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不知道戴羽妮被自己妹妹帶歪了,理解錯了他那傷感情緒的由來,當然,這也不能怪戴羽妮和楊詩涵,誰讓他牽強附會,說《追夢人》是對戴羽妮堅持夢想的讚美?


    不得不說,選擇這首歌來唱,楊謙多少有點私心在裏頭。


    因為他原本就是一個文人,也對這首歌實際上紀念的一個女作家的經曆感慨萬千,也同樣被她的真誠、堅強和才氣所感染!


    楊謙不是理想主義者,他還算是比較接地氣的,但他能從係統裏關於三毛的那些介紹了解到,這確實是一位有些理想主義、浪漫主義的女作家。


    雖然不能拜讀她的作品,但從她的經曆來看,她走過了山川河海,也寫下了很多真摯、瑰麗的文字。


    但就是這樣一位文藝的女子,曾一度因為荷西的實在、善良、可愛,踏踏實實地過上了幾年充滿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簡單的婚姻生活——雖然他們也確實是經曆過戰亂和冒險,但婚姻是煩惱而且快樂的。


    可是,荷西的意外離世,讓她的世界走向崩塌,讓她原本已經紮根在地麵上的雙腿,再度漂浮在了空中。


    “人生太無聊了……”


    走遍了世界,卻身邊再無愛人的三毛選擇了離開這個本應該很美好的世界。


    楊謙不敢質疑她的選擇。


    因為他不知道如果深愛的人離去,自己會是怎麽樣的一個反應,沒想過,也不敢想。


    隻是覺得深深的惋惜,是來自一個對文字有著深切熱愛的同行的遺憾和傷悲。


    楊謙本來不想唱得這麽傷感的,他說為戴羽妮而寫的時候,就想唱得輕鬆一點。


    但歌詞推動了情緒,他情不自禁地把這樣的情感唱了出來。


    “秋來春去紅塵中,


    誰在宿命裏安排,


    冰雪不語寒夜的你,


    那難隱藏的光彩,


    看我看一眼吧莫讓紅顏守空枕,


    青春無悔不死永遠的愛人……”


    ……


    “有點聽不太懂了。”


    “感覺很有深度,但是不是太傷感了一點?”


    “他們是分手過嗎?”


    台下觀眾們已經有點走神了,並不像剛開始那兩首歌那樣,可以聽得很入迷,甚至是忘我。


    有好些個人悄悄地跟同伴嘀咕討論起來。


    沒辦法,必須得承認,這首歌是楊謙夾帶私貨了,他因為了解了這首歌的背景,也太喜歡歌詞的用意,就忍不住想要拿出來唱。


    但太有深度的歌,其實不是很適合在音樂節這樣的舞台,這樣深沉的情感也不太容易被理解,或許它更加適合一個人慢慢地聽,耐心地去品味。


    當然,不是說年輕人就聽不了這樣的歌。


    像江燊睿這樣喜歡聽老歌的高中生,都覺得這首歌很有深意,聽著很喜歡,想要以後回去下載來慢慢聽。


    但畢竟是不多,很多現場的觀眾隻是覺得這首歌的旋律很好,咋那麽一聽還挺有味道的,卻沒有耐心仔細地去理解。


    不過,人群後麵的秦亮,就不這麽膚淺了!


    秦亮越聽越仔細,越聽越投入。


    甄雲嫣試圖跟他講話,卻發現秦總根本沒聽進去,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舞台上的楊謙,還有舞台兩側的字幕,細細地品味著。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獨眠的日子……”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獨眠的日子……”


    最後兩句,楊謙唱完的時候,秦亮和馬川都不約而同地讚歎出聲,眼中爆發著光芒,用力地給台上的楊謙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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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掌聲,可是比其他觀眾禮貌性的掌聲熱烈多了。


    “這兩句氣息換得太好了,誰要是說這楊謙唱功不專業,我第一個不答應!”


    馬川的讚許放在了楊謙的氣息處理上。


    不過也是,這兩句可是非常長的,很多人唱到一半可能就沒氣了,更別說要保持高亢的聲調,以及唱出回憶、惋惜的綿綿不絕的情感來。


    馬川雖然自己唱得不行,但這麽多年也見過了無數的音樂人,尤其是這些民謠、搖滾舞台的歌手們,唱功不紮實是很多人的通病。


    甚至他們會覺得自己唱功不需要唱功,就純天然拚嗓子,唱得痛快就完事了。


    很顯然,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


    但即便是被高價邀請過來的專業歌手,能做得到像楊謙這樣,換氣不留痕跡,氣息綿長而且遊刃有餘的,也沒幾個。


    這已經不是天賦能達到的水平了,絕對是有一定的唱功功底才能做得到!


    所以,馬川覺得楊謙屬於真正意義上的唱作俱佳的好歌手,不偏科,均衡地發展。


    秦亮也有這樣的感受,但他更多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歌曲本身上。


    歌曲的優秀超乎了他的想象。


    甚至不談曲子有多動聽,也不談歌手的唱功有多出色,秦亮單獨拎出來這首歌的歌詞,他都會覺得很有意思。


    什麽“紅紅心中藍藍的天”,


    什麽“讓青春嬌豔的花朵,綻開了深藏的紅顏”,


    秦亮已經很久沒見到能有人把歌詞寫得這麽有詩意,這麽斑斕多彩、意味深長!


    什麽“秋去春來紅塵中,誰在宿命裏安排”,


    什麽“癡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


    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做出的對塵世、人生的剖析、解讀,居然讓他這個五十多歲的大叔覺得沒什麽好挑剔的,還聽得情難自已、蕩氣回腸!(注1)


    年輕人聽不進去,但秦亮這個年過半百的大叔很喜歡啊!


    “這首歌,叫什麽?《追夢人》?”


    秦亮終於回過了神,跟甄雲嫣聊起來。


    “對,《追夢人》。”


    甄雲嫣還年輕,她更喜歡前麵兩首歌,但看老板的樣子,她也知道老板對這首歌更加傾心了。


    “戴姑娘和木先生,你們簽了他們沒有?藍世釗不是也來了三銀?”


    秦亮其實已經不怎麽管這些小事了。


    隨著摩星音樂越做越大,甚至還開始開拓海外市場,秦亮肯定不會要求藝人簽約這樣的小事還交由他去審理,甚至櫻桃音樂節該怎麽開,在哪裏開,也都由專門主理人、導演團隊去思量,他抓大放小,不會過問。


    但楊謙這樣的唱作歌手,一看就知道未來不可勝量,秦亮覺得他們摩星如果錯過了,那絕對是一件很惋惜的事。


    “我和馬導,藍經理,前天晚上就找他談了簽約的事,但他沒有同意,說是還有工作,不想簽經紀約。他現在是記者,下個月要調到羊城電視台……”


    甄雲嫣跟秦亮解釋一下。


    “他還是記者?也沒簽別的公司?不對啊,之前新人計劃頒獎名單我也看到了,好像沒有他們吧?”


    秦亮記得不是很清楚,他當時也是看公司的群裏發了,就掃了一眼。


    “沒有他們,他們能來,主要還是因為這個戴姑娘。戴羽妮的身份其實是有點特殊的……


    甄雲嫣看向了身邊的馬川。


    她覺得這事兒,還是由馬川來介紹會比較好。


    但馬川沒有會意,他很平靜地站在一邊,就好像平時一樣,沒有太多說話的欲望。


    甄雲嫣隻好自己接著說下去。


    (注1:秦亮的讚揚,用在羅大佑先生身上,其實也一點毛病都沒有!要知道,羅大佑寫《光陰的故事》時候,才二十六歲,寫這首《追夢人》時候,也不過是三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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