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仙,女王大人可允許你離開了?”尉遲惑問的問題,是最基礎的,卻又出乎淩仙意料。


    淩仙思索了一息之後,忍不住露出了嫵媚的笑容:“從你將我帶出皇宮的那一刻起,她就算是不同意也會同意的。”


    “……”這話說起來怎麽像是自己拐賣婦女?


    “放心吧,若是女王陛下不同意,她從一開始也就不會讓我帶你們前來極澗了。她已經吩咐過我,要我完成極澗之事後前往炎黃國京城一趟。看看康國對我苗疆的威脅是否還存在。”


    “淩仙!”查諾握著淩仙的手不放。


    淩仙卻甩開了,說道:“查諾……我很久以前便對你說過,我可以將你視為家人,卻不是戀人。”


    “我不可以,他便可以嗎?”查諾指向尉遲惑。


    本該問關我屁事的尉遲惑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手下敗將安敢言此?”


    “……”查諾被問懵了。


    尉遲惑現在幾乎可以確定,當初在淩仙浴室裏的便是此人。那時候的自己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可是現在,就在剛才,誰不敵誰卻是顯而易見。


    查諾的臉上表情化作了掙紮。


    尉遲惑卻沒有結束:“你因為對淩仙的執念被魔族操控,反倒差點造成對她的傷害。你可有想過若我今日不敵你又會發生什麽情況?”


    查諾皺眉。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對淩仙做出什麽事請。但無論是什麽事情,那都定然是清醒中的他不願看到的。


    “淩仙就跟我走吧,炎黃國與康國之事隻怕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見分曉,既然如此你就趁此機會好好反省一下。或許你的執念不當放在這裏。正所謂大丈夫應誌在天下。若你的天下隻有淩仙一人。淩仙當如何自處?”


    原來不是在嘲諷,而是在講道理嗎?


    白燁在後頭看著尉遲惑一臉崇拜。已經是個人生贏家了,這麽關心那些個貧困兒童的人生絕對是好人。


    但尉遲惑其實也不過是不願意在苗疆樹立這麽一個強敵罷了。


    好在查諾也如同白燁那般以善意思度尉遲惑的用意。此時躬身一禮,不言語,隻從尉遲惑的身旁走過。


    淩仙扭頭看著查諾離開,一縷青絲垂在胸前,也煞是好看。


    尉遲惑揚了揚腦袋說道:“那便各自啟程吧。”


    尉遲妙手負責護送古欣會古鬆城,而後回飄渺仙島打探消息。


    尉遲惑則負責將淩仙送往京城,在同師兄弟們一道去瑤天派一趟。


    分開心動,兩架飛舟從極澗邊的莫屠城快速飛起。


    尉遲妙手一路且不說,單說尉遲惑這一行,因為查諾的事情一鬧氣氛有些尷尬。


    倒是船長尉遲惑跟個沒事人一樣,笑嗬嗬對淩仙說道:“將你送回京城外我就直接去瑤天派了。還請淩仙姑娘幫我給父母和大哥報個平安。”


    淩仙此時見到尉遲惑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潮紅不好退去,嘴上卻是一本正經:“尉遲大人可修書一封,由我幫你帶回去。”


    “哦,說的也是,先多謝了。”尉遲惑笑著便屁顛屁顛跑去寫信。似乎對於在苗疆發生的事情,以及淩仙的身份不再感興趣。


    淩仙為此現象感覺鬆了口氣,同時好像也有一點失望,真是矛盾。


    放鬆心情後,尉遲惑花了三日多才將淩仙送到京城,有花了一日多來到瑤天派。入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白燁和尉遲惑二人偷偷摸摸跑回住所睡下了。


    唯獨卓涵一人回來複命。


    無論是掌門還是童天都因接到卓涵的傳音早早等在議事大殿。


    “怎麽同臭小子一道回來了?”童天問卓涵。


    卓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頭稟報道:“正好在東印遇上了尉遲師弟,正巧尉遲師弟也要去極澗,便同行了。隻是之後輾轉,到了極澗之後又得到消息,無法進入。”


    “消息?哪來的消息?”童天吩咐卓涵前往極澗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可是現在又聽說有個什麽“消息”說不能進極澗,那就古怪了。自己可是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訊息。


    卓涵回答道:“這個要問惑師弟,消息是他給的。哪兒來的我並沒有過問。但看他的樣子,進入極澗的急迫程度比我更甚,自然不會作假。”


    童天聽罷點頭:“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由我親自去問吧。那臭小子現在何處?既然回來了,為何也不來看看我老頭子?”


    “惑師弟這幾日勞累,應該睡了吧。”卓涵知道尉遲惑肯定是去睡了。因為剛入山門之時卓涵發出同往的邀請,尉遲惑就已經直接拒絕,理由便是,自己要去睡了。


    果然是個愛養生的好青年。卓涵姑且是這麽想的。


    童天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那臭小子好好睡一覺吧。我明日再去尋他。”


    寧遠見童天若有所思的模樣,便對卓涵說道:“你且退下吧。”


    卓涵如蒙大赦。其實他早就想回去呆著了。作為一個不喜歡出戶的漢子,從一開始就沒想出這趟遠門。此番出去耗費時日很長,但是路上和回來時能夠搭上便車真是萬幸。


    待卓涵離開後,寧遠看向童天問道:“明日要找尉遲?”


    “就算我不找他,怕是他也會來找我。到時候我會讓君如去一趟。是時候跟這位謫仙交代一下後山的底子了。”童天抿著嘴說道。


    聽到謫仙二字寧遠心中一顫。對於尉遲惑的身份,寧遠似有似無地聽童天提起過很多次,雖然有種猜測,這位一路仙緣不斷的小子和仙脫不了幹係,可聽到童天的這個稱呼還是忍不住本能地露出驚訝的反應。


    童天看到寧遠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妙,便笑道:“這難道不應該是早就料到的情況嗎?”


    寧遠的臉上露出些許尷尬:“這個嘛……說是能料到,但不是還有那種大成修仙者奪舍的情況嗎?誰能想到是謫仙奪舍。謫仙喲這麽不要臉嗎?”


    童天的臉上也忍不住顯現古怪:“你居然在考慮這種問題。其實我曾經也猜測是大成修士奪舍。但我發現,尉遲惑身上有著原本屬於遲暮的蚩尤血脈,至少出現了蚩尤血脈覺醒,卻沒有反噬的現象,這便說明不是奪舍。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從一開始,尉遲惑是遲暮,遲暮也是尉遲惑。”


    “這怎麽可能?”寧遠吃驚。


    “派出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情況即使再不可能,也必須是事實。這不過說明我們知道的還不夠多罷了。”童天所想的顯然比寧遠更多也更全麵。這是他的年齡給他帶來的經驗之談。


    寧遠老實躬身行禮,表示感謝。這是童天給他上了的一課。


    ###


    第二日一早,休息了一晚的尉遲惑已經恢複精力,一大早起來打坐。


    但還沒來得及入定,一道麗影翩翩而下。


    尉遲惑的神識瞬間捕捉到她。也不等她過來敲門,尉遲惑主動迎接。


    穿著藥宗服飾的麗影好似清明透徹的冰雪兒,臉上帶著寒霜不苟言笑。


    尉遲惑則主動賠笑:“哎喲,師姐,你這大清早的就來找我,是不是許久不見,甚是想念的節奏?”


    若是往常這樣一刺激,童君如的反應絕對是馬上直奔主題。可是這次卻讓尉遲惑有些意外,童君如非但沒有直奔主題,還似乎故意有所隱瞞:“正是想念,所以請師弟後山一見。”


    就算童君如故意把語氣說的有些曖昧(並沒有)尉遲惑還是不會上當的。後山到底是誰的地盤,尉遲惑很清楚。


    “老頭師父怎麽不自己找我?”既然童君如不夠直接,那麽隻能尉遲惑負責直接了。


    童君如見偽裝暴露,便選擇直言不諱了:“爺爺他說有要事詳商,但是不能讓旁人知道。”


    “所以就犧牲孫女的清白,主動勾搭我?這還真是老頭師父能幹的出來的損事。”


    童君如似有非有地點了點頭,而後說道:“那麽,現在你便隨我走一遭吧。”


    “正巧我也有事要找老頭師父,那便請師姐帶路了。”


    不多時,二人已經站在後山的山洞前。


    “老頭師父在裏麵?”尉遲惑皺著眉頭看向童君如。


    童君如點頭。


    尉遲惑抬腳便往裏走。卻見童君如未動。


    “君如你不進去?”


    童君如搖頭:“爺爺在裏麵的你了。”


    尉遲惑點頭,獨自走了進去。


    滴答,滴答。


    山洞裏靜的可怕。不時傳來水滴的聲音。但尉遲惑卻輕易將其腦補成血液從石頭縫裏流出來的場景。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可怕聯想,害得他在這個昏暗的環境中都有些害怕起來了。


    “聽說你想要去飄渺仙島?”


    “我去!老頭師父,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嚇人,說話之前能不能先讓我看清楚你?!”尉遲惑隻見到前頭有個黑影,真是要被童天嚇破膽了。


    童天沒有言語,朝著尉遲惑走過來。他身上開著防護罩,但是在靠近尉遲惑的那刻起便解開了。在尉遲惑的身邊,根本不需要害怕混陰。這點,卓涵在匯報中也說明了。在極澗前和那傀儡查諾的一戰,更是說明尉遲惑擁有操控混陰的能力。


    尉遲惑見童天從黑暗中出來,便說道:“是的,我想去一趟飄渺仙島。但事實上我並不知道飄渺仙島的究竟在何處。而且聽昆侖山尉遲家的人說,飄渺仙島最近集體在閉關,未必會接待我。”


    童天問清楚這件事情之後,又倒敘著問道:“那你要去飄渺仙島是否是為了極澗之事?”


    “正是。因為極澗現在無法開啟,但是飄渺仙島上卻有讓它開啟的法寶。”尉遲惑如實回答。


    童天不問尉遲惑這樣的信息是從哪裏來的,隻說道:“若是極澗打開了,可否將卓涵也帶進去。”


    尉遲惑笑道:“若是可以,我更希望能把老頭師父您帶進去。這可是大戰鬥力啊!”


    童天心頭一鬆,也露出笑容,好在,這位謫仙還是挺記恩情的。又或者說,還不夠強大的他卻是需要更多的幫助。


    “尉遲,我現在要將這洞穴的秘密告訴你,希望你能為我們保守秘密。”童天說道。


    “我們?”尉遲惑對於這個稱呼愣了一愣,似乎瑤天派內除了他老頭以外沒人對這個洞穴有什麽使用權力吧?


    “原來這位就是尉遲小友嗎?”另一個聲音又從昏暗處響起。


    “我的天!你們童家都喜歡這樣嚇人是嗎?!”


    在洞穴裏神識的探查能力減弱,還有一個人在這裏,尉遲惑竟然是一點也沒有發現。


    但從黑氣中出現的那位青年男子卻對尉遲惑的話感興趣:“哦?聽小友所言,知道在下是何人?”


    “我記得老頭師父說過,他兒子也在這洞穴裏。我才想起來呢。那你可不就是他兒子,君如他爹童少行嗎?”尉遲惑回答著才看清從黑氣中出現的男人。


    長得果然清秀英俊,在眉宇間和童君如也有些相似。說不是親爹都沒人信。


    童天嗬嗬笑了起來:“怎麽樣少行,我給你找的這個女婿不錯吧。”


    “……”二人看著童天有些無語,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就“女婿”了?


    “那個……且不論外頭君如對於這件事情是什麽看法。我現在就隻想問問,難道就不能不好好地先說說這山洞的事情嗎?”


    “這個嘛……”事到臨頭,童天竟然猶豫了片刻。


    童少行連忙說道:“爹,這件事情由我來操作吧。”


    父子二人眼神交流了一會兒,uu看書..c最終達成了共識。


    尉遲惑不解,這是要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童少行則為他解釋道:“小友,現在我將帶你去飄渺仙島。”


    “啊?!”尉遲惑萬萬沒想到在被尉遲妙手打擊之後,飄渺仙島之行竟然來得這麽快。


    “但是是二十多年前的飄渺仙島。”童少行又補充道。


    尉遲惑皺起眉頭,時空轉換之術嗎?為什麽是二十年前。


    “那是少行腦海中的記憶。所以,你的飄渺仙島之行是假的,你將會看到我父子二人留守在這洞穴的根本原因。”童天為童少行補充道。


    尉遲惑遲疑了片刻之後點點頭道:“明白了。”


    無論如何,山洞的事情,童家和極澗的關係,以及飄渺仙島的事情,尉遲惑都想知道,所以即便是二十年前的記憶,尉遲惑自然也會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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