發光體在成群結隊的迅速移動著,這種詭異而美麗的景象讓他看得有些不由得出神。


    然而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隨著時間的流逝,水下終於恢複了一片漆黑。


    “你在這等著,我下去看看。u看書 .uukanshu ”


    王強竟然提出要下水,權文軒條件反射一般的提出了反對:“水下……不安全吧?”


    王強把手伸進水裏,在他手背的方向立刻出現了幾條水紋。


    “這不是死水,而且這種味道,肯定是海水。”


    權文軒試著沾了點水放在嘴角,那股鹹味簡直就像是放進了一整包鹽,連喝了幾口礦泉水才緩過來。


    雖然他還是覺得不好,但是四處觀察了一番,似乎除了遊過去就再沒有別的辦法過河了,也隻好屏氣凝神的看著王強跳了下去。


    海水的浮力異常的大,就算是一個根本不會遊泳的人掉進水裏,隻要不掙紮亂來,不需要任何救生設施也能平穩的浮在水麵上,所以通常在海上落水的人最致命的危險是螺旋槳和冰冷的海水,當然,還有鯊魚。


    然而在這個地方怎麽想也不太可能會有鯊魚遊進來,海水的溫度雖然沒有海麵那麽高,但是卻也沒有到能把人凍壞的地步,所以看似還是比較安全的。


    一開始的結果也的確是安全的,王強順利的向前遊著,整條地下河大約有五十米寬,因為水流折射,手電筒的光線散開之後,距離碰巧在目前的最大可視距離內,不過也僅僅是剛好能看到對岸的情況而已。


    終於,在王強遊了大約二十米之後,回頭對他發了一個信號,手電筒的光線在他的操作下快速的閃爍了兩下。


    兩下。


    兩下?


    居然是兩下?


    權文軒難以置信的看著王強,他的手電筒又閃了兩下,他這才確定,真的是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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