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不屑的看著他。


    “你能有什麽辦法?”


    我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怒了,“行了,別吵了,趕緊出去找水吧,再等一會我的眼睛真的不行了。”


    然而白翎卻拽住了我的手,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也沒有看到他怎麽弄的,我的眼睛上方就多出了一汪清水直接給我的眼睛衝洗幹淨。


    王亦這才後知後覺道:“對啊,凝水術,我怎麽給忘了。”


    “智障。”白翎毫不留情的開口,一點麵子也不給。


    洗幹淨眼睛後,火辣辣的感覺終於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霧蒙蒙的一片,白翎放大的俊臉瞪著我,似乎想看看瞎沒有瞎。


    而我卻透過他的肩窩處看到不遠的地方似乎站著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穿著一身唱戲才會穿的大紅色喜袍,披著一頭黑發,紅唇如血,黑色的墨瞳空洞的看著我,似乎發現我在看她,她對我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然後轉身消失不見了。


    那個女人不是活人,她身上散發著濃鬱的陰氣,她難道就是那具棺材裏麵的女屍?詐屍了?還是活了?


    這事我沒跟麵前的兩個人說,我擔心又是自己的幻覺,最後還是王亦背著我爸的屍體,白翎拉著我走出了村子。


    白翎說得沒錯,村子的結界其實在雕像被拿走的瞬間就破了,所以之前我看到那些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活靈活現的村民,都是冤魂所演的戲而已,陣眼一掉,村子瞬間恢複原樣,漸漸的消失在了那片工地的廢墟當中。


    我出來的時候覺得肩膀很重,頭也暈乎乎的,就像背上背了一個人一樣,我以為自己是太累了,接二連三受到打擊,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走出廢墟沒多久,我就腦袋一暈,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昏倒的前一刻,我看到一大批人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了上來,帶頭那個人竟然還是熟人。


    牧夏。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身上全是粘膩的汗水,還隱隱的發出可疑的味道。


    有人在我床邊說話。


    “她中了屍毒,很快就要變僵屍了。”


    “關你何事?”這臭屁的聲音倒是很像牧夏。


    “你,牧夏,不要太過分了,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這件事跟我沒關係,你別衝著我發火!”女人的聲音在一旁嚷道,我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那討厭尖利的聲音還是分辨的出來,是沈顏。


    “跟你沒關係?難道不是你故意引導她去的長壽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麽,我告訴你,如果她出了什麽事,你也別想好過!”


    “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她好像醒了。”王亦在一旁怒吼一聲,兩人頓時都不說話了。


    我皺著眉頭,實在是不想醒啊,不過王亦怎麽會跟著兩個人混在一起還沒有打起來的?他可能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可怕吧。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還吊著水。


    牧夏緊張的站在一旁擔憂的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又是你們兩個,我現在沒力氣跟你們吵,你們要殺要剮隨便動手吧,叫一聲算我輸。”我有氣無力的說道。


    沈顏冷笑一聲,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怪裏怪氣的看著我說。


    “都這樣了,嘴還那麽硬,嘖嘖我就看你怎麽死的。”


    牧夏怒瞪她一眼。


    “你少說句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這時隻有王亦遞給我一杯清水,我伸手接過喝了下去,感覺舒服多了,這才坐了起來。


    打量了病房裏麵的幾人一眼,牧夏,沈顏,王亦都在,白翎不知所終。


    王亦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立馬接口道:“白翎走了,還說你欠他的人情,日後他會來取的,留在你身上的東西,要你好好保管。”


    東西,是那十分之一的妖力吧?我嗤笑了一聲。


    “小瑤,你現在中了屍毒,有沒有感覺身體有哪裏不舒服?”牧夏一幅很關心的樣子。


    我卻看煩了他這樣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嘴臉。


    “夠了,我死了,不是如你們所願嗎?現在假模假樣的有什麽意思?”


    牧夏似乎有些受傷,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倒是王亦欲言又止的說了一句。


    “師妹,這次多虧了這個帥哥,當時你直接昏倒了,鬼村裏麵的那些魂魄全部被放了出來,都想要占你的身體,還好他們及時趕到,這才將你救了回來。”


    我沒做聲,直接道:“我爸呢?”


    牧夏道:“你節哀吧,伯父他的遺體被送去火化了,他身上也沾染了屍毒,如果不盡早處理會詐屍的,你們在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伯父會……”


    “是他殺了我爸。”我沉默了許久,突然潰不成聲。


    本來我一直控製著自己不要哭,可以熬過去,偏偏麵對有人關心的樣子,之前的堅強瞬間潰不成軍。


    “是那惡鬼?我就知道他接近你不安好心,都怪我,師父早就提醒過我了,我本以為隻要抓住了他,你就不會受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跟伯父。”牧夏十分自責,雙手緊緊的捏成拳頭。


    我看他的表情不像假裝,粗魯的擦了一把眼淚,強顏歡笑道:“怎麽能是你的錯?是我一直護著他,一直在幫他,給他創造機會,害得我家破人亡!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我。”


    牧夏忍不住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低聲安慰道:“你別想太多了,你身體先養好,然後把伯父的後事安排好,後麵我們想辦法幫伯父報仇,懲治那惡鬼!”


    我點了點頭,之前鍾初嵐一直跟我說牧夏他們不安好心,現在才知道原來不安好心的是他,我也曾對他付出過全部的信任,可是他現在辜負了我的信任,不但如此,還給了我沉重的一擊!


    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我想要起身下床,結果卻發現身體發麻不受自己控製,踉蹌一步差點摔倒,還好一旁的牧夏及時扶住我。


    “小瑤,你被那刨屍狗給咬了,身體進了屍氣,很快四肢會發麻不受控製,還是不要隨意亂動。”


    “是麽?”


    報應吧,這就是我的報應。


    病房裏麵瞬間沒人說話了,安靜了好一會。


    一旁的沈顏卻突然抬起下巴,她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身上穿了件灰色的長款毛衣,套著一雙過膝長靴,她不驚心的在病房前走來走去。


    “我有辦法解她的屍毒。”


    “你有辦法?為什麽不早說?”牧夏著急的問道。


    “我憑什麽要說?不對,應該是我憑什麽要救她?要不是這個女人三番四次的壞我們的好事,我們早就抓住那惡鬼了!現在也不至於這樣,什麽都沒有,你說怎麽跟你師父交代?你竟然好意思讓我救她!”


    “你說,要怎麽樣才答應救小瑤?”牧夏盯了她半響,一幅妥協的模樣。


    沈顏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


    “所以你現在是在求我咯?我們牧夏大師竟然還有低聲下氣求人的一天?可惜你求錯人了,人家恐怕不會領你的情呢?你說是吧,刑小瑤?”沈顏嘲諷的轉頭看著我說道。


    我繼續沉默,我現在沒有資格說任何人,錯誤都是我造成的,現在給別人添麻煩的也是我。


    “別求她了,牧夏,我沒事,反正我身上連蠱都養不活,她又巴不得死,怎麽可能救我呢?”我自嘲一笑,現在對於我來說,活著幾乎沒有什麽意義了,父母家人都被自己給連累害死,我還有什麽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但是我好不甘心啊,我想報仇,我想看到鍾初嵐跪在我的麵前認錯,讓他後悔辜負我的信任!


    王亦在一旁實在是看得不忍心,說道:“師妹你放心,還有我,我雖然沒有辦法解你的屍毒,但我們正一派中能人異士奇多,你跟我回正一派,我們一定夠救你。”


    我卻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了,以前老剃頭匠就是中了屍毒,最後需要那金身解毒,我現在同樣中了屍毒,怎麽可能那麽好解?唯一能夠救我的恐怕就鍾初嵐手中的金身雕像吧。


    結果這時沈顏卻突然改變心意,哼了哼走到我的麵前,從自己的手提包裏麵摸出一個罐子,然後拽住了我的手腕,將罐子打開,裏麵爬出了一隻黑色的甲殼蟲。


    王亦立馬扣住她的手道:“你想做什麽?”


    “想救她就別插手,我隻能夠用蠱蟲壓製她體內屍毒擴散,然後再用糯米泡上三天三夜,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的命了。”


    說完那蟲子就爬進了我的手腕裏麵,可是過了不到三秒,那蠱蟲竟然又飛快的爬了出來,十分慌張的爬回了罐子裏麵。


    沈顏麵露詫異道:“咦,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


    “你身上有‘陰人血’!我的蠱蟲無法進入你的身體。”


    “什麽是陰人血?”我開口問道,一臉疑惑。


    沈顏收好了蠱蟲打量了我一會,摸出一根銀針戳破了我的中指,手指上飛快的冒出了一滴黑血,跟正常的血液根本不同。


    王亦和牧夏都緊張的等在旁邊。


    “呼,嗬嗬,陰人血?早知道有這東西,牧夏還擔心個屁,有了陰人血,萬毒不侵,這區區屍毒還需要我出手?等著吧,很快她自己就會排出體外了,不過牧夏,你還是欠我個人情!”


    “所以小瑤沒事了?”牧夏欣喜道。


    沈顏懶得搭理他,心情十分的不爽。


    我看著自己的手指,半響才道:“什麽叫做陰人血?”


    “還不明白麽?有個法力高強的正鬼在你的身上留下了一滴陰人血,你現在身體半陰半陽,屍毒對你來說沒有影響。”沈顏不耐煩的說道,似乎想到什麽,咬著牙繼續補了一句:“難怪我給你下的噬心蠱進去就死了!”


    沈顏一提到那鬼字,我瞬間就懂了,陰人血,唯一能給我陰人血的人隻有鍾初嵐了。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不過是他為了找到雕像的棋子而已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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